你以为你拆台成这样我就不敢跟你刚了吗？你错了。
林末霜端起面前的咖啡一鼓作气喝了口：“直说了吧，既然都不想来，我们现在还有待在这里的必要吗？”
“是没有。”江添妄手摸了摸下巴，像是真的在思考，“但是我回去得向上头报备呢。”
“……”
林末霜想跟他讲讲讲道理，刚张嘴。
咖啡馆玻璃门的风铃响，叮铃叮铃的声音清脆响亮。
江添妄抬眼。
曲楠一袭红裙，烈焰红唇娇艳欲滴，看见江添妄的同时也微愣了一下，视线移过去，发现了他对面坐的女人。
背影清瘦单薄，气质清冷倦漠。
店员跟曲楠打了个招呼：“老板娘。”
“嗯。”曲楠应下，眼神却一直固定在前方那桌人身上，走过去，高跟鞋的声音脆响，“你怎么在这儿？”
江添妄懒懒“哦”了声，看着林末霜：“这不是，有事要应付应付嘛。”
曲楠这会儿才注意起林末霜来。
有时候女人就是有这种直觉，一眼，就能认出来她是谁。
面前的女人五官精致，鼻梁挺翘，淡妆宜人，与她对视上，眼神漫不经心，跟她的风格截然相反。
程扬说的对，论长相，她没见过出其左右的人，果然是个放明星堆里也很打眼的人。
她唇线弯起，笑意知性：“这位小姐是……”
“你好。”林末霜没等江添妄答，主动站起来伸手回答：“林末霜。”
曲楠眼神犹疑了那么一瞬，笑着回握：“原来你就是末霜啊，我听程扬提起过你！我叫曲楠，江添妄的朋友。”
碰触为止，俩人很快收回手，林末霜重新坐回去，淡然的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口。
怪不得这里的店员好像跟江添妄很熟的样子，所以是他朋友开的店。
曲楠重新对着江添妄，双手环臂：“你们俩这是……”
林末霜不经意抬眼瞟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很有魅力，那种经年沉淀的成熟韵味尤其加分，让人觉得她运筹帷幄，处变不惊。
江添妄满不在意的答：“相亲。”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跟说今晚吃什么没什么差别，随意的跟吹口气似的。
“哦，是吗？”曲楠说，“那你们多聊聊。”
。。。。。。
静止。
空气里某种诡异气氛在悄无声息的涌动。
林末霜心道难道他妈只有我一个人尴尬吗？
“不用了，我还有事。”林末霜站起来，对江添妄，“就不多留了，今天谢谢你的咖啡，有时间会还你的。”
说完，林末霜逃似的跑出去了，一鼓作气，步伐顺畅没有一点儿停留。
曲楠还有点不明情况：“怎么回事？”
江添妄挑了下眉，双手插兜站起来，目光跟随着林末霜的步伐：“以后再说。”
*
街道不算繁华，车子也都是私人的，没看见一辆出租车停靠。
林末霜边走边翻手机。
几十条消息，她捡了几个熟人的点开。m.χＩùmЬ.ＣǒＭ
祝以风：【末霜姐，怎么样，帅不帅？帅不帅？】
萧尧：【你的爸爸诚挚的希望此人能够眼瞎看上你。】
边安：【末霜姐冲啊！！！】
林末霜：“……”
三条消息类比，她得出一个结论——男人都是傻逼。
刚要收手，温热手掌突然拽住她的手肘往后一带，把林末霜扯了回去，力道往后，林末霜下意识转身，撞进一个坚硬宽阔的胸膛。
林末霜吃痛，“嘶”了声，往后退了一步：“你是不是有病！”
江添妄松开她：“你怎么回去？打得到车吗？”
“不用你管。”
林末霜蔑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江添妄又往前两步，拉住她手腕：“这儿没有车，我送你。”
林末霜想拒绝：“不——”
话没说完，男人手上力道一重，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回走，林末霜穿的高跟鞋更不好抗拒，不得已跟上。
但是……你是不是能先放开我的手？
江添妄一路牵着，确切的说是拽着她到车前，打开副驾驶座给她塞了进去。
没毛病，确实是塞！
十几秒后，驾驶座的人坐上来，关上车门：“安全带。”
林末霜冷冷瞥他一眼，系上安全带。
江添妄余光瞥见，嘴角一笑：“林末霜。”
“嗯。”
“闹什么脾气你总得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怎么能知道。”
林末霜懵了：“……我没有。”
江添妄发动车子：“躲我一周了吧得？现在还学会口是心非了。”
林末霜：“……”
“曲楠是我朋友。”车子驶出小道，在宽敞路上畅通无阻，“程扬，我，她，我们是合伙人。”
林末霜：“我没问。”
“知道你没问。”江添妄目视前方，“我这不是……怕相亲对象误会吗？”
林末霜没说话。
江添妄语调突然变深沉了许多，一身傲骨似乎那一瞬间荡然无存，喃喃道：“六年时间太久，你在想什么，我怎么看的透。”
林末霜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
到了市区，江添妄突然说，“今晚吃什么？”
林末霜垂着眼：“不知道。”
“随便吃点儿？”
“也行。”
莫名其妙，两个人似乎不约而同的达到某种默契，意外和解。林末霜确实饿了，这时候要是小心眼子还说自己不吃就很不大气。
江添妄把车停在一家餐馆外头，汤远记门口人多，他带着她一路往二楼走，挡在前面排了条路出来。
看着人挺多，却一个没碰到她，她倒走的格外宽松。
二楼是包间房，宽敞通透。
看一路上有人不间断的跟江添妄打招呼，林末霜猜他应该是这家的常客，跟老板应该挺熟的。
江添妄是栎宁的人，说来这算是他的地盘，在这儿他本就如鱼得水，跟当年不一样，仿佛走到哪都渡了层光，别人看见他，眼里都有几分尊重。
快到房间时，身后突然有人叫了江添妄一句，江添妄在她前面停下回头，林末霜也跟着停脚。
来人手里衔着根儿烟，靠在走廊的窗沿儿上，火舌舔过烟头，冒出猩红的光。
“熟人。”江添妄朝她扬了扬下巴，“你先进去。”
林末霜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顺从的进去坐下了。
江添妄往那人面前抬腿走。
对方递了根烟儿过来：“稀奇啊，头回见江少爷带人过来。”
江添妄接下来，顺着对方点燃的打火机点燃烟头：“就一朋友。”
对方不以为意：“朋友？还是女朋友？”
江添妄满不在意的扯着嘴角笑了下，弧度带点儿嘲讽，没说话。
一根烟燃尽，江添妄才进包间。林末霜是一点儿没客气，等了两分钟也没见人进来，干脆直接点完了菜。
江添妄看着一桌子上好的菜笑了声，没计较，坐下：“你就这么饿？”
“还好。”林末霜说，“我没想到点了这么多。”
林末霜这人吧，手散。
也不是爱乱花钱，就是一花起钱来大手大脚的，没什么太大的经济概念，点菜的时候也一样，没来过这儿多少有点好奇，想点点儿什么就直接点了，压根儿没考虑过吃不吃得完。
江添妄刚抽完烟回来，身上的烟味浓烈呛人，林末霜蹙了一下眉：“你抽烟了？”
“嗯。”
“少抽点儿吧，对身体不好。”
江添妄掀起眼皮子看她：“嗯。”
刚吃没两口，林末霜手机嗡嗡震动两声，江添妄顺手倒了杯茶，移过去。她没注意，拿过手机看了眼。
萧尧发过来一张图片。
随后消息也跟着过来：【我经纪人发的，你别告诉我你今天相亲对象是他？】
林末霜点开图片，照片上江添妄走在她前头，手臂往身后带了点，有意无意的稍微拦着她一点儿，暖黄的灯光柔和了棱角，凌厉的眉眼被削弱几分泠然，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照的还挺帅。
她鬼迷心窍般的，摁下了保存键。
就是觉得，这照片照的挺好看。
林末霜回消息：【我跟你说不清楚。】
江添妄看她怔怔盯着手机，有些不耐：“林末霜，吃饭。”
“……”
萧尧没再回消息。
林末霜重新拿起筷子，又吃了几口，她没太好意思说，其实她已经吃够了。
江添妄一眼看出来她那意思：“怎么？这就不吃了？”
林末霜随便编了个话：“我打算——”
“减肥？”
“……”
江添妄冷笑：“得了吧，就你那几两肉，再瘦？你怎么不去剔骨？”
林末霜真吃不下了。
本来挺挑一人，加上这几年还有些厌食，吃什么东西都没有太大的胃口，能尝尝都不错了。
江添妄是没看出来她哪吃饱了，那点饭量跟猫似的，甚至还没猫吃的多，一猜就是没有特别合她口味的菜。
他凭着记忆挑了两盘差不多口味的推到林末霜面前去，又给她点了份粥：“吃这个。”
林末霜无奈捧着粥勉强喝了口，垫吧垫吧……还挺合口味？
突然胃口开了，林末霜又就着面前几盘菜居然慢慢悠悠的全吃完了。
看着眼前逐渐空下去的碗，她自己都挺震惊的。
“饱了？”
“嗯。”
“走吧，回家。”
酒足饭饱，人突然会变得格外颓靡，竟然因为他口中吐出的“家”这个字眼错愕了一秒。
下一秒江添妄刚要走，突然又坐回来了：“啊，对了。”
他掏出手机：“得拍认证照的，我得向上头交待的。”
林末霜：“……”
她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觉得他们家这习俗……
还挺别致。
江添妄摆好了手机，打开摄像头，坐在桌子另一方。
林末霜往他手机屏幕上看了眼，挺嫌弃：“你这角度……”
——也真是活见鬼了。
幸好及时刹住，反应过来毕竟他也不是专业的，想想他房间里的那些照片，还是能理解的。
她这时候不合时宜的犯什么职业病？
江添妄表情一滞，把手机放下来了：“这角度怎么？”
“没怎么，你随便吧。”
江添妄叹了口气，表情像是挺无语，挪到林末霜旁边。
林末霜：“？”
他的语气格外妥协：“这样行了吧，大小姐。”
林末霜：“……行吧。”
江添妄重新拿出手机，聚焦。
这会儿坐近了，林末霜可就更看不过去了：“你手往上挪点，不对，再往右点儿，光线得打在这个地方，不然影响整体效果。”
江添妄：“……”
他忍着脾气，一一照做。耐着性子配合了好一会儿，才在林大小姐极其勉强的一句“行吧”之后结束被使唤的命。
镜头对准，他却不满意：“林末霜。”
林末霜透过镜头看他。
“笑一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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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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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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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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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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