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元弼还没有来得及向全旭发出关宁军叛变的消息时,全旭其实先一步接到了玄鹰卫的消息。
就在全旭当初拉着崇祯去辽东,巡视辽东,让崇祯亲眼看看辽东的工业成果,看看辽东的发展模式,如果崇祯愿意学习,大明可以从封建时代,搭上资本主义时代的末班车。
其实在这个时侯,大明在内部改革并不算晚,欧洲虽然在科技领域取得了一定的优势,然而有全旭这个挂逼在此,欧洲再大的优势,也会消弭于无形,大明有很多机会可以超越他们。
趁着大明崇祯离开京城的时候,朝中局势,只能用“混乱”来形容。而且是乱出了新境界,虽说自嘉靖以来明朝的政局就一直很乱,但是像现在这么乱的,还真是从来未曾有过!
全旭一手掀起工业革命震撼着这片古老的大地,工人阶层和商人阶层迅速崛起、壮大,疾风骤雨般冲击着士大夫垄断一切权力,说一不二的古老格局,特别是的义务教育和代表大会让人们看到了与士大夫分庭抗礼的可能。
士大夫当然无法容忍这种情况,迅速展开反击,剪除朝中一切亲新军的势力,大名知府方南居益、山东巡抚朱大典、南阳知府陈振豪……特别是孙承宗和袁可立的门生故吏,一个接一个被拿下,速度之快,力度之猛,令人惊骇。
他们以此向天下证明:天下大权仍然掌握在他们手中,这天下,仍然是他们说了算!
凭心而论,朱大典并不是工业党人,虽然他也贪污,这几年仅仅工业党向朱大典向其行贿的财物,就价值六十余万两,而且在登州造船厂、登州纺织厂、等数十家企业内部,拥有一定比例的干股和股分,如果加上贿赂和股分收益,朱大典手中的财富也超过四五百万两银子。
但是,因为朱大典与秦承祖的关系,山东受辽东的影响非常大,全旭的命令也比较好使,可问题是,随着朱大典被升为南京兵部尚书,这一切都改变了。
不仅仅动了朱大典,而且还动了秦承祖,虽然秦承祖没有表露出向全旭效忠的心思,可是辽东工业党向山东渗透非常严重,秦承祖以及山东军也被处理。
山东总兵秦承祖升左都督,这是非常典型的明升暗降,虽然官居一品武官,可是实际权力几乎没有。
拿下朱大典是有点可惜,不过也没关系,他的能力确实不行,拿下他,换上一个更有活力的、更有才干的,对朝廷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问题是,动了山东军,换了一个应声筒刘泽清。
全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秦承祖是在向他求计。
全旭拿起秦承祖的密信,直接扔给秦正阳:“你们山东军的事情,本侯不插手,你们看着办吧!”
笑话,他就不相信秦承祖会放弃手中的权力,秦承祖原来不过是东江军的一个参将,而且,还是不如流的参将。要不然,毛承禄也不会让其执行那个必死无疑的行动。
可以说,秦承祖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崇祯二年的吴桥之乱,正好碰上了白莲教起事,结果一下子把必死之局,瞬间就走活了。
秦正阳带着全旭的命令,直接返回了山东。
事实上,这是全旭对秦承祖的一次试探。
秦承祖却没有让全旭失望,他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自己的权力,造反了就简单的一件事,山东漕工爆发了叛乱。
秦承祖派兵镇压,吃了败仗,原本数百上千名叛乱的漕工,瞬间扩张到了数万人马,一度中间了漕运。
随后全旭就接到了戚元弼的急报。
全旭盯着曹化淳脸,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将一份厚厚的情报甩在曹化淳的脸上:“你他妈的自己看!”
位于北方克鲁伦草原,发生了一件大事。
从宁古塔逃亡三千余里的皇太极在克鲁伦草原停止住了脚步,克鲁伦是蒙古语光润之地的意思,位于现在的蒙古国肯特山北部。
原本被全家军追得只剩半口气的皇太极所部,突然满血复活了,所部获得了大量的装备和火药、粮食。
而负责追击的全家军骑兵部队,其实是一支冷兵器时代的骑兵,因为这样的骑兵部队对于补给的消耗太小了。
“十六万石粮食,二十二万草料,八十万斤钢铁,十二万斤火药,你告诉我这些物资是谁送到漠北的?”ωωω.χΙυΜЬ.Cǒm
全旭指着上面的颗粒式黑火药道:“这种黑火药,我只给了京城的火药局,这种火药现在出现在克鲁伦,你怎么解释?”
“咱家没法解释……”
曹化淳没有办法解释。
如果查的话,肯定可以查出来,不用问,也不用查,他知道,只要查下去,那就是一地鸡毛。
时间不长,李彦庆来到全旭身边,将电讯递给全旭:“侯爷!”
全旭扫了一眼戚元弼的纸上的消息,关宁军叛变了。
全旭有些不解:“关宁军出现在克鲁伦,关宁宁军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如果流民造反,情有可原,因为大明对不起他们,流民活不下去,造反是最无奈的选择。就连吴桥兵变中的孔有德造反,那也情有可原,这是文官生生逼出来的,部队不给粮草,有钱也买不到粮草,就算士兵偷了一只鸡,孔有德也是造反息事宁息,插箭游营,这可是仅次于斩首的处罚,对应的地方刑罚,这就是无期。
唯有这关宁军没有理由造反的,每年四五百万两银子的军饷,大明朝廷收入的三分之二,不对,现在将近一半在关宁军那里,大明对得起他们啊!
就算是造反,他们也得不到什么。
全旭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全旭思考的时候,位于不儿罕山的全家军大营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战斗,风雪之中,像火山喷发似的迸出大团硝烟烈焰,地皮为之狠狠一震,成排铅球呼啸着破空而来,砸入全家军中间。
虽然这只是实心的落后炮弹,可问题是全家军现在没有装备火炮,而且在冰面上,实心炮弹的威力得到了放大。
炮弹所到之处碎肉断臂乱抛,血肉横飞,打到哪里哪里就是一条血胡同,全家军将士的惨叫顿时震天动地的响起!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一次齐射,这次倒下的人更多了,一发炮弹甚至破空而来,将戚元弼身边一名士兵的脑袋打成粉末,鲜血脑浆喷了戚元弼一脸。
接着在这个时候,天雄军的新兵营却爆发了叛乱,被卢象升给予厚望的天雄军新兵营用炸药炸开了冰墙,把天雄军一部暴露在建奴骑兵的铁蹄之下,数千骑兵为先导,横冲而来,杀向中军,一路刀砍马蹄踏,砍开一条血胡同,直扑卢象升的大旗!
戚元弼遇到建奴的炮击,并没有紧张,别看炮弹开似炮火凌厉,可问题是,全家军士兵并不是像集中成了密集阵,成为炮兵的靶子,随便建奴炮兵轰击。
哪怕是野战工事,也修建了防炮洞,即使没有修建的防炮弹,在这个时候修建也非常容易,用木桩搭起的冰屋,多泼几层水,冰硬了可以抵抗炮弹。
只要抵近攻击,全家军随便可以打回去。
可问题是,作为全家军的盟友,非但不去打建奴,反倒对自己人大开杀戒了!
卢象升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咬紧嘴唇,一言不发。
没人算计了。
天雄军的军制与全家军其实并一样,天雄军的特色就是以宗族为纽带,在任何地方招募兵马,都是以地方为一个组织,比如,天雄军就有很多私下的番号,比如说曲阳营,这就是说明这些士兵来自曲阳。
就像大同招募的士兵,则以大同营,像现在这三个新兵营,其实都是山西和宣府的户籍为主,大都是同姓的同宗同族的时候,将领也是他们宗族里面的族老或族长。
这样的军队,其实还是封建时代的私兵,卢象升虽然有节制全军的能力,可问题是,那些宗族的嫡门长老,也可以绕开卢象升,命令自己的宗族人马。
这三个新兵营的成军时间太短,而且是被人有意掺入了沙子,当一百斤大米里有一斤沙子,大米只是含沙,可是当一斤大米落入一百斤沙子里,那就变成了沙子,看不到大米了。
天雄军内乱中,三个新兵营,其实两个叛乱,直接参与叛乱的人马多达八九千人,在极短的半个时辰内,忠于卢象升的部曲就被杀得七零八落。
全家军将士目瞪口呆的望着混乱的天雄军士兵,特别是有很多天雄军新兵,他们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马刀挥过来都没有反应过来。
寒光闪过,一颗颗头颅带着极度惊骇飞上半空,带起一腔腔血雨,到死眼睛都瞪得大大的,满是惊愕和不解。
措手不及之下,天雄军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被建奴和内部叛军轻易的一层层杀透,
多尔衮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马刀抡得跟风车似的,接连劈翻了十余人,卢象升面前,卢象升费了好大的劲儿,这才认出这是多尔衮。
多尔衮一边进攻,一边大喊:“杀死卢象升,先杀了卢象升!”
别看卢象升对于建奴的危险,远远小于全旭,可是对于文臣而言,卢象升的威胁却大于全旭,因为卢象升是进士出身,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入内阁,成为内阁首辅。
而全旭却没有这个可能,就算他占据辽东,大不了成为第二个李成梁,在辽东那片自生自灭吧。
戚元弼望着天雄军方向的乱战,一脸郁闷。
恐怕之前所谓的关宁军叛乱,也是错误的信息,应该是想借刀杀人,让全家军主动进攻关宁军?
戚元弼的猜测其实有一定的道理,大明朝廷把关宁军当成宝贝,可问题是,全旭从来没有看上过关宁军,只要关宁军敢向全家军动手。
那么海山关之外,将会成为全家军的地盘。
全旭一直容忍着关宁军的存在,那是因为辽东总参谋部作为沙盘推演,如果大明真正丢掉了辽东,仅守山海关,按照现有的财政支出,财政危机是有可能得到有效的缓解,有可能完成内部疗伤。
天雄军的局面瞬间被动,而且急转而下,负责运送大炮的民夫和士兵早就累成狗了,面对汹涌而来的建奴铁骑,只能发出绝望的惨叫,被割草似的一丛丛地收割,惨叫声和哭喊声震天动地,雪原上血流成河。
兵败如山倒。
当然,卢象升还是卢象升,眼前被动的局面,如何是其他将领,这场仗肯定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天雄军的溃兵加杂着追兵,一座一座营地被攻克,摧毁,上万建奴铁骑硬是无视天雄军远程火力给他们造成的惨重伤亡,直挺挺的撞了过来,这种亡命的打法着实叫人胆寒。
在大雪原上,骑兵几乎是无敌的,尤其是直接冲阵的重骑兵,如果他们愿意承受较为沉重的伤亡直冲方阵,没有什么方阵抵挡得住!
别说冷兵器,热兵器时代的战争,同样无法对付饱和式的进攻。
天雄军自从调到三边以来,与蒙古骑兵经常战斗,积累了丰富的以步克骑的经验,经过初期的慌乱,虽然天雄军卢象升所部的人马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二,可是剩余的精锐也爆发了精锐的战斗力。
这些天雄军士兵将长枪末稍的铁钉刺入冰面,四米八的长枪斜斜指向呼啸而来的战马,密如芦苇。
这种情况下,没有花招,没有技巧,只有硬碰硬的拼命。
终于,天雄军的溃败之势渐渐稳定了下来。
全旭接到战报的时候,已经天色漆黑,这些人这次虽然没有坑住全家军,却坑住了卢象升,卢象升的天雄军准备配合全家军对皇太极来一场东西夹击,可惜的是,攻守瞬间易位,卢象升遭遇了生平第一场败绩。
就连他麾下的大将雷时声也丢了一只眼睛,虽然没有接受天雄军的详细损失,雷时声都身中数箭,可见战况如何惨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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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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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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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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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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