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肃穆的皇宫之内,连接着宫与殿的各大走廊之间,数不清的将士们,正俯身在墙角处,做着认真的搜查之姿。
只见这些人,时而伸手敲了敲墙角,时而贴耳于地面,听着青石地板下面的回声。
他们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但人数如此多的将士们,虽然是搜寻了七天七夜,但依旧没能找到任何线索。
事实上,此时的这些人,也并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或许是他们的身份低微,不配知道这搜寻之物。
总之,上头交代下来的任务,只是要他们仔细的搜寻整座皇宫,若是发现可疑之处,也不得擅自查看,必须通报才行。
于是乎,一头雾水的他们,只能没日没夜的在这皇宫里,来回的查看着。
与此同时,在距离皇宫不远处的方府之内,只见一位身穿黑色朝服的长须男子出现在了方家的昏暗书房里,并且正站在一副山水画的面前,对着画卷底下,那一方红色的四方印记,阴险的笑着。
而画卷中的这枚红色印记上,正有着三个红字。
“方孝孺”。
是的,这个名字,曾是这座府邸的主人,也是这一副画卷的主人。
但可惜的是,这座府邸,以及府内上下所有的物品,今日都将要更换主人了。
长须男子的那一双,微微眯着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了一股浓浓的戏虐之意。
他似乎是在嘲笑这画卷上的人名,似乎是在嘲笑一个死人。
九日前,身为当朝大学士的方孝孺,选择与君王共生死。
而也正是那一日,同样身为读书人的他,却选择了良禽择木而栖,选择侍奉新主,选择了燕王。
最后的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才是对的。
因为方孝孺,已经死了。
而他,不仅还活着,并且还取代了对方在朝廷里的位置,更是将这方府,改成了‘解(xiè)字。
他跟方孝孺在前朝斗了一辈子,虽然在那些年月里,他都被对方压了一头,但如今,他却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因为,他不仅看到敌人死了,而且还亲眼见证了敌人,被诛十族的过程。
试问,这天下间,还有比这样一件事,更令人痛快吗?
这答案,显然是没有的。
然而,就在他依旧是在欣赏着眼前的这一副画卷之时,身后方传来的一道声响,却是打乱了他的思绪。
“方家,逃走了两人”。
此言一出,长须男子便皱起了眉,回身看向了身后方。
此时此刻,房间之中,一道黑影,正静静矗立在房梁上方的一处阴影处。
或许是因为房梁上,不受阳光照射。总之,站在房梁上方的黑影,并没有将自己的脸,暴露在外。
只不过,长须男子并没有反感此人的这一举动,而是冷声道“哪两人?”。
黑影未动,但声响已出。
“方家嫡子方天海,以及方家的一位年轻护卫长”。
顿时,长须男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但他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黑影见状,便继续道。
“那护卫有修为,或许是他带走了方家的血脉”。
他顿了一顿,见下方的男子还是没有说话之后,才再次出声道。
“要我去追查吗?”。
长须男子的脸色,铁青了些许。
他想起了前些日子,从皇宫里得到的那份名单。
而他记得,那份名单上,方家所有人,包裹方天海,都已是被斩首示众了。
想至此处,就见他悠悠的说道。
“不必了……我还有另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
片刻之后,当房梁上的黑影消失之后,长须男子便再次转过了身,看向了墙上的那副画卷,心中暗道。
“看来陛下是不希望再有人追究此事了啊”。
他很清楚,就连他都可以查到方家余孽未死的消息,那这全天下权利最大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查不到?
所以,这也就是说,陛下明知道方家有人未死,但却还是签下了死者的名单。
这也就意味着,陛下看来是不希望某些人,再去做一些事情。
而这某些人,或许指的,就是他。
毕竟,这朝野上下,与方家有仇之人,也就属他最大。
只不过,虽然他心有不甘,但陛下既然已经发了话,那他也就只能照做。
毕竟,皇上要是说一个人已经死了,那这个人,就算还活着,也只能一辈子做一个死人。
就好像,皇上说那个人已经自焚而死,那这个人,就已经死了。
即便眼下的皇城里头,还有很多人在寻找着那个人出逃的暗道,但那个人,也只能算是一个死人。
只不过,虽然强行按下了心中的不甘,但恼怒之情,却还是没能消散。
而既然陛下不让他动方家余孽,那他也就只能将这口气,撒在别人身上了。
“看来是时候让户部的尚书之职,换换人了”。
眼下的户部尚书,依旧还是在前朝任职的林长鸣。
可他却清楚的记得,林家与方家交好,并且方家逃走的那名余孽,似乎也与林家小女有过一丝情愫。
所以,既然无法杀掉方家余孽,那他就要让对方的逃亡生涯,变得痛苦,变得生不如死。
他要让这余孽,亲耳听到自己的心爱之人,受人凌辱。
他要让方家之人,永生永世,都要受到这轮回之苦。
而以他如今的地位和权力,虽然无法将‘诛十族’的罪名加在林家头上,但若是让林家发配至边陲为官,他认为自己,还是能够做到的。
………………………………..
……….
夜晚十分。
幽暗的皇宫内院的书房之中,在一盏青灯旁,正站立着一位身穿黑色蟒袍,头戴官帽的男子。
而蟒袍,亦被称做蟒衣,为象龙之服。与至尊所御之袍相肖,但减一爪。
其实单从衣着来看,便可知晓这男子,那尊贵的地位。
此人的脸庞,棱角分明,目光如炬,即便是站在了天底下最有权势之人的身前,他却并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奴意。
而他,便是这锦衣卫的指挥使,秦卫明。
他,也是儒宗正武门的门主。Χiυmъ.cοΜ
“陛下,臣已重组锦衣卫,六部与各处都已恢复了秩序”
坐在书桌旁的皇帝,看了一眼这黑服男子,微微的点了点头,幽幽地说道“将锦衣卫所有兵力用来寻找我那侄儿”。
秦卫明见圣上发令,便沉声道。
“锦衣卫这几日搜遍了全城,发现建文帝最有可能从水路逃走,或许已然逃至西洋”。
此言一出,书房之内,便陷入了一片寂静。
而直到许久之后,皇帝缓缓地低下了头,看向了书桌上的奏折。
紧接着,一句毫无情绪的话语,便是从其口中,传了出来。
“命马和加紧备船,出海寻人”。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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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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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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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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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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