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林阡赶紧起身相迎,心忖徐辕是想对他们的现有认知查漏补缺。
“陈军师推断说……石硅的背后,是李全。”徐辕却带来了这样的重磅炸药。
“什么!”柳闻因一惊,此人不是一早就被排除在外?
“李全?”杨妙真蹙眉,陡然醒悟——
很明显,这几日夔王府虽说受挫却也没闲着,对杨鞍,对石硅,他们从舆论的各个角度都使出了浑身解数。
但仙卿那种算无遗策的谋士,俨然受不了金帝给予的措手不及,他不可能一下子调整得过来。
那么谁是夔王府的临时谋主?谁反客为主,操纵全局,和杨妙真一样一鸣惊人?
谁?!
“鞍哥就算把李全给放出牢狱,也不会对大局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夔王府垮台,李全也必定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李全暂可看成个追逐自由的末节?”林阡,杨鞍,杨妙真,你们都低估他了。
尤其林阡,整个军师团,算天算地都算漏石硅,反倒是他李全,一眼看见了世人之不能见!
机会只留给准备好的智者。所以兜兜转转,李全还是最大的获利者。
他一心挑起石硅的反叛,只为钳制以杨鞍为首的红袄寨,挽救那些搬石砸脚的夔王府人连带着曹王府和金帝——金军苦于无人救场,只能靠他力挽狂澜!
是的,金军无人救场——金帝在危如累卵的此刻还敢清算夔王,是因金帝认为今次林阡大概率人间蒸发,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才给夔王留了口气;可惜的是下面的老弱病残们普遍没金帝自信,一见夔王府有力无气曹王府有气无力,哪怕对手是个平平无奇的杨鞍,他们大部分还是想着卷铺盖跑路……
但这狂澜还能挽——那一厢,杨妙真的失踪,虽乱了杨鞍心绪,却也激得他癫狂:“把马耆山翻过来,我也要找到妙真!”翻了马耆山,金军还不人仰马翻?红袄寨的气焰骤然因仇恨虚高,一方面强压着曹王府也不得动弹,一方面却预示着宋军能被巧力绊倒……
何人绊?“时不我待。”还好我李全已出囹圄——只要恢复自由身,哪怕形单影只,我亦能乱定山东!也算是报答仙卿,放我出来我就不能白出。
什么“鞍哥定会充分限制李全的军权?”没军权,就从石硅手里夺!
并且吸取了上次在沂蒙反林阡失败的经验,李全这次不光挑拨石硅反林阡,而且还挑拨石硅反杨鞍,双重保险,无懈可击。
感谢林阡、林陌,感谢郝定、路成,感谢刘二祖、杨鞍……李全笑了,前两组或许盟军会渐渐分析得到?可最后这一组他们到现在都不一定猜得透——杨鞍多年前就开始对刘二祖诸多猜忌,石硅看在眼里焉能不抵触?这也是石硅当年坚决要追着林阡去陇陕磨炼的根由。江湖、庙堂从来不是清浊的分界线!
可以说,柳闻因稍纵即逝的杞人忧天,在石硅的心里一直反复不休。工于心计的李全看得清清楚楚——否则,明明和杨鞍杨妙真立场相似,为什么那么多次杨鞍和林阡决裂了石硅却从不去投杨鞍一次?!
不得不说,杨鞍实在冤枉,山东之战他从未伪装过,就是真的重情重义,就是真的优柔寡断,从未扮猪吃虎,从未争权夺利……
原还想和妙真所推测的那样拿下山东活捉金帝迎林阡出阵,也算还了林阡不远千里来救红袄寨的人情,怎料石硅阵前百般阻挠,先指林阡糊涂,金宋不分,因私废公;后指杨鞍卑鄙,过河拆桥,自私自利。
总之谁在阵前也看不出石硅到底是在反林阡还是在保卫林阡?也许石硅自己都不知道……然而他注定被李全利用。利用的过程中,还把杨鞍对林阡的信任搅浑了。
李全这种敢在杨鞍、林阡、石硅等人的裂缝中挤出一条血路的胆魄,柳闻因听得耳熟、不知哪个人身上有,不经意间转头瞥见杨妙真,心中一凛。
“哎,若这世间没有师父在,原竟是这样的群雄并起……”杨妙真沉思片刻,回望林阡,面如红霞,目光闪烁,“所幸有师父……”
“主公,确实不能再缺席了。”徐辕也说,只不过三天没影,外面就乱成这样。
“吃完了?那就回。”林阡询问过众人战力,分批带大家回归战场。
“红袄寨剿灭金军的节骨眼上,忽然发生这自相残杀、以至于功亏一篑,只因其本身漏洞百出。”归程上,段亦心总结说,“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金军最多也只是苟延残喘、不会获利。眼下宋金皆虚弱,战场上等着主公的,很可能是李全所策划的:地头蛇们的群狼扑虎。”
太熟悉的四个字!只要有一个恩将仇报,一个个全都卸磨杀驴。谁教红袄寨的当家们大部分都已强盛?万一他们被李全诓骗,这山东最大的赢家竟是李全。好个李全,危难关头手下无兵、所谓战友全被冰封,仍能气定神闲,合纵连横,一“石”众鸟,各个吞并。
“不会。”林阡却摇头。
“除了我们加快脚步,还有谁能立刻救局?这盘棋,已经没子了。”妙真急问,“师父,你知道?”
“你们说了半天,都是骑驴找驴。”林阡笑,果然风云再乱也成竹在胸。xǐυmь.℃òm
你们说半天了,当盟军在睡觉?
思及林阡刚打完剑灵时,“真刚”所传三大急报,涉及飘云、李全、杨妙真。飘云很快获救,李全形单影只,林阡原本担心的只有杨妙真一个。现在却知道,妙真原来是自发躲起来的,还帮茵子把盟军对邵鸿渊的遭遇战演变成防御战……林阡对这个小徒弟不知有多满意,也是从她身上看见了盟军的必胜光环。
而新冒出来的问题总共有二:路成,石硅。前者,段亦心早已为林阡万事俱备,后者,其实算是被李全寄生的石硅,林阡又要靠哪些麾下来应对?答案是,除了军师团,还有战士团,先胜而后求战——
“天火岛分崩”发生在金军,杨致诚所领导的盟军无权过问;“李全被释放”涉及林阡本人的清白,盟军也最好别轻易干涉。但这期间盟军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石硅之叛”虽始料未及,但亡羊补牢也为时未晚。刘二祖、彭义斌、郝定、裴渊,都是石硅的旧日战友,哪个不能去当说客?
他们会是石硅和杨鞍最佳的粘合剂,修复好红袄寨外表的千疮百孔。林阡的惯用手段,大乱大治,一起收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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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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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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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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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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