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南宋风烟路>第1245章 他日或回首,美景总身畔
  不过,令吟儿不得不叹瀚抒先见之明的是,此刻的慧如竟然没法保护她——这地方的毒物……慧如没涉猎!www.xiumb.com

  同行于沙漠好几天了,没见慧如流露过半点“拥趸们都不在场、在场都不是拥趸”的声色,令瀚抒吟儿红樱以及一众追杀者无一例外一直都对她提心吊胆。眼看着新一轮追杀又要到来,洪瀚抒不堪其扰对慧如说要不你来?就见圣女她慢慢吞吞若无其事回答了一句,此地,我,不熟。

  于是乎这才发现一点武功都没的何慧如陡然从最强变成了最弱、最好欺负!

  话虽如此,谁敢欺负她……苦了洪大山主,一个得保护三个,还得应对西夏高手从未减少的投入。

  “却是这风光,从前不曾见过,甚是美好,来得没错。”傍晚时分,吟儿慵懒地斜靠沙丘旁,惬意赏着天边那一盘巨大落日,如是说。待躺进这片茫茫无际远到宇宙的沙海,自然而然就得到一份广袤无垠的心境,只感觉整个人融到其中也成了个平面。

  那时瀚抒也闻言看到这残阳如血,触景生情,只觉天下之大,无他立锥之地。他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吟儿总说残缺的景象最美——哪有蓝天白云黄沙构成的白天美?

  当此刻只剩夕阳与大漠的交界被刻出深红色的棱线,除此之外整片天地都是一片昏沉的暗红,虽雄浑,却苍凉;画面的整个基调太悲,光线也比白天弱了太多看东西很艰难;更令他感触的是,遇到落日那么壮烈的景象,这沙漠的海洋却还和睡着了一样,颓废到这种地步……

  “唉,别站着仰头看啊,头不晕么?坐下来,躺下来!抱着头睡,舒服!”吟儿起身,把他重心也拉低了,传授他享受生活的姿势。好像,还真有点用,至少脖子没那么累。渐渐地心境稍有平复,于是又坐起身,倦倚沙丘扶箫,一曲《阳关三叠》(1),悠长而传千里,沙底像还传来共鸣声尽管很轻。

  吟儿静静听,没说话,只看到所有旋律宛如有形、在大漠中幽然飘荡一样,似雾非雾,似烟非烟。视线的尽头,天色也在一点点地继续暗着,终于在一曲末到达了极限——却未全黑,仍然有光,即使再弱。

  夕阳还是在不经意间落尽了,却换作月光如水如练般倾泻眼前,浩瀚瞬然转化为璀璨,积沙表面犹同被蒙上了一层轻纱……洪瀚抒收回箫来诧异欣赏,这意想不到的暗夜景象,他觉得比残阳好看得多,甚而至于可以和白天媲美,但是是不同于白天的又一种美——可若是在夕阳西下时就无心再看了,哪还能有兴致览得如斯风光?

  原来真的是这样,以为是尽头,其实是转折……

  原来之所以每天之后都要有每夜,是造物主刻意的设定别有用心——先以夕阳弱化白昼预示出“光线全灭”的绝望,又在夜晚真正来临之际赋予“其实还有光”的转圜,然后借“暗夜微光”的独特之美,提示人类坚持下去就有新的希望,磨练出柳暗之后是花明的意志。

  造物主时刻都想要告诫人类,这世界不单调,有明就有暗有成就有败,任何事都一波三折不可能一帆风顺,但这世界同时也不纯粹,明暗和成败都没有绝对,一件事它再坎坷都还有余地;结局或许没开始展望得那么好,但也没中途推想得那么糟……煎熬过,奋斗过,等待过,挺过了,于是那过程丰富完整,就算,结果收获的不是预期而是意外,却有另种精彩,并非不可享受。

  黑夜和白天的变化交接,实则和命途一样,不平坦而又峰回路转……造物主用心如此良苦,每天每夜循环着这种训示,这种磨砺,这种提醒——

  所以,所谓波折,坎坷,是多小、多日常,人类早该被训练得习惯了。

  却为何,已经看过了一辈子的日升日落,无论有没有领悟这一点,都还是无法习惯、无法坦然,这命途的波折、坎坷……

  “盟主,洪山主,时候不早了,吃饭吧。”那时红樱从沙丘另一边来,带着吟儿两眼放光的好吃的,忽然她驻足,艳羡这美景:“好漂亮的景象,便像是沙漠里的星河!”

  “咦,这里一直都能做饭洗衣的吗。”吟儿********早扑在了食物上,其实没人和她抢。

  “是啊。”红樱点头答吟儿,同时还在眺望。瀚抒蓦然回首,刚好瞥见她容颜,不知何故竟呆了一呆,然后才缓过神来。

  “我原以为,沙漠只能是没水的、渴死人的那种,行了这几天,彻底改观了,这里有湖泊,有冰雪,什么都有!真好!”吟儿笑道,一回头却看慧如难得一次不高兴,呃……什么都有,除了她的臣下!

  “见识短浅。”瀚抒冷嘲吟儿的同时,微笑接过红樱递来的食物。

  因是冬季,沙漠里竟有好几大块白雪皑皑;毫无炙烤之感,常常能见天空湛蓝;最别样的风情在于,这片沙漠中分布着各种古代湖泊。

  却有一点和吟儿想象中的沙漠是一样的,静穆。沙漠本身,没有生命。

  每一粒沙都在阻碍着另一粒的行动,相互的拖拉造成了整体的凝滞,千万里连绵的沙海除了高低起伏之外再无动态感,好像千万年来始终就是以这副形态存在着。

  吟儿瞥了一眼正在几步之外与人争斗的瀚抒,知道他赢定了不会有入魔风险所以不担心——前段时间这地方的人气因为瀚抒而高涨,最近追来的人却越来越少,而且一蟹不如一蟹,眼看着,他们四个也离陇陕愈发近了。

  数日相处吟儿看得出瀚抒对红樱有情,只是与对自己的那种不一样,就像每两个人的相知情况,总有人在理想层面互通,有人在生活层面相仿,吟儿知道这段情没必要帮忙,人家进展得好好的,别跟林阡说的一样,越帮越乱,何况她还身份特殊没法帮。

  那就慢慢地顺其自然地等着这个小丫头在瀚抒心里分量比我重吧……吟儿窃喜,想,只是时间问题,估计半年不到啊,微笑打量着红樱侧脸,彼时红樱正紧张地望着漩涡里的瀚抒,目光寸步不离。

  那个令她在见到他的第一刻就不自禁爱上的男人,她怎会像吟儿一样因为相信他武功所以就不挂肚牵肠?这一生最重要也是最小的决定,爱上他,爱着他,时时刻刻都与他在一起,管他是万世千载称颂也好,抑或是千秋万代唾骂也罢。

  等洪瀚抒打退了又一轮攻击,红樱即刻上前给他擦汗帮他看伤,吟儿就在旁边看着觉得自己是这么多余……心念一动,惊觉时光倒流,回到当年黔西战场,看着林阡叱咤风云回归、还有云烟姐姐那个红颜知己来照顾……才恍然,原来这便是家的感觉,宿命给瀚抒设定的他最珍视的“家庭”。

  像极了,那时候的林阡,也正巧在经历情感的低谷。

  不幸在,瀚抒的伤要重得多。

  也许这些天瀚抒的自暴自弃和过去不一样,至少过去还会在醉生梦死里反复流露。

  现在他连发泄都不愿,一个诸如洪瀚抒这样一腔热血的男人,竟然如林阡一般沉寂地消磨着痛苦。

  或许他正坚定地尝试要从阴阳锁的最后一级挣脱,又或许,这是他离阴阳锁最后一级最近的时候。

  吟儿和红樱都希望是前者,慧如却说,暴风雨到来之前都很安宁,这几****对沙漠里的毒物收服得差不多了,一旦靠近人烟更有无数旧部陆续驰赴令她如虎添翼。

  一旦靠近人烟,也意味着纷扰会再度靠近,没人比瀚抒更明白,这几天相对安宁的日子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可激发的事情,这几天欲*望很小杀戮心不重是因为没什么好杀戮。

  人烟,才意味着考验。

  远天苍黄,瀚抒闭上眼,站在这漫天遍地尘沙之间默念:回到陇陕,见到他们之前,可否让我一直正常?

  吟儿猜得一点都没错,他心中还有他们,蓝扬、孙寄啸、陆静、宇文白,他心中,或许还有包括他在内的盟军以及林阡。与暌违了多日的他们见面,之后,再决定他是浪迹天涯,还是就地正法。

  不远方,有连绵的城墙,坚实的堡垒,盘踞在荒莽的山巅,提醒他回忆起了三月里的一些,他率领祁连山抗击鞑靼的画面,尽管并不是在此地,当时他们所在的战场太过激烈,就算长城都被毁成了断壁残垣。

  终于,这腹地才侥幸没有被侵扰。

  但或许转眼之间,这些现在还耸立在沙漠之侧的,也将尽归尘土。

  他忽然想起他和李纯祐研究过的那些重要的驻防,可惜后来却淹没在了李纯祐和李安全为了一己之私的争执里,一己之私,西夏内斗,竟还被李纯祐斗到了他洪瀚抒的头上来,一恍惚,仿佛能看到不过几年鞑靼铁骑下西夏全国的血流成河。

  国家,兄弟们,自身,与它们有关的理想,全是这样的不堪一击,一个都没法完成,还亏欠了它们无数……

  就在这怅惘不知何去何从之时,忽然有七八乔装者鬼祟掠过他的眼。

  又是一批来偷袭的败类!洪瀚抒冷笑一声,当机立断一掌掀去。

  被他徒手切开的一丘黄沙,呼啸全往那帮杀手落砸,连根拔起,拿而复放,竟又堆出个近乎一致的沙丘来,好像只是轻易平推过去而已,这期间却引发怎样的纷扬和动荡!

  轰然巨响,不及眨眼,那七八人无一不被这从天而降的沙暴活埋,短时间内只能露手露脚不住挣扎无济于事。

  “又是受谁指使?!”吟儿操着一口汉语质问,出乎意料那些人露出头来却是驴头不对马嘴的西夏语言回应,和近期能用汉语和他们交流的西夏武功流派很明显不一样!

  只有洪瀚抒,才听得出他们使用西夏语言时的不地道,他们显然知道吟儿要问谁是幕后指使者,但他们的回答,俨然不是谁指使了你们杀洪瀚抒——

  因为他们在认出洪瀚抒的那一刻明明露出了惊慌之色,好像根本没想在这里与洪瀚抒遇到!

  从他们彼此短暂的交流里好像有几句另一种语言,掺杂着西夏语言的几个字“神”“日”还有“洪瀚抒”……是,他们没想杀洪瀚抒,但他们认得洪瀚抒。

  吟儿忽然也发现了,这些人的五官和骨骼,非夏非汉,而是……她先前也见过的,鞑靼人……!

  为何会有七八个鞑靼人在这里出现,在相对靠近都城的河西地带?!

  理智在第一时间告诉瀚抒那是鞑靼的间谍!

  “好一个铁木真,明明撤离了,还在暗中查探。”瀚抒暗叹一声:相比之下,李纯祐又在做什么!

  这些间谍,俨然有着出类拔萃的武功和行动力,想来这些日子根本没有被西夏军捕捉到半点踪迹,却倒了八辈子霉撞在洪瀚抒手里……行踪暴露是无可奈何,未想一看到他连本已熟练的西夏语言都结巴了——世间仅他一人,能令他们紧张恐慌至此,狭路偏偏相逢,只叹天命难违。

  他岂不知这些鞑靼间谍万万不能放过,可他要追要擒拿凭什么理以什么名?!

  缓得一缓,气流骤紧,当空又下四个人物,东南西北各占一角,将洪瀚抒圈围当中,借此机会,鞑靼间谍们终于挣出沙尘束缚,纷纷回到他们的领袖身后簇拥。

  他们的领袖,分别亮出索、环、杖、扇,无需报名,武器便是武者的姓名。

  “洪山主,多日不见了,近来可好?”问这话的人,必然都知道被问的人最近不好,想必那皇宫血战闹得满城风雨谁都知道。

  瀚抒微惊,他自是认得面前这四个,作为上次侵略瓜肃两州的鞑靼军中首屈一指高手,为虎作伥屠杀百姓行径多令人发指,他们的武功,估计还在昆仑剑派之上,当时祁连九客苦于无法将他们全部捉拿,唯有一次抓住了当中使环者还被其逃脱,为平民愤只能斩其副将示众。

  想不到今时今日,这四人竟与虎落平阳的洪瀚抒凑巧在这里遇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起风了……吟儿心一颤,看那几人个个都目光炯然心知必为高手,但之所以紧张却是因为他们语气来者不善……尽管,仍然听不懂语言。不知不觉,她已将慧如和红樱都拦在身后,悄然握紧惜音剑以备不时之需。

  (1)注:据说唐朝的《阳关三叠》曲谱在宋代时失传了,不过还是觉得这里用这个曲子比较适合瀚抒心境,为情节服务,姑且让洪瀚抒是在西夏某地得到了它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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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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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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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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