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龙浅走了之后,小镇似乎没有发生过任何的变化,除了客栈中的老板娘时不时的站在自家的门口望着那入城的方向,似乎在等着某人回来,每次当掌柜的看见老板娘这幅模样之后,都会收起脸上原本还算高兴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可言喻的幽怨,当然了小镇中等着李龙浅回来的不单单是老板娘一人,还有一个姑娘,姜幼芙。
姜承载的书房中,姜承载手里拿着那本留着李龙浅笔记的《苍生论》面带微笑的冲着身旁的姜幼芙说道:“这小子的字,我这个老头子还是服气的。”
“人家下棋也是赢了。”姜幼芙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其实姜承载一直担心自家的小闺女会因为李龙浅的离开而忧伤过度,郁郁不振,但是他现在发现自己好像小瞧自己的闺女了,人家姜幼芙不仅不像姜承载想的那般为伊消得人憔悴,相反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每天该干什么干什么。
“他不就是赢了我一次吗?”姜承载听到这话有些不乐意的回了一句。
“一次,也是赢了。”姜幼芙淡淡的回了一句。
“那我赢了那么多次你怎么不说?”姜承载梗着脖子问道。
“您输过吗?”姜幼芙面带桃花笑。
“哈哈。”姜承载听到这话以后笑的合不拢嘴,随后站起身看着门外,低声说道:“李龙浅这孩子,不简单。”
“嗯。”姜幼芙依旧是淡淡的答应了一句。
“他走了多长时间了?”姜承载回头看着姜幼芙问道。
“一个月整。”
“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过的怎么样?”姜承载吧唧吧唧嘴,言语之中竟然流露出一丝丝关心的味道。
“您竟然还关心起他了,没了他不就没了气你的人了吗?”姜幼芙一边收拾这桌子上面的墨宝一边笑着问道。
“呵呵,这孩子气人是气人,但是无论是读书还是下棋都是非常对我的脾气,没了他,我这一天还真是没什么事干了。”
“是啊,没了他也就没人说您这字写的不好了。”姜幼芙微微点头。
“他确实有这个资格说这样的话,别说我了,即便是欧鸿才来了,李龙浅也能这么说。”姜承载微微点头。
“他的字是谁教的?”姜幼芙看着姜承载问道。
“他什么都不是从别人哪里学来的,即便是下棋,他都是按着自己的路子下从来都不曾学过的一丝一毫,这个人啊,心傲的很。”
“若不是心傲,恐怕早就留在这小镇之中了吧?”姜幼芙无奈的笑了笑。
“留在哪里跟他的心傲不傲没关系,他想走便走了。”
“父亲,您觉得他还会回来吗?”姜幼芙低声问道。
“你想他吗?”姜承载反问道。
“想如何,不想又如何?”
“想了,就会回来,若是不想,那便不会来。”
姜幼芙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后微微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姜承载看着自己的这个傻闺女不知道怎么劝,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无奈的说道:“困了。”
“那爹爹你去休息吧。”姜幼芙轻声回了一句。
“嗯。”
姜承载哼了一声,随后背着手奔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姜幼芙看着姜承载的背影沉默了片刻,即便是自己平日表现的很平静,无非也就是不想让自己父亲担心罢了,毕竟这人一旦是进了你的心,你想放下没个三五年时间肯定是放不下的,而姜幼芙对李龙浅,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多长的时间能放的下,女子痴情起来毕竟还是很可怕的,可怕到她们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叫痴情,姜幼芙收回思绪,随后伸手拿出一张崭新的白纸,然后扶着自己的衣袖,动作轻盈秀丽的提笔,落笔。m.xiumb.com
片刻之后,那洁白的宣纸之上便出现了几行隽秀雅致的小字,未干的墨迹晕染出一种淡淡的空灵之美,姜幼芙看着纸上的文字微微一笑,脑海中忍不住的浮现中那人那脸,还有那放荡不羁的笑。
风起天阑,晓云梳鬓窗犹寒。
关外雪满山,桃花染长安。
御龙隐盘君临天下,马平川。
浅草现,朝歌还,马蹄声声处,夜乱长安。
曾相合守烟花繁,挑灯看,旧容颜。
醉里几时欢,梦里庭深深几许,曲终人离散。
青衣长剑鞍马前,问君何时还?
浓研墨,仅笔弹,血染黄沙路漫漫。
但使龙城风破甲,十里长街踏马还。
天涯客,恩仇断,举目穷北望长安。
烽火残烟花繁,长安何时见?
一句问君何时还,一句长安何时见,才是真真正正的道出了姜幼芙此时的心声,虽然纸上的字体隽秀雅致,但是这诗这词确实霸气飞扬,完全不像是那些日夜思君不见君或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些语句那般矫揉造作小家子气,即便是前朝诗仙写的那句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也没有姜幼芙这首《长安见》来的霸气。
姜幼芙看着纸上的诗愣了片刻,直接将宣纸揉做一团,然后扔进了纸篓之中,潇洒走出书房,不再回头。
既然答应了等你,
那我就安安静静的等你,
而不是每日以泪洗面的等你。
等,
有很多种。
所以即便是等你,
也要等的有骨气些。
……
乐安城中,凌诗情虽然今日已经出了那闺房,但是还没有吃任何的东西,即便是晚饭之时也是躲在自己的闺房中不肯出来,所以晚饭是李龙浅跟凌园洲二人吃的。
“你就让他出去又能怎样?你家闺女又不是金子银子,出去了就被人抢了不成?”李龙浅一边喝着碗中的鸡汤一边看着凌园洲问道。
凌园洲听到这话微微一愣随后放下自己手上的筷子看着李龙浅问道:“你觉得我若是一直不让她出去,她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一直在家待着呗,笼子里面的鸟即便是主人不让飞不也没咬舌自尽吗?”李龙浅伸手夹起一块排骨,随后放在自己的碗中笑呵呵的吃了起来。
“那你觉得我家这个鸟是该飞还是该飞?”凌园洲接着问道。
“凌城主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这不是你家鸟该飞不该飞的问题,上天给了鸟一对翅膀你觉得是这老天闲着没事吗?还是为了装饰?鸟本来就是那天上的物,飞是理所应当,怎么能有该飞不该飞这样的问题?”李龙浅一边吃着排骨一边看着凌园洲回了一句。
凌园洲看着李龙浅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你现在想的不是这鸟该不该飞,而是这鸟它想不想飞,想飞,即便是金子做的笼子她也是不喜欢,不想飞即便没了那笼子,它也会待在你身边不走。”李龙浅看见凌园洲不说话便接着说道。
“那你这意思我家这个鸟是拦不住了?”凌园洲无奈的笑了笑。
“你觉得呢?”李龙浅抬头反问道。
“人在心不在。”凌园洲实话实说。
“既然你都知道人在心不在了,你还留这人干什么?还不如洒脱一点的放手,世间离开父母出去闯荡的孩子本身就不少,你听说哪个死在外面了,别人不说,我就是个没有父母管的孩子,你看我现在不活的好好的吗?差不点就当上了这城主的驸马爷。”
“呵呵。”凌园洲看着李龙浅的这幅模样无奈的笑了笑,随后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你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嗯,我是乞丐养大的,还不如人家普通人家的孩子。”李龙浅微微点头。
“可是这晴儿要去江湖上面学什么武功,你说这不是胡闹吗?她要是做别的我也就不拦着了,但是江湖实在太危险了,毕竟当年谈母亲就是……”凌园洲把话说了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
“江湖怎么了?”李龙浅看着凌园洲表情突然间变的有些严肃。
“江湖危险啊。”
“那你告诉我哪里不危险?”李龙浅的语气多咄咄逼人,凌园洲看着李龙浅有些说不出话了,李龙浅看凌园洲不说话便接着说道:“官场不危险?”
“……”凌园洲无言。
“江湖危险,但是都是看得见的刀枪棍棒,其他地方不危险,那是因为你们看不见那些刀枪棍棒,你是当官的,当官的想杀人什么时候动过武器?”
“可是……”
凌园洲张嘴还想解释,但是却被李龙浅伸手拦了一下,然后看着凌园洲低声说道:“闺女是你的,事也是你们家的事,我一个外人只能建议不能决定,你跟我说这么多没用,你若是能说服你家的闺女那才是问题的根本,出去不出去,你自己定,但是我还是那句话,鸟若是想飞,即便是打碎这笼子她也要飞出去。”
“那也是性子烈的鸟。”凌园洲站起身回了一句。
“呵呵,饱了。”李龙浅笑了笑,随后拿起桌子上面的鸡腿,然后奔着屋子外面。
“你家闺女的性子还不够烈?”
片刻之后李龙浅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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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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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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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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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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