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江风忽然觉得有点不自在,他觉得,峻川一直都在盯着自己,而且盯了很久。
“……峻队长?”
峻川终于懂了,慢慢走出了暗影,面部轮廓逐渐显现出来,嘴巴带着笑,鼻梁很挺,卧蚕,眼睛,他在笑,眼神没有。
“嗯。”他说完就委身进了车门。
欧江风想关上门,自己去挤后面的车,想再用点力关上门,没想到峻队看出了自己的意图,抓住了他的手腕。
“……坐不下了。”
“可以,上来。”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
欧江风静静地看了他两秒,峻队长还是在笑着。
却是冷峻。盯着他,像是怕他跑了。
欧江风叹了口气,顺从地上了车,张肖亭往里挤了挤,三个人刚好坐满后座。
“回警局。”
后面的越池将一辆车里的同事都赶了出去,让他们两个队的同事挤一挤,将许信塞进副驾驶,自己,坐进驾驶位,启动车子,跟着峻川那辆车出了街道后就拐了弯驶向另外一个方向。
“……去哪?”
越池单手操纵着方向盘伸出一只手去摸许信搭在身侧的脉搏,发现比刚才已经有力了些许,但他还是不放心,说:“医院。”
许信一听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有点急切,还有点……难耐:“不用。”
“……”越池瞳孔一震动,霎时松开了握住许信的手,他知道许信想要什么,“不行,你两次摄取反应相差甚远的药物,你的身体……”
“回家吧。”
……越池吞了口唾液。
“……你……你真的没关系吗?”越池现在也已经快到了极点,唾液加速分泌,使得它只能不断地吞咽。如果不是担心许信吃不吃得消……
许信呼出一口热气,同时烫着车里的两个人,他脱力,手指还在伸缩着,带着渴望,寻找着什么,他觉得他现在需要点什么,而且自己知道,越池能给,只有越池能给。
“嗯。”
越池用力闭上眼,又用力地睁开,眼白里布满血丝,如释重负,不管了:“好。”
车子变道,加速开向越池的公寓。
峻川看着眼前的路况,深夜里同行的车很少,四条车道铺陈开来,峻川只觉得有点花了眼。胸口前的凉水还没有干透,丝丝凉意挠着胸腔,像是燎原点的火,干柴快被烧断了。
“……算了。”他开口说话,沙哑地他自己也听不清。
“什么?”袁方恒问他。
他吞咽,压下什么,才继续说:“送我回家吧……我累了。明天再开会。”
“嗯好。”袁方恒打开对讲机说了句让他们自行回警局下班。
“……峻,峻队你怎么了?”
“没什么,酒喝多了。”峻川现在无暇去管张肖亭的战战兢兢,脑子里乱得像一团浆糊。他感受到了身体里的变化,压抑到现在,越池他们还能自己解决,自己一个孤家寡人……快点回家吧。
好热啊。
“开快点。”
“嗯。”袁方恒从后视镜看他,脸颊通红,他了然。又开始加速,没有多问。
欧江风一直坐在峻川身边,他没有说话,但是从和峻川紧贴着的那部分肌肤……
“峻队长你真的没事吗?”
“……”
坐在前面的老王从后视镜看了峻川一眼,观察着他的脸色,又看着袁方恒,对他说:“再快点吧。”
这种事儿,他见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对他们来说,自己解决两回就完事儿了,但看峻川现在这样,应该是已经忍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是硬生生地忍着,这个时候多说一句话,身边的一点响动都能让他有感觉。
快点吧,畜生发情可不好看的。
没有得到回答,欧江风知道,这个时候不要再自讨没趣,但他鬼使神差地,还是多问了一句:“峻队长?……你,没事……”
“嗯。没……”峻川艰难地抬起手想去捏自己的鼻梁,要用痛感使自己清醒点,可是……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前排的元芳和老王一惊,都不由自主地看了镜子里的峻川一眼,又快速地心虚低头。
这就是找艹啊。
“我学过一点把脉,给你看看。”说完峻川就只能感觉到他的手指移动着,摩挲着自己的手腕内侧。
峻川再忍得下去就不是人了,快速脱手后又一把攥住欧江风冰凉的手。
“……你干嘛?”
“我没干什么,就是被你把一下脉……”欧江风终于感受到了峻川浑身上下灼热的温度,包括气息,他才开始觉察出不对劲来,“你,放开我。”
“嗯。”
话是这样说,手上的力道倒是没松,还越来越紧,甚至已经开始自己摩挲起欧江风的手腕。
峻川觉得那里很冰,很滑,很细腻,摸着很舒服……
他很喜欢。
不不不,不是的。峻川摇头,这是队里的小顾问,想什么呢!可是……真的,男的手腕可以这么滑的吗……
他闭上眼,缓缓将抓着欧江风的手连同他的手腕一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这片肌肤捂得有点热了,他就往上移一段距离。
……抓上了欧江风的小臂。
张肖亭瞪大眼看着斜下方发生的一切,眼神在峻川道貌岸然的脸上和他那只……猪蹄来回摇摆,她惶恐。
袁方恒专心开着车,正后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顷刻后小婷的声音很小声很小声从耳边传来:“袁袁,袁袁袁副队……”
袁副队将头往后仰了仰,贴着头垫,也小声问她:“怎么了?”
“你,你你你,不管管吗?”
“什么?”
“你,你看看后视镜,你看,”张肖亭突然又往前扒了扒,更小声提醒他,像是在说什么不光彩的事,“你看峻队的手……”
袁方恒开着车,只能快速地瞟一眼。
不得了,手一抖差点偏了道。
……这个……他管不了啊……
车子的颠簸让欧江风找回了一点神志,他刚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被攥在峻队长的手里,一时间怔住,不知道作何感想,第一反应是峻队长好烫,第二反应是他抓的未免也太紧……第三……
没有第三了吧。
欧江风另一只手也覆上来,要扒开峻川的手将自己的手解放出来。
男女授受……不是,男男授受不亲。
“峻队长……你……”两只手用力都掰不开。
“别动。等会儿……”
嘶……
其他三个人在那一瞬间集体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嘴唇颤抖,以掩震惊。
欧江风放弃了,力使了一会儿就松了一点,再用力就变成抠了,他看着峻川青筋凸起的手背,又往上看见峻川闭着眼,喉结难耐地上下浮动。
……
欧江风意识到了,突然彻底卸下力,放着手腕在那,自己转过身不去面对这种尴尬的情况,身体也想车门挪了一点,想要离开旁边这个快爆炸的热源。
这个姿势一直维持到了车子停在峻川家门口。
这是一处高档小区,与峻父峻母的高档别墅区不同,这是住宅区模式,一层只有一户,一户只有一层。深夜都有特别管制,户主进出都要确认。
袁方恒停在小区门口,保安认识他,摁下车窗让保安看见了后座的峻川,喊了一声:“峻先生?”
峻川终于睁开眼睛,很小的幅度,半闭而已。嗓子低哑地不像话:“嗯。”
车里的其他人都没敢再说话。
护栏打开,袁方恒将车子开了进去。
车子停在峻川所居住的那栋楼下,袁方恒说:“峻队。”
“嗯。”
欧江风反应过来,拉开身边的车门,想先一步下车给峻川让位置,自己再上去。
没想到峻川都下来了,手上还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对,已经从小臂又挪回手腕了。
看到峻川下了车还能站得笔直。欧江风松了口气,现在只想上车。转了转手腕,不动,忍不住出声提醒:“到了,我要走了。”
峻川呼出一口气,还在忍耐着:“很晚了。你就住这吧。”
?
“不……”
“你们走吧。”
张肖亭愣得不敢说话,老王简直不忍直视,甩甩手以示告别和嫌弃之情,催促着袁方恒赶紧开车。
“走走走!”
白着脸启动引擎,颤颤巍巍地问老王:“王队……没事吧?”wWW.ΧìǔΜЬ.CǒΜ
“能有什么事?都多晚了?还要送这小姑娘回家,省一个是一个。”
“但是他现在……看着……”有点不对劲啊,不止是留宿吧……
老王嗔他:“啧,你家的你不信?赶紧走!我他妈快看不下去了!!!”
“哦哦哦。”
峻川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何况他再饥渴不会对男的下手的吧……应该不会……吧?
“喂,副队!副队!”
欧江风还是没挣脱出来,车子就开远了。
“走吧。”
峻川拉着欧江风进电梯。
出电梯。
刷指纹开门。
关门。
将人带到沙发边。
“你现在能松手了吧?”
……
“你还忍得住吗?”
……
欧江风放弃了:“客房在哪里?”
峻川抬起另外一只手指着一个房间。
“嗯。晚安。”欧江风想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峻川不放,还捏了捏。
“……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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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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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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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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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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