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脚步缓缓自黑暗中踱来,片刻之后,汉公阴郁沧桑的脸出现在越奴面前,那犀利的眼眸不复浑浊,却似战场的将军,眸底流光尽现,“丫头,倘若下次见到七皇子,便替老朽转告他,这么多年的束缚,老朽亏欠于他。”说着,从腰间取出一块锦帕来,展开,素白的锦帕中静静放着一颗朱红的药丸,汉公将它递给越奴,“在你出去前,把它吞服了吧。”
越奴没有伸手去接,直直望着他,想从他那苍鹰一般的眼神中读取什么,汉公却似知她所想,淡淡弯眉一笑,“怎么,还怕我害你不成?你是七王爷宠爱的女人,我怎会害你。”
越奴接过药丸,抬眸眯着眼望他,“赫连湛有那么多的妻妾,你为什么要给我?这是什么东西?”
汉公咧嘴一笑,全然不介意越奴的质疑,“不愧是七王爷的女人,如此警惕。的确,七王爷有许多女人,可是除了你,没有一人是叫越越的,而且……”许是越奴多心,总觉汉公瞥了一眼她的小腹,笑的深邃,“另一个原因,日后你自会知道。”
越奴犹豫片刻,终于仰头服下了那药丸,只觉一股温润自喉中滑下,沉进肚中,带起一阵温柔的触感,越奴微微有些疑惑,抬眸望向汉公,汉公正满意笑望着她,“如何?是不是甜甜的,好像糖葫芦一般?”
越奴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板起脸来,“既是药,要它甜来做什么?倒教人质疑它的本性来。”
面对她的反驳,汉公只抿唇一笑,眸底里闪过怀念的流光,“当初他娘也不喜甜食,他为了讨他娘的欢心,尝试了许多糕点……”
越奴微怔,眼前恍然出现当日在伊人居,赫连湛满脸面粉出现在她面前,像只花猫一般耍泼,唇角不由染上一抹淡笑来。
汉公见此,眸光却缓缓沉了下去,染上几分不易察觉的忧伤来,“倘若你再见了他,便替老朽转告他。这么多年的束缚,他也可以放下了,这次,他可以自己作选择了。”
越奴回眸望向汉公,心底有一个大胆的揣测,只不愿随便开口说出来。
汉公见她神色,苦笑,“丫头,你太聪明,恐怕早就看穿了吧。既然你要出去,咱们日后也不会有再相见的机会,那我便一一告诉你,其实,我就是当年太子……”
忽然一阵穿空的鹰鸣掠过重牢,越奴恍然站起身来,迅速跑到牢前去,只听得那方狱卒传来惊慌失措之声,片刻的刀剑落地、痛苦闷哼之后,一阵脚步速速自远而来。
先入帘的是一只黑色的海东青,扑扇着翅膀,欢快地向越奴鸣叫着,越奴又惊又喜,“蝠儿?你怎会在这里?”
答案在下一刻便揭晓了——牢前,落下一抹欣长的身影,俊挺的五官总给人以严峻、冷漠的感觉,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却满是担忧和惊喜,俊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澈温柔,“公主!”
越奴终于回过神来,惊喜万分,“莫大哥?!”
来人正是莫以尘,蝠儿欢悦地站在他的肩头,高高昂起着头颅,好似在向莫以尘炫耀它的寻人本事。
莫以尘迅速斩断了大牢的锁,急声道,“公主,现在没有时间解释了,外面乱得一团糟,我们唯有借此混乱时机逃出宫去了。”
越奴一惊,“混乱?外面怎么了?”
莫以尘微微迟疑,但还是迅速开口道,“十四皇子枭麟叛乱,引军攻入皇城。”
越奴大惊,“皇城外难道没有皇上的大军阻拦吗?”
莫以尘微微蹙了眉心,“我混进宫来的时候,两军正对峙,不过以战力来看……”
越奴只觉一颗惶然的心仿佛跳到了喉中,一突一突就要跃出来,“赫连昭和段宿白呢?朝内大臣呢?难道他们眼睁睁看着枭麟叛乱吗?”
莫以尘直直望着她,“两军对峙,一边是赫连昭、段宿白和大臣,另一边,是枭麟的大军,太后,还有……大臣的家眷……”
下面的话,不用说完整,越奴亦明白其中意义,有家眷在手,那些好不容易站在了赫连湛这边的大臣,又有多少能够舍下妻儿,继续支持一个地位摇摇欲坠的君王?心下的怒与痛不知哪方更多一些,越奴只觉一把火直直从身体里踹出来,迈了脚就要冲出去,莫以尘忙拦住她,“公主,现在局势混乱,还是跟在我的身边,不要乱走动!”
越奴脚步一滞,转过身来,“你要我逃走?”
莫以尘一怔,沉声道,“公主,你命我带来的军队已然驻守在城外,只要我安然带公主出宫,公主就可平安回到罗暮国……”
越奴直直望着他,一字一句咬牙道,“七哥苦苦守护的江山,要我眼睁睁看着它落入卑鄙小人手中,我,做不到。”
莫以尘望着她,眸底的光芒一点一点暗弱下去,半响,终于开口,“既如此,公主,请让属下跟在身边,倘若公主有什么万一,属下无从向国君交待。”
越奴微微一怔,心底涌起难言的愧疚,轻声道,“莫大哥,对不起,既然我在这里,我就不能将七哥的江山拱手相让,你没有必要留下……”
莫以尘眸光一亮,又缓缓沉下去,最终化作一汪深潭,坚持道,“公主,请让属下陪在公主身边。”
越奴凝眸望着他,终于点头,“好,你现在就出去将我罗暮国的军队带来,悄悄包围枭麟的军队,势必保住那些大臣家眷的安危!”琇書蛧
莫以尘微微犹豫,终抱拳道,“公主,切要小心!”
越奴点点头,“放心,我自会与他们周旋。”
莫以尘应下,转身走开,越奴正要出去,却见莫以尘又迅速迈步回来,正欲问他,身上却陡然覆下一片宽厚的温暖,原是莫以尘将身上的白裘给她披上,落下淡淡一句“外头冷,公主小心身子”便又毅然转身离去了。
越奴微微一滞,指尖轻轻扣上白裘,神色复杂望向莫以尘的背影,那背影冷峻却宽厚,一如这身上的白裘,厚重,却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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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念忙着赶作业,实在是木有时间码字啊,所以决定每两日一更了,望亲们见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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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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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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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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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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