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澹已经被楚溶囚|禁起来了,外面的人说失踪的小孩都是他抓走的。”
就在刚才楚溶向大家宣布,楚澹为一己之私偷学邪术,被人撞破后因邪气反噬,走火入魔,现已被擒住,困于楚府内。
听到消息的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指着楚澹的名字就大骂起来,言语虽不及不堪入耳,但也让人听了挠心抓肝,直叫楚澹这人罪不可恕。
诸位好似积攒了多年的怨气,就差这个突破口一股脑全倒出来,有些人埋怨还有凭有据,就着事怼人;有些人可就随着大流怎么肮脏怎么来,愣是把楚澹说的一文不值,该碎尸万段。
大家图个口头畅快,最主要的还是事情得解决好,失踪的小孩必须找回来。家里没孩子的替丢孩子的人家担心,丢孩子的家长火烧眉毛,希望尽快把孩子找回。楚溶给各位一顿安抚过后,并没有直接告诉他们孩子在哪,而是让这些失踪小孩的家长回家等着,不出片刻会有人登门拜访。
百姓虽有疑惑,但毕竟是信仰楚溶的忠诚追随者,都听他的话,各自回家。本想着静候佳音,却不知候来一个天塌的坏信。
那些被楚澹抓走的孩子因为邪气入体死了,尸体随同炼化,与此同时,而那些发着高烧躺在床榻上的小孩也都相继断气,再无声息。
就此一瞬,家长疯了,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永安的百姓怒了,一个个拿着棍子、铲地的铁锹,扛着己所能及一切能用的武器,拆家似的凶神恶气般冲到楚府门前,高声讨要罪人楚澹,当街乱棍打死。
最后还是楚溶出面,费了好大一番口舌才将众人的怒火平息,保住了楚澹的性命。
他知道,事虽压下,但民怨不减。
楚澹此生绝对不可能再活着出现在永安城内。
“可是阿澹马上就要死了。”
“杨静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瞳孔哀怜,红透了眼尾,她既着急又卷带怨气,一时间眼珠子不知道该瞪哪里才好。
薛焕在听得过程中消化顺便理了理整件事大概的来龙去脉,对于这个满身妖气的杨静玫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也准备接受她的说辞,于是从头挑重点的问:“姑娘何人?”
“小女子名唤杨静玫,生前失足落水,坠入河中丧命成了水鬼。”这一面说法为自己正了名字,自己确实是杨静玫。她成妖时间不长,生前是个大家闺秀,懂得与人之道,要想取得被人信任,必须毫无保留的袒露自己,更何况眼下情况紧急,她必须如实交代。
“请您、请各位相信我。”杨静玫满脸的真诚:“大街上的传言我早有耳闻,但那些都不是真的,我和楚澹是真心、日月可鉴,我落水的确是失足,天太黑,我跟爹娘赌气跑出来,一不小心坠入河中。我没有珠胎暗结,楚澹更没有大家说的那样不堪,他是真心待我的。”
好一出真心却要天人永隔的戏码,果然市井传言大半都是一干人等闲出屁的结果。
薛焕一挑眉,伸手够桌子上的果碟,正好碰到彦周同样伸过去的手,这小子一副大爷相,把最后两颗干果搂进手里,还朝他抛了副媚眼。
气鼓鼓有点上头,薛焕剜他一个小屁孩的眼神,说:“所以你落河成水鬼,连尸体都找不到,但我很好奇,据我所知,水鬼是不能修炼成妖的吧。”
鬼与妖本就两别,甚至还不对付,鬼渴望成魔,妖可是玩了命的要修炼成人的。
杨静玫急忙解释:“我掉进河里的时候有一只水妖在修炼,魂体聚固水中捞月,我阴差阳错钻进了他的躯壳,而他没了妖体,只能躲在我的身体里,水妖修为有三百年,妖法足够称霸一方,他好几次找我要回躯壳,都被我打跑了。”
水妖兢兢业业几百年,本幻想借月光之精华助增功力好成人形,前面千算万算小心谨慎,没想到最后一步出了岔子,给他人补了嫁衣,自己只能憋屈在一个水鬼的身体里,用着聊胜于无的法术,护地盘时连只水蛇精都打不过,恐怕是妖界最惨的一只妖了。
林林总总,加之薛焕异于常人的细致观察,关于前后出现楚府两兄弟的情景,他揣了几分明白。
楚澹望向护城河时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楚溶与他貌合神离,水鬼“杨静玫”的死,他故有些判断。
他知道河面之下有个水鬼,或者说是妖的东西是他最喜欢的女子,所以他总是一双恋恋不舍的眼神看着河面,如似河面之下,同样有一双脉脉神情的眼睛回望着他。
他也知道楚溶知道这件事,楚溶亦明白他二人的关系,对以斩妖除魔,守护永安为己任的人来说,放任妖鬼就是砸自己的招牌,毁自己的信仰,楚溶阻碍于楚澹的面子,在一次次被阻拦后,两人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楚澹因一女子同楚溶分道扬镳,兄弟两人的关系逐渐冰冻可以说的通,但到了楚溶厌恶这般层面总觉得欠了点火候。
薛焕一把狼心狗肺放在前尘往事上施展不了功夫,在洞察细微,风吹草动的层面上,捕捉到的残影总是效果出奇。
楚澹和楚溶两人明面上兄弟亲如一体,但凡有个脑子清醒的、眼神没那么崇拜的看着他俩,定能瞧出水火不相容,楚溶看楚澹的眼神就像是上百个爆竹聚集在一起同时爆炸那般骇人。
楚澹眼神淡淡的,从头到尾都是浸了凉水的,看不出起伏,问题就在楚溶身上,两兄弟为了一个阴阳相隔的女鬼争闹不休,吵了两句拌嘴,三天一过,见了面照样吃喝拉撒问候个遍,不至于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最重要的是,薛焕在楚溶恨得牙痒痒的眼睛里,看到一种犹如寻猎物般的精光,一种死期将至的预告。
所以他在满大街都是对楚溶称赞的唾沫星子中劈出一条蹊径,做了结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杨静玫悄悄去看过楚澹,没见到人,却看见楚溶灵法乱飞,摔门丢杯的,盛怒无常,她见不到楚澹,担心楚溶会对他下手。
“说了半天,楚澹死不死的都是你的猜测!”彦周拿着那两粒干果玩弄小半天都没吃,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像个坐堂问话的父母官。
杨静玫浑身笼罩着伤感,根本不会抽出空去判断坐在旁边的这位是不是高人,她急急说道:“阿澹的灵法越来越弱,我能感受的到。他跟我见面的时候,灵息不稳,像受了很严重的伤,但他周身没有伤口,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只觉得有些累。”
“阿澹精神总是恍惚,我问了他好几次,他才跟我说他经常心口绞痛,痛到昏厥,醒来之后又什么都没发生。”杨静玫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叠丝巾,打开,从里面冒出一缕细微的灵气,点点缠绕着青色的红。
“这是那天楚溶杀死水鬼,从他身上刮下来的,水鬼躯灵两散,其上的灵气也随着腐败消失。”杨静玫躲在水底下,用水流泡泡裹住了腾腾升起的这缕微弱的灵气。
这不是楚溶的味道,或者说不是楚溶的灵气。
一介凡人走修道之路,成功与否或者修为进度快慢跟他的悟性有关,这个“悟性”说白了就是慧根,慧根分三种,聪明,平凡和愚笨。聪明的人做什么都比别人多开三窍,学东西学的快,修为灵源也独树一帜;平凡的人若是努力一些,有朝一日也会成功;而愚笨的人天生没那根筋,学多长时间都还原地踏步。
杨静玫生前不是没接触过楚溶,他是什么样的人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且尚知一二,两人因为楚澹的关系,也算是朋友,在她看来,楚溶没有修炼灵法的慧根,一直都没有。
但自从自己死后,楚溶就像变了一样,七窍全开,不仅修为大增,名声也超过了楚澹。
杨静玫不是总质疑楚溶的成功,当初他们在一起作伴的时候,楚溶一直很安静,和那些心术不正的少年不一样。
但是气质这种东西很难改变,一个不喜欢说话的英俊男子站在你面前,尽管不说一字,不动分毫,也让旁人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抑。
灵息亦是如此,它伴随着主人同生共死,犹如攀附于人身的牵牛花,它用眼睛看不见,似风,味道,有颜色。
因此杨静玫看见那一串水泡泡卷起的灵息时,她心里充满疑惑,那感觉她很熟悉。
“楚澹的样貌,说的话,他的声音,他的灵法我不用看都能认出来。”杨静玫信心十足:“我的直觉告诉我,楚溶一定对阿澹做了什么,我甚至怀疑他在暗中抽取阿澹的灵源。”ωωω.χΙυΜЬ.Cǒm
这可不是小事。薛焕心想,这事没有证据,就算是真的,楚溶也不会承认的。
“凡事得讲证据,空口无凭,你义愤填膺有什么用,拿什么去救楚澹?”薛焕道,要想探听事情的真相,必须找楚溶,楚府不是个把守严控的地方,不过要找楚溶在里面的位置不是动手指就能解决的事。
杨静玫又跪了下来,恳求道:“请救救楚澹,我不想他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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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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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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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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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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