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景兄弟,这么说来,你因祸得福,反而拜入了‘易神宗’?据我所知,‘易神宗’择人严苛,好多散修铩羽而归,不简单啊,不简单......”
“谈不上因祸得福,只是有些运气......哦,对了,席兄,此次前来,小弟有件薄礼不成敬意。”
景华转头示意,席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其实席远刚一进屋,就发现了地上的包裹。褐色大包呈长条形状,鼓鼓囊囊地装着物件。
他了解景华的底细,对方绝非信口胡说之辈。若是普普通通的常见物品,景华不会专门搬上五楼,而且如此郑重其事。
“薄礼?哈哈,景兄弟太客气了,如此......咦?是‘血蚊’?这是蠹修‘血蚊’?”
席远并不矫情,上前便揭开皮盖,立时看见里面的尸首。“血蚊”耗尽生命而亡,尸体十分完整,因此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正是此獠。席兄,小弟还要托你的福,发笔大财哪.....”
“哈哈哈,景兄弟不必客气。这场大功劳送上门来,为兄可解了一大心病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年在太白岭上,蠹修“血蚊”闹出诺大风波。二十五名供奉清晨出门,最终活着回来的只有十八人,其中九个伤势严重。
死的七个筑基供奉修为不高,但人人俱是“宿老派”后辈,家中都有师长和亲族。他们莫名其妙地毙命山岭,把左、年二人弄得焦头烂额。
分号甚至请出化神上人,专门去太白岭斩杀“铜头疯牛”。妖牛是杀了不少,可再想寻找蠹修“血蚊”,对方早已踪迹全无。
“血蚊”仿佛知道闯下大祸,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化神供奉不可能常驻在太白岭,此事过后,斋中又两度派人搜索太白岭,可依旧一无所获。
死者亲眷哭闹不休,“观月斋”高层为此头痛不已。但斋中发出的悬赏已然超额,若非血债累累,区区蠹修绝不会价值五十灵玉。无奈之下,通天城只能严令兖洲七郡大力彻查。
蠹修“血蚊”独来独往、不露痕迹,各分号也拿他没辙。毕竟“观月斋”是做买卖的地方,大伙儿总不成放下生意,个个跑去钻山沟。
为此每隔几年,各分号主事便会受到斋中的斥责。米脂郡主事严宽最倒霉,遭斋中撤职查办。席远曾听人提起,他最终被派至西荒道小郡,而彼处蠹修横行、风险极高。
如今“大案”一朝得破,着实惠及兖洲七郡同僚,大伙儿都能过几天安生日子。席远验看多时,确认遗骸是蠹修“血蚊”无疑,连忙喊来伙计、管事妥善收藏、严加看护。
忙碌多时,诸事底定,席远这才转身回屋,满面堆笑一躬到地。
“景兄弟,此事为兄欠你个大大的人情。贤弟稍候片刻,我立刻让伙计去取赏格。今日你无论如何不能离开,我们兄弟......”
景华摆手笑道:“席兄严重了......酒一定要喝,不过在此之前,小弟还有件事情不明白,要向席兄当面请教?”
“哦?什么事情?”
“席兄,如今小弟在定边九城做事。九城盛产‘松草虫籽’却无销路,席兄何以教我?”
席远何许人也?他长年在斋中司职,对货殖买卖十分熟悉。景华刚一开口,他就知道对方的目的。
在商言商,“观月斋”对各洲各郡的买卖了然于胸。定边九城与“黑巫教”的争执,在兖洲早不是秘密。若换做旁人,斋中一句“本斋概不收购”便可打发。但景华发问,情况大大不同。
对方长期担任客卿供奉,对斋中事务颇有了解。“血蚊”的悬赏放在散修处只是桩买卖,他们按图拿人,然后到“观月斋”换取赏格,事后货银两清概不赊欠。
但事情放在景华处,则是桩大大的人情。因为他曾参与太白岭事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兖洲七郡数处“观月斋”分号,对方为何不选米脂郡、长谷郡等等,单单绕道送到金穗郡来。因为他知道无论哪处分号,拿住“血蚊”都属大功一件,斋中按期考核,会颁下对应奖赏。
席远很清楚,自己与景华有旧,所以他才挑选金穗郡交人,送了自己一份大礼。眼下他求上门来,断然不能够随意打发。
“松草虫籽”的秘密旁人不知道,席远因与斋中高层有往来,多多少少知道些底细。只是斋中严守“商业秘密”,不会无缘无故地告知他人。
思索片刻、权衡利弊,席远很快有了腹案。“黑巫教”的利益与“观月斋”无关,透露点“内部消息”无伤大雅。
“景兄弟,不是为兄不肯帮忙,实在是‘松草虫籽’无甚用处,斋中买来也不知如何处置。不过嘛......”
席远故意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曾听引荽郡分号的同僚说起‘黑巫教’的生意,他们专门贩卖茶饼至漠北道、西荒道各处,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唉.......可惜漠北、西荒两道蠹修横行无忌,元婴真人到了那儿也得小心三分。哦,对了,本斋行商各处,在此两道分号最少。彼处的蠹修个个好勇斗狠,一言不合便要动手。和他们做生意,着实让斋中头痛得很......景兄弟,为兄道听途说,大都作不得数。你我二人多年未见,待会儿一起到城中酒楼叙叙旧......”
景华长身而起,一躬到地。
“多谢席兄指点,景华铭感于心。”
“景兄弟太客气了,几句闲话而已,走走走......”
席远说得当然不是闲话。所谓“听话听音”,他话语不多,已把其中利害尽数告知。
首先是“茶饼”。引荽郡离此极远,是“黑巫教”山门所在地,与定边九城八竿子打不着。席远特意点出“茶饼”,想必其与九城的“松草虫籽”有所联系。
其次席远抱怨两道生意难做、分号较少,意指漠北、西荒的修士秉性不良。景华很清楚,“黑巫教”此前一直收购“松草虫籽”,加上席远点出的“有声有色”,说明茶饼是项长期买卖,而且利益绝对不小。
试想如果“松草虫籽”断绝,“黑巫教”不能按时供货,漠北、西荒两道蠹修发作起来,“黑巫教”在彼处的据点肯定荡然无存。两道蠹修会不会胆边生毛,摸到中原道来报复,更是难以预测的后果。
定边九城卡死虫籽供应,这招数有没有用?用处在哪里?分堂上下原本心中无底。如今拿到了“底牌”,双方比拼的不过是耐性而已。琇書網
若较真起来,“易神宗”轻而易举便能中断双边来往。“问道峰”虽然不富裕,区区数万灵晶肯定不会放在心上。
有席远点破了关键,景华已然胸有成竹。他并不准备惊动“理宗院”,而是计划独力解决分堂问题。
“席兄,我们不醉不归。”
“对,对,不醉不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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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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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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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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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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