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衣袖被轻轻扯动,男人垂眸看了片刻,深幽目光重新聚集回宁歌脸上。

  “殿下可是去了人间,沾了人间因果。”

  闻言,宁歌愣了片刻,这才迟疑着点头,“长老如何知道的?”

  “殿下真身本应超脱人间之外,如今染了前尘因果,只怕雷劫降世,威力更会增加数倍。”

  如珠玉落盘的声音淡淡在头顶响起,带着男人特有的清冷。

  宁歌面上一白,当初的雷劫余威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划破天际的紫雷夹杂着威力无穷的闪电,呼啸般直击阵法时就轻易毁灭了无数鬼怪的魂魄,万鬼哀嚎,却无能为力。

  若威力再增加,那她岂不是还没开始抵抗就得被劈成灰?

  “身处高位,有所为有所不为,殿下应当思虑周全。”

  “如今地府宏伟远非千年前,殿下做得很好,此番雷劫,臣民定也是不愿殿下就此魂飞魄散。”

  “将人间之事料理妥当,殿下便回地府闭关吧。”

  男人言尽,静默片刻后身形后退一步,俊雅青衫翩然离去,宁歌手中骤然一空,她手指微动,看向男人离去的背影,来回踱步几许,终于又追了上去。

  “长老!”

  男人应声停下脚步,转身,沉眸望向宁歌,“殿下还有何事。”

  “长老是来帮我的吗?”

  宁歌眼眸绽放璀璨的星光,眼里含笑,笑颜如花,“长老闭关近千年,甫一出来便提醒我,肯定也是担心我的,我心知肚明,长老不必含蓄委婉。”

  这话太过得意张扬,宁歌脱口而出才发觉不妥,这不明摆着碰瓷长老吗!

  果真是许久没见,长老的威压比不得他的实身训练,轻易压制不住皮实的宁歌,这不,正主还在跟前,她就已经不仅仅是腹诽,心里话就已经一骨碌吐出嘴边了。

  没办法,三长老太俊,又与她朝夕相处(实战训练)近百千年,宁歌平日里一闭眼就是他,睁开眼了还是他,不说熟稔,可也已经是看到他就可以将后背交付过去的程度了。

  难不成这是雏鸟情结?

  她见得第一眼虽然不是长老,可救她的是长老啊!那样清俊出尘,宽厚伟岸的背影,她无论再过几千年也不会忘却的。

  而说起来,尽管她与长老相处了那么久,可她除了知道长老的性别与生前身份外,其余的一无所知。

  宁歌姿态随意的斜倚在宽厚柔软的卧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腰间环佩,叮铃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室内,宁歌闭上眼,静静的感受着体内磅礴的灵力。

  这是她近千年修炼的成果,然笨鸟先飞,她却还是没有能够抵御天雷的修为,以往她堪堪一挥手就能将那群作恶多端的厉鬼劈成灰烬,而今她也得面临着被雷噼啪成灰的窘境。

  风火轮流转,再过百年该她倒霉。

  这是跟凌铮待久了吗?传染了他的霉气?

  宁歌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算了,长老也让她先去解决人间的因果,她的因果只有凌铮,所以她去找凌铮,这总不为过吧。

  黑夜中,大红身影一闪而过,空中尽携着未曾散去的浓香,令人有些头晕目眩。

  巷子口的路灯闪烁,明暗不定的渲染着诡异的气氛,男人匆匆走过巷子,一阵冷风袭来,他不禁裹紧身上的外套,正欲快步回家,倏地,眼前一晃,一抹黑影呼啸而过……

  宁歌到达凌家时照旧是深夜,偌大的别墅笼罩在薄雾之下,雾影朦胧。空中隐约沁着丝丝缕缕泥土的土腥味,玫瑰花香与其交错,土腥味淡淡不可闻。

  宁歌眯起眼睛看向别墅的客厅,那里灯火通明,女人娇柔婉转的嗓音继而响起在男人声后。

  深夜,别墅,孤男寡女。

  宁歌闪身隐匿于楼梯口处,静静的听着客厅沙发处女人温情脉脉的告白。

  凌铮垂着脑袋,手指似有若无的轻敲轮椅靠背,笃笃笃的声音并没有击退女人的热情,她眼里含泪从沙发上站起,脚步踌躇一阵,最终还是顺从心意缓缓靠近凌铮。

  “阿铮,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一切都是你继父的阴谋,他是所有案子的凶手,我没有骗你……”

  许静如拥有前世所有的记忆,她知道凌铮一直在调查什么,她也知道最后的结果。

  前世她遇人不淑,又错付了凌铮的爱意,这辈子她只想平平淡淡的将谜底揭开,跟凌铮安然的生活下去。

  她知道凌铮或许接受不了,可她一定要告诉他。

  “你的母亲真的是他杀的,他与钱家,盛家都有勾结,我亲耳所闻。明面上三家彼此制衡,抢夺A市市场,可在A市以外,他们早就开始联合起来做尽丧尽天良的勾当,你可以去查,查那些失踪人口的案子,一一都是他们干的,我不想你被骗,阿铮,我之前早就想来凌家找你,可总有人拦住我。”

  “你告诉我这些,仅仅是因为不想让我被骗?”

  男人抬眼,漆黑的瞳孔平淡的看着许静如,眼里近乎闪过讥讽的光泽,“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你不会来这里告诉我一切。”

  “你只会含糊其辞,依据自己所得作为衡量情报价值的手段……”

  凌铮顿了顿,剩下那些刺人冷然的话没有再说出来。

  “你所知道的我都会一一知道,不需要你作为知情人来告诉我。”

  “阿铮,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许静如不可置信的看着轮椅上的凌铮,她惊诧于他竟然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更不敢相信被他嘲讽的对象居然是自己。

  这怎么可能!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们青梅竹马十几年,我……”

  “青梅竹马十几年……你给我的回报就是骗我去那个早已被埋伏好的地方,再眼睁睁看着我的双腿被人打断……”

  凌铮手掌紧握,青筋暴起,他一字一顿,声音冷沉,“我很后悔。”

  后悔。

  后悔什么?

  许静如脑袋嗡的一声骤然空白。

  她紧紧盯着他的眉眼,渐渐的,他的面容与记忆中那个虽沉默寡言却总是给她依靠的少年的样子重合在一起。

  她暗恼于他不解风情,明明对她有意却并不开口道明,少女的骄傲使然,她单方面拒绝了少年在身后默默的保护,也拒绝了他带给自己的依靠与便利,转而与另一个少年密切联系起来。

  少年得知后找过她,认真叙述了那人与她不适合的地方,并委婉劝说着让她慎重考虑,不要一错再错。

  少年的妥协被她单方面认定为表白的第一步,也为了激励她,许静如并没有听从他的劝告。

  而且,那位少年的确对她很好,她也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可她明白,她喜欢的是凌铮。

  凌铮并没有再给她依仗,他与她渐行渐远,渐渐无话可说。

  可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她想要的是凌铮亲口说出喜欢她,非她不可,对于他而言就这么难吗?

  少女最终还是偏向了那个少年,并与他关系越发亲密。

  直到那天,少年找到她,希望她能约出凌铮,她思忖片刻,加之也想再见凌铮一面,所以她答应了。

  可她的电话让凌铮赴约,她也亲眼看着凌铮被很多人围住,他们面目狰狞,嘴里说着污秽的话,然后将凌铮按在地上。

  粗壮的钢棍一下又一下打在少年膝盖处,许静如仿佛从层层包围中听到令人牙酸惊惧的骨裂声……

  许静如呆愣在原地,她看着凌铮熟悉的眉眼轮廓,嘴唇蠕动一番,“可后来……”

  后来她死后,魂魄无处可去,只能日日游离于她的尸体旁边,不得远去。

  是他派人安葬了她,给她立了碑刻了字,那时他孤身一人待在她墓前的孤冷背影,她记得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喜欢她,他又何必收敛孤魂遗体,多此一举!

  可凌铮的话又重重敲击在她心底,她荒唐的感觉到了正确。

  若非她被人抓住威逼,趁他们不注意逃了出来,或许,她真的如凌铮所言,根本不会将她所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

  她有依仗的结果,而凌铮需要这个结果。

  许静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要说话,唇齿相触,却又无话可说。

  可明明她重生一世,莫大的执念都来自于凌铮啊,是因为想弥补他,她才会悔恨悲痛,继而奇迹般的重生。

  这一世她不就是为他而来吗?

  许静如似乎说服了自己。

  “阿铮,我知道你怨我,可我刚才说的一切都没有骗你,千真万确,就算我有什么心思,我最终的目的也还是为了你啊!”

  如果不是前世受了那么多磨难,她也还是个单纯俏丽的女孩,可经历了太多,她学会了如何利用自己所知的一切来换取有利于自己的物品,也学会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技能,那不是她心机,只是生活必需而已。

  许静如定定心神,正要开口说话,倏地,她的眼神突然看向凌铮身后,火红的身影从天而降,轻飘飘落到地上,美艳绝伦的脸上带着妖娆的笑意,她缓缓靠近凌铮,眼神望向自己时,眼底一片森寒。

  许静如的话被噎在喉间,她面色苍白的看着宁歌,眼神几乎满是控制不住的惊惧,“鬼……”

  “鬼?”

  冷幽幽的声音响彻整个客厅,回旋着一遍遍砸向许静如的耳朵。

  她看着女人唇角微咧,旋即,四颗尖利仿佛闪着寒光的尖牙显露,纤长白皙,指如葱根的指尖倏地现出深长而厉的长甲,一阵风袭来,远远站在对面的红色裙摆蓦地翩飞入她眼,幽香逼近,令她惊惧的身影骤然出现在眼前……

  一口气没上来,许静如白眼一翻,咚的一声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真不惊吓。”

  宁歌收回尖牙利爪,脚尖踢踢她的腿,毫无动静。

  “谁惹得风流债谁来管。”

  熟悉的宁言宁语出现,凌铮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浮现出几丝柔和的笑意,“与我无关。”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与你无关?”

  “真的无关,更何况,她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值得你来了解。”

  这时候倒是会说话。

  宁歌嘴角一扬,面上却并不显露。

  “这里危险,既然她跟你没关系,那我就送她回去,免得在你这里白白送上一条命。”

  况且她是剧情人物,能不出事就不出事。

  “我叫人送她回去……”

  “不用这么麻烦。”

  宁歌双手合起轻轻一拍,地上神志不清的女人已经消失身影,她正要转身继续念叨凌铮,倏地眼睛一闭,覆盖在凌铮身上的保护罩啪的一声碎掉一个。

  阴风逼近,花香溺人,土腥味已经隐匿在花香下,而铁锈般的血腥味却突然浓烈起来。

  宁歌面色一寒。

  双手结出复杂的法印,指尖翩飞,金色光芒逐渐萦绕弥漫开来,她骤然睁眼,瞳孔周围金边环绕,露出神邸般的无情。

  “破。”

  只轻轻一个字,远在百里之外的别墅,男人骤然吐出一口鲜血,面目狰狞。

  大厅中冷意褪去,温度逐渐回暖。

  凌铮静静的看着宁歌不一样的另一面,隐隐勾起唇角,“以往是我小瞧了你的本事。”

  那来势汹汹又诡异莫测的香味他有所察觉,可不到片刻就得以解决,凌铮知道,或许他终于好运气的抱上了个隐形的大腿。

  这感觉还不赖。

  “知道自己无知就好。”

  宁歌傲娇的昂首挺胸,“或许遇上我是你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好运,你还不好好珍惜,自己作死可别自怨自艾。”琇書蛧

  “是,我知道。”

  凌铮垂头听训。

  见他这么识趣,宁歌也没再继续逗他,“我去抓鬼了,你想不想去?”

  “危险吗?”

  “有我在你还担心危险?”

  “没有,我只是担心如果危险,你带着我这个累赘不太好……”

  茶言茶语你赢了。

  “别废话,想去就说。”

  “去的,不过,能再带一些人吗?让他们都去见识一下。”

  “???”

  这小子要使坏了?

  不得不说,宁歌很感兴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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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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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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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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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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