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看看,大统领的骑兵可能要到了,小马,你就跟在我身边。”白显志拿起战刀向外走,马世忠赶忙跟在后面。
“传令,侯世杰、海山两营立即随我支援薛显光的左翼,把阳和城拿下来,一群王八蛋,既然要翻脸,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刘兴祚重重地拍桌子吼道,随后也出了大帐——战场情况混乱,阳和成了重中之重,拿下这座坚城则进可攻退可守,无论金军、明军耍什么花招也能应对。
刘兴祚到了阳和城下,正遇上李榆也匆匆赶来,两人心有灵犀想到一块,李榆得知后方被偷袭的消息,立即命令赵吉指挥骑兵反击明军,自己则带领飞虎营和方咨昆、巴克的商军急赴阳和城——情况有变,首先要保住退路,如果拿不下阳和,全军就须退往新平堡,阿萨里、惠登相正驻守在那里。
“汉民,你负伤了?”刘兴祚急忙问道,李榆脸色苍白,胸口被包裹得鼓鼓囊囊。
“箭伤,没事,大哥,你来指挥,尽快拿下阳和,”李榆摆摆手,回头对方咨昆、巴克吩咐,“告诉城上的人,大同明军叛变,本帅要接管阳和城,有敢抗拒者以附逆论处。”
商军跟在飞虎营屁股后面打了半天的仗,正打得顺风顺水,却被明军搅了局,也是一肚子怒火,对着城上的官兵、民壮扯开嗓子威胁利诱。城里人居高临下,把战场情况看得很清楚,明明丰州军拼死击退金军,怎么一转眼大同明军又抄了丰州军的后背,八成真是大同明军叛变了。逃进城的孙庭耀和当地士绅趁机鼓动军民闹事,守军和百姓最听地头蛇的话,一起动手绑了“附逆”的阳和副使、阳和副总兵,随后大开城门,阳和——宣大总督的驻地轻松落入丰州军的手中。
李榆进城后,命令丰州军各部摆脱当面之敌,迅速向阳和城撤退,但前方的赵吉、白显志回话,丰州军正在发起猛攻,明军崩溃在即,坚持这一仗打完再撤。
曹文诏太狠,出手就杀了五六百个丰州民夫和伤兵,把丰州人彻底激怒了,发狠要把大同明军打倒在地。丰州的民夫可不是普通老百姓,摸刀的时间不比摸锄头少,除了没有盔甲,出远门都携带弓箭、刀矛,而且身上都有一股血性,拿起手里的家伙就找明军拼命。白显志带领张传捷、铁彪两营残兵赶到,与民夫一起密集列阵,以箭雨为掩护死守待援,咬住明军不放,数万明军围住这几千人束手无策,反而死伤惨重。
交战不久,赵吉的一万多丰州铁骑首先来援,明军被重重一击,还没来得及重新作出调整,老帅杜文焕又带领一万五千守备兵赶到,马不停蹄就加入战团,而最要命的是一万金军铁骑也从背后杀来,明军转眼就陷入丰州军与金军的包围之中,全军瞬间崩溃,幸好这时天黑下来,曹文诏、曹变蛟才带领少数残兵逃脱,大同明军经此一战几乎损失殆尽。
击溃大同明军,丰州军各部迅速撤入阳和城,斥候们也回报:阳和以东的明军已被击溃,金军获胜后连夜向宣府方向退去,萨哈廉所部向南追击明军三十里,随后也向东追赶主力,而明军残部约五千人全部退往大同。
李榆悄悄的松口气,转脸低声问马士英:“我军此战的伤亡情况如何?”
“惨胜啊,连同民夫在内,我军阵亡四千二百余人,其中一千人死在官军刀下,还有一千重伤号也很难活下来,最终阵亡人数肯定超过五千,”马士英说着大哭起来,向天挥舞着双拳大吼,“他们为什么这样,不帮我们一把,反而从背后捅我们一刀,皇上,你睁眼看看吧,朝中有奸党啊!”
“拜音图、满柱、杜宏方、王东强……,多好的兄弟啊,就这么走了。”刘兴祚、赵吉、白显志抹着眼泪,说着熟悉的阵亡营官、哨官和守备所军官的名字。
“还有陈二柱、吴先、贺大水……”李榆也在低声念叨着,突然一口血喷出,随后仰面倒了下去,众人一阵惊呼,冲过来扶住李榆,李榆口不能言,颤抖着举起手一直指着刘之纶。
“侍卫警戒,严密封锁消息,莫日格,你马上启程报告大统领府,”刘兴祚毫不犹豫下令,同时向刘之纶招手道,“巡抚大人,榆子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留在他身边最安全,丰州就要出事了。”
归化,大统领府内一片肃然,除了正在得胜堡的李槐和接替吴大有担任宣德卫指挥使的蔡如熏,鄂尔泰、李富贵、云荣、张孟存几位预机要的官员,再加上临时参预机要金声、布颜图、李建极、马光远静静地坐在大堂上,听着那木儿讲解目前的情况。xiumb.com
“阳和大战使当前形势发生了微妙变化,明国山海关、宁远、宣府、大同四镇官军偷袭我军及金军不成,反而一败涂地、损失惨重;金军虽然主力基本完整,但阵亡人数不会低于五千人,这样的大战绝对不愿再次承受,只能远遁宣府出关;但明、金两国实力雄厚,经得起这样的损失,反观我军却处境艰难,花费的钱粮无数,阵亡人数同样在五千以上,但实力最为薄弱,必须考虑尽快停战。我们太弱了,无力与明、金任何一国抗衡,明国经过此次重挫,如果想通了与金国和议,那么我们就成了其主要对手,金国骑兵追击大同明军时,也打了我们的黑鹰旗,他们想干什么?明、金两国和议成功,意味着我们全面被动,大统领突然倒下,与其说箭伤所致,还不如说是忧愤交加。”
“大明与金国和议可以不考虑,我了解朝廷,朝堂上谁敢提和议,谁就是众矢之的,连皇上也不敢,我担心的是朝廷对我们的态度,如果朝廷下定决心要剿灭丰州,你们,你们就请自便吧,不过一旦动手,以后的路就不好走了!”金声叹了口气说道。
马光远摇着头低声说:“赞画军务处有预案,如果明国以我为敌,丰州军必须毫不犹豫抢占大同、太原,然后攻宣府,威胁居庸关,迫使明国朝廷与我媾和,但这是死里求生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别想朝廷的态度了,我们自己就有大麻烦,明国这次把事干绝了,我们可以隐瞒大统领负伤的事,但瞒不住明军偷袭我军的消息,丰州人没有白吃亏的习惯,归化马上就会热闹起来,正希,今晚就到我家避一避吧。”布颜图看了一眼金声说道,金声垂下头不住地苦笑。
鄂尔泰站起来走了几步,指着马光远问道:“老马,如果归化出现骚乱,你能不能控制得住。”
“不能,如果是外敌入掠,老百姓都会听我的,可是挨了打、死了人,却还不能还手,这叫我怎么说呀?咱们的百姓都是兵,家家都有武器,手里没有营兵,就那几个巡检根本没用,”马光远回答很干脆,顺便瞟了一眼张孟存又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不找明国讨个公道,我们内部也按不平。”
“张孟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现在情况危急,丰州绝对不能出事,把你的人安抚住,出了乱子首先治你和王昉的罪。”云荣马上警告张孟存。
张孟存确实正在考虑造反,红着脸嘟囔道:“想找朝廷麻烦的人多着呢,我哪里安抚的了,该出事还不得出事。”
“那也一样先治你的罪。”鄂尔泰冷冷地答道。
“今年大旱粮食减产,我们必须休养生息,金国汗的日子也绝对不好过,与我们死拼到底对他不利,也许正盼着与我们和议,毕竟明国对他的威胁最大,”李富贵缓缓开了口,看着在座的众人继续说道,“金军突然出兵帮助我们击溃明军,可以理解为一个信号,金国汗希望与我们和议,我已经派范二喜去试探,他熟悉金国那边的人。拉住了金国,对付明国就容易了,造反不可取,但清君侧、讨公道却名正言顺,顺便也可平息一下丰州的民愤。”
金声马上摇头道:“不可,金国狼子野心,对大明可能有所忌惮,但图谋丰州之心绝不会死,与其结盟无异于与虎谋皮,况且大明也绝不会容忍,一定会倾力剿杀我们,那时丰州就危险了。”
李富贵笑了:“金国图谋丰州,丰州又何尝不是图谋金国,不就是一纸和议嘛,今天和明天再打就是了,关键是我们需要时间,嘿嘿,脚踩两条船历来是丰州生存之道,和议未必要结盟啊。”
当年丰州就是这样在明国和察哈尔夹缝中生存下来的,大家都心领神会地笑起来,李富贵这时却板起面孔,对李建极说道:“尔增,把度支局的账给大家说一下。”
李建极一直在闷头算账,这时抬起头苦笑着说道:“诸位,别高兴得太早,度支局账面上只剩下二十万两银钞,马上还有军饷钱、军功钱、抚恤钱、征马钱要付,现在才刚到闰八月,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增发银钞也别想了,今年大旱,关内粮价大涨,银钞局的库存白银用度紧张,兑换银钞力不从心,如此下去,银钞就成了废纸,大家快想办法吧,最多两三个月我们就挺不住了。”
大堂内一片沉默,过了许久,云荣涨红着脸说道:“尔增兄,你是丰州的理财高手,能不能想点办法?”
“打仗花钱如流水,收进来的税不够用,这一仗又是有出无进,我能有什么办法,”李建极使劲地摇头,马上又警觉起来,“你们不会又打算找我借钱吧?这次不行了,我们的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没法再开口了。”
“李尔增!你不仗义!你们从丰州赚走了多少,出点钱就这么难吗,不出钱就加税,我不信你们敢不掏腰包。”张孟存大吼道。
“那就加税吧,把我们都赶跑了,你一个大子也收不到。”李建极冷笑着答道。
“张孟存,休得胡说八道!”鄂尔泰大喝一声,马上向李建极换了一副笑脸说道:“李先生侠肝义胆,丰州人无不称道,大统领府预机要的座椅早晚有你一把,值此危难之际,李先生可要帮丰州一把啊。”
“大断事,我是真没办法呀,我们是一家人,钱算什么,阿堵物也,能帮还不早帮了。”李建极继续摇头。
“不用多说了,从现在起李尔增就是大统领府佥事,掌管钱粮事务,有权预机要,大统领和公议大会那边我去说,”李富贵起身走到李建极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尔增,我知道你胸怀大志、才干卓著,但这副担子太重,我一直在犹豫,现在只能拜托你了,大胆干吧,丰州人是从绝境中走过来的,从来也不怕挫折。”
李建极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却不知该说什么,李富贵转过头又向众人说道:“丰州是我们大家的,担子不能全压在尔增肩上,我们为明国打仗流血,他们却背信弃义,这笔账非算不可,去向明国要钱,就算是块骨头也得给我榨出二两油。”
李建极一散会就向议事院跑,这段时间议事院也是大事小情不断,好不容易按各府卫的人口把议事官名额分配下去,但有钱的商人和穷百姓凑到一起反而更糟糕,商人看不惯老百姓粗俗无理、不守规矩,老百姓认为商人自私自利、唯利是图,双方为鸡毛蒜皮的事也会大吵大闹,还三天两头上演全武行,议长老达布眼不见为净,干脆不来了。自己不争气就怪不了别人,大统领府对他们心灰意懒,议事官自己也搞不清楚究竟该干什么,大多数人认为散伙是早晚的事。沈守廉、沈廷扬叔侄俩还有些想法,努力维持议事院的正常运作,这当然很辛苦,两人经常干到深夜,李建极来时,他们正在公事房整理公文。
“永年、季明好忙啊,日理万机也不过如此。”李建极说道。
“为丰州效力嘛,尔增不也在为国操劳吗!”沈守廉笑着回了一句,拉着李建极坐下。
李建极讲述了大统领府会议的情况,急切地向叔侄俩问道:“永年、季明,我知道你们南方人脑子灵,有没有好办法?”
“恭喜尔增入阁为相!”沈守廉笑着与沈廷扬对视一眼,沉思一会后说道,“尔增的差事不好干啊,丰州塞外之地自古穷困,关内无成例可循,恐怕须求新求异,季明说过泰西诸国以发公债助国用,也许能有所启发。”
“我听说过泰西公债,那还不是借钱,丰州不能总靠借钱过日子吧,他们连我们的钱都还不起,以后如何兑付公债?”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是因为还不起才须发公债呀,这里面学问大着呢,搞好了我们还能大赚一把,说不定丰州今后的大政也得以我们马首是瞻,季明,把你知道的说给尔增听听。”
沈廷扬笑嘻嘻地凑过来,说起他知道的泰西公债,李建极出身世代巨商,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与泰西人也打过交道,许多事一点就透,与沈氏叔侄探讨一阵后,忍不住拍手大笑——原来以为天大难事也不过如此。
阳和大战的消息三天时间就传遍丰州,人们都惊呆了,胜利本在预料之中,但没人想到丰州向明国施以援手,竟然遭到对方无耻的背叛,愤怒完全压倒了获胜的喜悦,该来的风暴来了——成千上万的人涌向大统领府,要求出兵征讨明国,没有得到回应,就聚集在广场上示威请愿,又是喊口号又是唱歌,有人干脆在广场搭设帐篷,携带武器和战马留宿,准备随时听从号令出征。
请愿的百姓还算守规矩,但有人凶性大发,这帮家伙要报复明国,见到蓄发的明国人就打,遇到明国商人的店铺就砸,胆子大的还去巡抚衙门、知府衙门抓明国大官,幸亏刘之纶不在巡抚府,金声又躲起来,不过有几个官衙书吏被打了个半死。鄂尔泰闻讯大怒,命令韩大功下手抓人,巡检司也急眼了,抓到暴徒就拖到广场上当众抽十鞭子,这是巡检司的最高权限了。张世安更狠,把提塘司抓获的几个金国奸细斩首示众,并且警告老百姓,谁敢不守规矩胡来就是金寇的帮凶。
几天后,范二喜回来,报告金军已经从宣府出关,英俄尔岱转达了金国汗的态度,明确表示希望与丰州和谈,李富贵与鄂尔泰击掌相庆,这下可以对付明国了,立即命令张孟存、王昉带领那帮滞留广场的反明分子赶往得胜堡,这帮人打仗没戏,不过大同镇肯定要被剥层皮。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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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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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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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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