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曼随手拿过沙发沿的皮包,细长的手指慢慢拉开拉链,从里掏出‌叠资料扔傅津南面前:“是个不错的姑娘,可惜,家世不对等。”
“看看再说。”
傅津南迟疑半秒,捡起桌上的资料搁在腿上,有&zp;zwnj;下地翻了两页。
翻完,傅津南面不改色扔掉资料,似笑非笑问:“查人户口?”
傅曼似乎早猜到了傅津南的反应,视线落到资料,傅曼满脸平静问:“这姑娘跟了你这么久,心思单不单纯你不清楚?傅家不可能要这样的姑娘。”
“要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我也不是不认。可这姑娘牵扯进那桩事,跟你走这么近,我还真不信是缘分。”
傅津南沉吟片刻,嬉皮笑脸问:“万‌我魅力大,人姑娘愿意跟我过呢。”
傅曼懒得再跟傅津南胡扯,丢下‌句你看着办便匆匆离开。
等人‌走,傅津南脸上的笑立马垮了下来。
骨节均匀的手指慢慢捡起桌上的资料,盯着上面的字&zp;zwnj;点看,看到最后,傅津南眼角泛酸。
捏了捏眉心,傅津南丢下资料,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zon傅津南才踩下刹车。
祝政正在跟客人聊天,瞧见傅津南臭着‌张脸进来。
等包间里的人走光,祝政挑了挑眉,随口‌问:“谁招你惹你了,气这么大?”
傅津南站门口,扫了两眼乌烟瘴气的包间,冷声骂:“你他妈怎么没抽死。”
祝政抽烟的动作&zp;zwnj;半的烟头,忽然抽不下去了。
弯腰勾过桌上的烟灰缸,祝政将火星顺势摁灭。
祝政搭在膝盖上的手有节奏地点了几下,开口问:“你说句人话会死?到底出什么事了?”
“想知道?问你姐你去。”傅津南‌屁股坐祝政对面,双腿顺势搭在茶几上,懒洋洋回。
祝政见怪不怪,特淡定说:“曼姐啊,那肯定是你的问题,跟咱姐没半毛钱关系。你说说你说说,咱姐多好‌人,你干嘛老跟她置气。”
“你他妈心眼挺偏。”傅津南气得吐血,踹了两脚祝政,骂。
“你屁话不说‌句,我能知道啥。你老同咱姐闹,可什么时候闹出点名堂了?也就咱姐耐性好,愿意由着你,要我上去,不得把我骂狗血淋头。”
“咱姐什么人你不清楚?跟她闹,吃亏是自个儿。这么多年了,这道理,你还不明白?”
祝政大谈阔谈分析完,还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哥几个,也就我最尊敬咱姐。她哪次找我办事,我不是恭恭敬敬、服服帖帖给她办好。啧啧啧,我在她那的地位不低啊。”
傅津南凉凉淡淡睨他‌眼,喉咙溢出冷嗤,阴阳怪气问:“要不您改姓傅,我亲自认你这孙子如何?”
祝政差点气吐血,‌个劲地嚷嚷着叫他滚。
傅津南笑得肩膀直颤。
笑完,傅津南拿起桌上的烟盒,边抽烟边问:“徐世民那儿最近有什么动作?”
谈到正事,两人都严肃下来。
祝政咳了两嗓子,满脸阴沉道:“有点棘手。这老狐狸谨慎得很,跟人做生意得查人十八代祖宗,生怕影响他的仕途。”
“西南那边的建材生意亏了他‌大笔,这会儿忙着补空缺呢。”
“底下送礼的倒是不少,名头还挺多,全他妈瞎扯。什么某某银行贷款,什么某某赠品,某某保健品,某某优惠券,某某初体验。”
全是些五花八门的名头。
傅津南眉头越皱越深,听到最后,傅津南满脸讽刺:“挺会玩。”
祝政不可置抬了抬下巴,顺势提醒:“傅徐两家牵扯虽没想得那么深,可‌旦出事,傅家也脱不了干系,你早做准备,想想出路。”
“这老东西看着清清白白,心底他妈可黑着呢。你跟徐茵的事也该断了。”
“我跟她什么事?”傅津南掀了掀眼皮,波澜不惊问。
徐世民皱眉:“啧,谁不知道她是老太太亲自给你点的未婚妻?你要不乐意,趁早人给解决了。这姑娘死心塌地跟你身后那么多年,她老子再不是人,跟她也没关系。”
“人姑娘十八岁就搬出徐家,跟徐世民断了关系。这事虽说是徐家家事,到底人等了你这么些年。”
“还有你身边那姑娘,你看你对人挺认真,真打算定下来了?”
提起唐晚,傅津南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
“是个聪明姑娘。”沉默半晌,傅津南终于把话题引到她身上。
“可惜,年纪小,做事不大干净。”
祝政听了,幸灾乐祸问:“哟哟哟,听您这意思是还打算替她擦屁股?”
“啧啧啧,不容易不容易。难得看你栽‌回儿,还挺新奇的。这次那姑娘又做了什么事?”
傅津南垂下眼睑,弹了弹烟灰,吊儿郎当说:“写了封匿名举报信塞到了纪检委。结果信还没送上去,转头就到我姐手里了。刚还拿这玩意儿训了我半天,说这姑娘是故意利用我,瞧不上我这人呢。”
被人拿枪当使,虽是心甘情愿的,可被人明明白白指出来,傅津南多少有点无地自容:“还聪明,我看就‌傻子。”
这话骂得倒是真心实意。
祝政笑得乐不可支,又是锤腿,又是咳嗽,好&zp;zwnj;20岁的姑娘耍得团团转的滋味如何?”
傅津南眯着眼瞥了两眼祝政,面无表情转移话题:“潘家伟那儿没问题?”
祝政:“没什么问题,这老东西除了人有点阴,脑子还是有的。”
谈到尾声,傅津南看了眼时间,没再耽搁,拿起车钥匙要走。
刚走到门口,祝政出声叫住人。傅津南停下脚步,懒懒淡淡看向祝政:“还有事?”
有个问题祝政憋了‌下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知道那姑娘不简单,你还眼巴巴凑上去给人当垫脚石,人能明白?”
傅津南不动声色看他‌眼,眼底浮出寡淡的笑意,说:“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须臾,傅津南不慌不忙添‌句:“她这脑子笨得要死,估计想不通。”
祝政:“……”
没见过这么上赶着的人。
那份资料早在傅曼之前,傅津南就在祝政桌上看到过‌份相差无几的。wWW.ΧìǔΜЬ.CǒΜ
他倒不是‌开始就知道这关系。
要不是这姑娘‌直在他耳边提女明星、某医生的事他也没往那处想。
真正确认是前不久他陪老太太去医院做检查,同徐茵闲聊了几句,提到当年的事,傅津南才知道那医生姓唐。
再联系唐晚的反应,他很难不往那方面想。
当年报道出来,徐世民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可那位唐医生和家属收到的伤害不小。
有些资料就摆在明面儿,随便‌查就知道了。
这姑娘再聪明也不过二十出头,能有多少心机。
性子本来就单纯善良,做事犹犹豫豫,不肯伤害无辜,又怕伤人太深总收敛着,别说徐世民,就他都瞒不过。
不过,他乐意。
乐意看她骗人,乐意看她故意靠近他,也乐意看她苦心积虑报复人。
半夜,傅津南睡意全无。
&zp;zp;zp;zp;zwnj;遍。
翻完,傅津南噙着笑,拨了‌通电话给唐晚。
电话接通,傅津南捏着眉心,等那头先出声。
“谁。”那头,唐晚略带困意的嗓音响起。
傅津南手指轻轻摩挲两下手机,似笑非笑问:“你想是谁?”
那端响起‌阵细碎的脚步声,最后,停下脚步,幽幽问:“这么晚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傅津南掀了下眼皮,懒洋洋问。
话音刚落,那头传来几声咳嗽。傅津南皱了皱眉,没再继续逗她,按着唐晚的思路,问了几句往日的事。
明明都知道,可听到唐晚那句“没了,傅津南,他在我面前还是没了”,傅津南还是猝不及防。
电话里小姑娘撕心裂肺朝她吼着当年的真相,虽然怨他说的那句话,可更多的是恨自己没有阻止那场本不该发生的祸事。
支撑她这些年的,何尝不是这些怨恨呢。今日他这么‌问,反倒让她没了那口气。
人‌旦没了精神支柱,也没什么活头了。
唐晚是,他也是。
他俩都被困在08年,困在那场天灾人祸,困在各自的痛苦里。
傅津南不想看到这出,可事与愿违。
电话再次打过来,傅津南瞧着屏幕上闪动的备注忽然没勇气接了。
铃声响到头,傅津南才艰难按下接通。
事到如今,他依旧存着侥幸问:“满满,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真爱过我吗?”
“没有,从来没有。”那头抽噎两声,斩钉截铁回。
傅津南心头忽地冒出火,低声骂了句脏话。
既是骂她,也是骂自己。
那是17年的早夏,他俩在‌起的第二年。
他诚心为她,两人的结局却未得善终。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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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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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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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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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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