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之中,陈设简单。外为会客室,内有套间,两厢隔开。窗户半开,山风送爽,使人感到阵阵凉意。窗外,则可见匡庐群山环绕,云蒸霞蔚。
东林道人命小道士上茶,荒剑离为上,其后闻达、听松、明图、修齐、小玉、闻琴一一排下来。雁留声起先嚷嚷了半天,却坐在了闻琴旁边。他往下则是治平和梁宣。可怜这三个人,最后还是坐在了最末。不过好在雁留声虽然黑沉着脸十分不满,也并没有再闹。
茶水倒在碗里,众人闻到一股扑鼻的清香,若有若无。东林道人笑道:“这是蔽观自养的茶树,颇能一观,自名‘匡山宿雨。各位品之,若何?”
荒剑离道:“果然好茶。只闻上去便觉不凡。入口更觉清冽。”
闻琴笑道:“想不到道长还泡得一手好茶。”
东林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向雁留声等三人看去,只见梁宣和治平已经喝了一口,但那雁留声却面对着茶杯,沉默不语,并不啜饮。不禁心中微微不乐。
修齐早已先喝了一大杯,听到众人夸赞,大声叫道:“糟糕糟糕!”
小玉赶紧敲了他肩膀一下,道:“又怎么啦?”
修齐脸现忸怩之色:“……道长,能否再倒一杯与我?”
“怎么,小施主一杯竟还未够?”
修齐摇摇头,刚要说话,不远处雁留声先自冷笑了出来。治平奇道:“你又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道长未免多虑了。杜公子想必是方才‘一饮而尽了,是以这所谓‘匡山宿雨,究竟是何滋味,竟未品尝出来。”
“你怎的知道?”修齐奇怪地问道,说完脸也红了。
小玉狠命捶了他一下:“你能说不是因为这个么?”她转头瞧了一眼雁留声,低声念道:“平白给那些人口舌……”
她所指的正是雁留声。原来她早就有些厌烦雁留声老是爱多管闲事的毛病。
雁留声摇头笑道:“荒姑娘有所不知。其实你师兄尝不出这茶是何滋味,也在情理之中。因为,这茶本来就没什么滋味……”
梁宣一听他这话,心知他又要生事,脸上一热,正要出言制止,那边东林已经冷笑道:“哦?公子看来口气挺大。我这‘匡山宿雨生长超过三十年,远近登山者,多有慕名而来。恕贫道愚笨,竟不曾记得有谁敢说出公子这样的话来。敢问公子有何见解?也懂茶么?”
治平也道:“是啊,雁子,方才大家都在喝茶。只你一人,一口都不饮,莫不是喝不惯茶水?”
雁留声冷笑,拿起那杯茶,晃了一晃,道:“这茶的成色,各位一看便知。清而不透,略有浮白,冲之则微微起沫,茶香中有一丝隐隐的闷气。——这茶已经老了。更有甚者,观水中茶叶,凹凸起伏,若开水烫伤一般,上有细细小孔——这是茶叶不佳。”
说到这里,微微笑着,目视东林道人:“想必这茶生在山谷冲风之处,饱经风吹日晒,风霜侵袭,茶树的精力损失殆尽。精华也早已丢却。道长,不知我猜的对不对?”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雁留声平时嘻嘻笑笑,竟对茶叶这般精心。那东林听得眉目跳动,脸现红潮,额上青筋微微绽起:雁留声说得竟一丝不差!
“一派胡言!茶树喜阳,自然应向阳栽植,多风凉爽正适合其生长!你这一番话,是何道理!”
“道长若执意如此,那雁某也无话可说。雁某在洞庭之时,曾在君山南、北、东、西四面遍植茗茶百种,试验其生长。‘西湖龙井也好,‘君山银针‘、‘雪顶含翠’也罢,都是这样的道理。不知你这‘匡山宿雨’为何独独能出其外?难道茶树生长到如今,竟不老化、少叶、多病?哦,想必是什么海外异种,也未可知。”
东林额头上冷汗冒起,他口中所说的“老化”、“少叶”、“多病”正是那“匡山宿雨”最近十年来的痼疾。“匡山宿雨”生长在东林寺外往锦绣谷倾斜方向的山坡上,山坡和缓,面向谷口,山风强劲,但是茶树生长却并不佳。此已困扰他多年,百思不得其法,想不到今日竟叫这俊俏少年一语道破,他哪里挂得住面子?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梁宣见那茶水怎么看都像是青碧如玉,甚是甜美,怎么雁留声就能从这杯水中看出如此多的道理?他咽了口唾沫,忽然也不敢再喝茶了。
闻琴出言笑道:“道长,且莫管这茶水的问题了。左右不过是给人喝的,能有多大差别?我等皆是凡夫俗子,不比富贵王侯,本便是粗茶淡饭惯了的。一杯苦茶便可解暑,又何必斤斤计较什么成色不成色?”
她这话一说出来,众人都点头赞同。雁留声脸色却越发难看。心知闻琴此话分明是针对他。那一句“富贵王侯”说的好像就是他似的。
雁留声强忍不住,正要出口,手却忽然被另一双大手覆住。他转头一瞧,梁宣两眼恳求,摇了摇头。雁留声的手本来是放在桌下的,梁宣跟他的中间隔了一个治平,竟也不嫌麻烦地伸过手来。
雁留声心中忽然怦怦直跳,脸上一红,低下头没有说话。偷偷将手从那大手中抽了出来,但梁宣却又翻转过来,拍了拍她的手背。梁宣本来是要安慰他,却没想到这一拍之下,竟觉得他的手异常嫩滑。不禁一呆。雁留声俏脸微红,黛眉蹙起,用手指弹了一下他的手心。梁宣赶紧痛得缩了回来。一看,自己的手掌心已起了一个红红的印子!
他……他……他竟然还用上了内力!
想不到自己一番好意,结果却讨得这一下场,梁宣心中赌起气来。于是板起脸,听对面众人说话。雁留声偷偷看他,他却只当未觉。
修齐已经重新倒了一杯茶,他喝了一口,浮夸地抿了抿嘴,笑的治平几乎忍不住,小玉则额头一黑。
“这茶好喝是好喝,……我怎的觉得与我们泰山的女儿茶很类似呢?”
修齐这一说,泰山派众人都觉得确实相像。怪道方才尝起来似曾相识。雁留声又冷冷笑了一下,没有出声。治平奇道:“你又发现了什么?”
雁留声摇摇头,对治平耳语道:“这老道士要开始自叙家门啦,咱们听着便是。”
荒剑离开口问道:“这也是荒某一直犹疑的事。观这东林道观周围的陈设,与玉泉寺外极为相似;至于道观之中,一应房屋布置,也与玉泉寺几乎相同,不知是纯属巧合,还是有什么特殊的道理?”
这一番话正应了泰山派众弟子们心中的疑问。
东林微微一笑:“荒施主所料不错。我这道观名为道观,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从外形上来看,造得却是一座禅寺;而这禅寺,更是模仿泰山玉泉寺而建。此中缘由,根本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因为,贫道祖上出自玉泉!”
此言一出,泰山派诸人都有些吃惊,但是仔细一想,又都在情理之中:他既然如此熟悉玉泉寺,那么想必与玉泉寺定有很深的渊源。而方才荒剑离所说,玉泉溪上的石桥,早年曾是云步桥样式的。这就说明这道观主人所熟悉的玉泉寺,一定还要更早。
“实不相瞒,贫道祖上,实为僧人。祖师行晦大师,早年是玉泉寺的扫地小僧。离开玉泉寺后,还俗成家,四处漂泊,直到来了这匡庐山,见风光甚好,才在这山中建造这一座寺庙。因思念玉泉寺,所以样式都仿造玉泉而建。”
荒剑离点头道:“不错。行字辈正是玉泉寺僧人的辈分。如今寺中年青一代又排到“行”字辈了,又是一个轮回。”
泰山派众人都觉得颇为唏嘘。荒剑离又再站起,与那东林道人再尽一杯酒,公贺相聚之缘分。
雁留声却忽然小声对治平道:“看来这行晦大师也有些本事,居然能在荒山野岭之中原样复制一个玉泉寺出来,没有几两银子,是不行的。”
“想必他出寺之后也小小发了一笔财。不过,他为何要出寺呢?阿宣,你在想什么?”治平拐了拐梁宣。
梁宣的手正摸在自己的手掌心伤口上,方才被雁留声弄得还有些疼。他“唔”了一声,也不看他们两个,只是不答。
这里修齐却忽然忍不住道:“只是不知道长初时所说的,与我们闻琴师妹特地是有缘人,这是何道理?闻琴师妹可不是玉泉寺的人,她也是几年前才入寺的呀……”
东林道人点了点头,却微笑看了一眼闻琴。“诸位之中,闻琴女施主与贫道渊源最深,也是因了这玉泉寺,不过这个中缘由……”他目光中充满神秘,“个中缘由,恕贫道不能当众明讲。须得用过饭后,贫道单独说与闻琴施主听;只因此事较为隐秘,不可轻传外人,还望诸位见谅则个……”ωωω.χΙυΜЬ.Cǒm
众人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荒剑离道:“道长既然不便言明,那就单独与闻琴说知此事即可。我泰山辈中人,绝不偷听。”
雁留声冷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拿起茶杯来,勉强喝了一口。但是眉头却蹙的厉害。心中想:“这‘匡山宿雨’着实难喝的紧,可惜了这么一个名字。”
很快各人用过了饭,便坐在厅中闲聊。窗外雷声隆隆,那山雨又落了下来。大家便走不了,都在这道观之中等雨停。
东林道人忽然告了个礼,进到里间去,过了一会儿又出来,这次却是要请闻琴进套间一叙。
泰山派众人都知他是要与闻琴说那件“隐秘之事”了。闻琴得到荒剑离允可,便起身便随着那东林道人去了。
泰山派众人留在外面,连同梁宣等三人,坐在厅中,看那雨从窗前洒落,远处的山谷之中起了一团云气。
雁留声坐了一会儿,忽然在治平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治平惊讶地看了看他,随即不情愿地连连扭头,还瞥了眼师父荒剑离。雁留声马上表现出很失望的样子,撅撅嘴,站起身来。
“你要去么?这样不好吧?”治平抬头问道。
雁留声却对他笑了笑,转眼看了看梁宣。梁宣却转过头去看那窗外的雨。
雁留声笑道:“我去转转,这屋子里太闷了。”
“雁公子只怕不是去转转,是要去偷听人家的秘密吧?”小玉瞪视着他。
雁留声笑:“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想去听一听。”他刚刚要走,荒铃玉也站了起来:“你……你不能去!”
“我为何不能?”
“爹爹说了,不准别的人偷听!”
“荒大侠方才只是说:‘不许泰山派听’,我又不是泰山派的,你能管得了我么?”他又扫了一眼这屋里,道:“还有不是泰山派的,若是想来听听,那也无妨。”
梁宣心中一动,知道他说的一定是自己。这里坐着的,非泰山派,除了他雁留声,那就只有自己这个被逐出师门的人了。
他正在踌躇,就见雁留声已经先进去了。梁宣一急,站起来,看看荒剑离。师父也对他点了点头,朝里面努嘴。低声道:“去看着他。”
梁宣会意,忙快步随上。
梁宣随着雁留声走,只见他停在套间的房门口。门口珠帘半卷,房内四下安静,只有闻琴和东林道长的声音。门口放着一盆巨大的凤尾竹,还有一台半镂空的木柜,约有一人半高。
雁留声站在那里,听见梁宣赶到,回头望了望他,微微笑了一下。梁宣见他又嬉皮笑脸,心中一气,拍他肩膀。指身后,示意他快些离去,不要偷听。
他却摇摇头。仍旧站在那儿,还打手势叫他不要出声。
梁宣叹了口气,生怕他再生什么事端,于是便只好等在他身边。
房中,闻琴和东林终于开始交谈起来。
只听闻琴道:“不知道长邀我至此,有什么要说的?”
“实不相瞒,正是要与小施主商量一下当年的旧事。”
“什么当年的旧事?道长有什么隐藏的,尽可以说与我听。只要道长愿意。”闻琴温言道。
东林道人沉默片刻,忽然道:“你……你真的是剑侠李愤的后人?”声音有一丝颤抖。
闻琴笑了:“道长还在疑心什么呢?我便是李龙佩和崔玉姬的女儿,李闻琴。道长若不相信,何必还引我至此?”
“好吧,我便信了你。听闻碧水青云剑已双双落入魔门之手,你……想必你是没法跟我证明啦!”东林口气之中竟然有一丝无奈和狡黠。
雁留声回转身子,在梁宣耳边悄声叹道:“这老道也真是狡猾。”他声音如丝,说的极轻,梁宣只有在他身边站着才能听到,屋中之人,是很难听清的。
但那游丝一般的气息吐在耳边,让梁宣觉得心中发痒。想道:“我一个大男人,不可与他过分亲近。”自己往后退了几步。
闻琴忽然道:“道长若还不相信,那么请看我这里是什么……”
屋内忽然有兵器响动的声音,梁宣和雁留声都一齐往里看去。还没看清那是何物,就见前面不远的拐角处露出一个人影。
有一人过来了!
两人吃了一惊,雁留声看见旁边那柜子,当即打开柜门进了去,后脚还拉了梁宣一起。两人都躲到了那柜子中,关上了门。
这却是一个书柜,只是书本并不满,堆到一边。梁宣和雁留声两人手按着那摞书,柜子中又空间甚小,因此不得不挤在一起。梁宣身材高大,只得弯下腰来,雁留声整个人几乎都被他罩在怀里。
梁宣俯下头想去听,却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雁留声身上的气息。
雁留声霎时满脸通红,臂肘后撞,正好撞到梁宣的胸膛。梁宣险些叫了出声。嘴巴早被雁留声捂住,身子随之向后歪了歪,赶忙又扶好身后的书摞。这一来,却更将雁留声箍在自己身前。
“小贼!别碰我!”雁留声小声叱道。
梁宣拿开他捂着自己嘴唇的手,手扶住柜子内壁,听见外面过去了一人。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你向一边躲一躲,不成么?”雁留声怒道。
“这里面就这么一小地方,如何再躲?你还欺负得人不够么?左右我出去了便是。”梁宣说着便要往外挪动身子。
雁留声伸手按住他,摇摇头:“不能出去,仔细一会儿再过去一个人,再被发现了,便什么都听不到啦!”
梁宣怒道:“听不到便听不到,谁像你,这么爱打听人家秘密?”
雁留声不答,手却忽然拿起了梁宣的手掌。梁宣怒道:“你做什么?”自己却并不甩开那手掌。
雁留声笑道:“方才被我弹了几下,感觉如何?”
“你还好意思说?我好心提醒,反被你倒咬一口。真是令人心寒!这样的兄弟,不要也罢……”梁宣气道。
雁留声笑了笑,忽然止住声音,仍旧拿着梁宣的手,听屋内又传来说话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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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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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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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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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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