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一气息并不低迷,但不知怎的,我总是觉得他像是身上气势变得有些时强时弱。
父亲在我身侧小声说道:“万事小心,此人将自己炼化,早已变成非人非鬼的存在,对自己都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难以想象,对别人又会怎样!”
我自然清楚,手里攒紧了鬼刀看着父亲道:“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吧,父亲您看着就好。”
父亲虽然眼底仍是一片担忧,但到底是没多说,朝后退了几步。
下一瞬,我身侧陡然一道凛然气息飙过,我霎时转身一手探出抓住死士一脚踝。
将人一把扯回来我才反手便是一拳狠狠砸了下去。
死士一看着我,伸手擦了擦唇尖溢出的血色,整个人像是近乎发疯似的冲了上来。
“十三!小心!”
父亲在我身后不住惊呼,我自然心下清楚。
此人周身气息阴鸷惊错,眉眼间布满深深浅浅的红白交错的纹路。
纹路里依稀可见血液在流动,一双血红双眼几乎看不到眼白,整个人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似的?
他看着我,幽声道:“小子,没听过,地狱变吗?”
我闻声思绪微怔,望着死士一眼底多了些诧异。
地狱变我当然是听说过的,只是,我看着眼前之人,尚且为人,我将这种想法杜绝了而已。
只是没想到,竟然如此的,恐怖?
地狱变,是一个父亲为了证明自己亲眼看到过地狱,所以为了极尽描述地狱里的场景,他将自己的孩子送入烈火,那样的烈火,燃烧了整片天,却也同时,烧出了地狱!
我望着死士一,神色里遮不住惊诧。
所以,这家伙如今到了这般程度,是因为,自己的孩子?
他曾经,杀了自己的,孩子?
但凡这样一想我便觉得浑身发寒,对自己尚且如此发狠的人,焉能不对他人发狠?
“死十三,接下来,你我身为葬师,成天与死人打交道,我们这些人是所有人眼底最为接近地狱的存在,既然如此,你我,当然都要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才对!!!”
这样说着,陡然间,地面开裂,桃树燃烧,就连周围的池塘里都一片寻蓝色火焰。
那火焰旁边,我仿佛看到了什么?一朵朵幽暗色的花,在彼岸开放。
血色枯萎一样的颜色,桃花源里,整片天都一霎间暗淡。
死士一缓缓走到池塘边上,他身上气息实在是阴暗至极,由此竟是与那情景生出些相得益彰来。
仿佛他本该是与这样的地界相互交存似的?存在在这里的人,不过是一副尸体,是一副行尸走肉。
“十三——”
我背后陡然一道惊呼,下一刻就看到自己已然飞了起来。
腹部猛烈的刺痛在不断警醒着我,我紧皱眉眼心下不住打鼓。
眼看着身侧飞速流过的风声,整个人闭上眼睛不断喘息。
在耳边有人再说:“死十三,你当真是该死!!!”
我闻声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但是,仔细想来,我望着身侧之人,与之身后地狱变的场景近乎融为一体,这样的人,怎么能死在我之后?
我霎时整个人腰肌用力霎时翻转,抽出符纸横空划过陡然火势燃起。
这火光与池塘里那幽暗色的火光不同,那是赤红色的火焰。
火焰中心,是蔚蓝色,像是希望在灼烧,像是梦想,在欲火。
我们都在等待,在等待一场势如破竹的重生!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
死士一宛若疯子似的双手朝我抓来,我抛出符纸他就伸手一把将符纸窜在掌心撕得粉碎。
他看着我眉眼狰狞,整个人脑袋脖子僵硬的转了转,让人看着便是一阵阵作呕。
他脸上肌肤都开始溃烂,那样精致的人,此刻就像是陡然变成了一个玩偶。
他不在乎自己会变成什么鬼样子,但会在乎他身侧之人会变成如何……
别人会超过他,杀了他,成为他的做梦都想杀了的人!
“啊啊啊!!!”
死士一忽然开始尖叫,那声响,那脸色,像是整个人刚被人撕碎了灵魂在重构是的?
我咬紧牙关,脑海之中不断回想着死氏葬书里的一切。
这是爷爷留给我的保命的东西,欲要破邪,先要知邪。
如影随形,幻化为人,撕碎灵魂,血肉灵祭,是为——恶灵!
我抬手咬破指尖,看着血色从指尖上流出,我整个人身上都在颤栗。
鬼刀在我掌心变得滚烫,热血燃烧,我浑身气息像是陡然开始凝聚似的?
是了,我缓缓喘息,望着周围血色一般的景象,如此茫然,如此晦暗,既然晦暗太深,总要有人将其斩断。
而这个人,不会是他人,也只能是我!
“《死氏葬书》有云,破邪洞天,观之若云,修罗其道,断情驱力,自身为容,舍义为先!!”
随着我声响缓缓流出,我看到了对方眼底一刹那的惊慌。
他在看着我,那眸子里陡然放下一寸的恶煞仿佛在积累。
一瞬之间,他带着庞然的黑雾冲了上来,背后像是仍在烈火交缠,独属恶灵那般血腥的气息在不住地发散,我整个人浑身不断打颤,这家伙,当真是气息越发强势了。
但随着我整个人血液都好像是开始变冷,身上那股惊错仿佛是忽然开始消散了似的?
是我,不再害怕了吗?
“嗖——”
耳际一道声响闪过,那让人近乎错愕的声响划过,未曾击中,他探到我背后的手陡然急转,自我背后袭来。
我无处可躲脚下用力,整个人腰身用力翻转,微末毫厘之间我霎时现身在他身前,而一只脚也将他下巴送了出去!
“砰!!”
一道闷声响后,我望着对方在地上躺了分秒之后陡然窜起,显然,刚才的攻击对他来说攻击并未有什么作用!
“死十三,你就这点本事吗?我在这里等了你这么久,你就这样回报我的?”
我看着他,眉眼间冷瑟越发沉重,身上气息也越发阴暗。
远处火势如云,我站在烈火之中,浓烈的大火将我包裹,身上气息在不知不觉之间像是霎那里转换成了一瞬,忽而,背后一阵刺痛油然而生,一道暗影在我耳际小声说道:“你啊,总是这样不知道好歹,我早就告诉你了,你不是我的对手,你们都要死,你们这些人,迟早,都要死在我的手里,我要让你们都知道,我在阴沟里当蛆虫活了这么多年,不见天日,你们的性命,那血红色,就是迎接我出去的礼赞,哈哈哈……”
我强忍着疼痛,眼底映着父亲焦急的目光。
肩膀上扛着天的男人,已经没有资格在后退,只要他站着,这片天,就倒不了。
尽管像是螳臂当车,不过,够了,也够了。
我忽然大声喊着:“够了!!!哈哈哈!够了够了,确实是够了。”
身上火热气息开始乱窜,我望着身后之人幽声道:“大伯,你可知道这一生,你做过最愚蠢的事情,是什么吗?”
死士一愣了愣,这才幽声问道:“什么?”
我微微笑了笑,身形陡转,那身影在光影烈火之间近乎将欲火撕碎。Χiυmъ.cοΜ
然而撕碎的,不止有烈火,我感到筋骨里一阵阵咔咔声响,像是被碾碎似的,浑身上下热血自脚底涌入脑海。
我缓缓抬头,一把抓住眼前之人,望着他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惊慌,我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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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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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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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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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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