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看,原来是明朗、明月与刘铁柱,恰好明朗此刻回头,正好与她目光对上。
“啊,是小翠!”明朗一见是她,连忙招手。
“啊,小翠。”明月也跟着招手。
师青染几步快走过去,好奇道:“天色已晚,你们三人这是要往哪里去?”
明朗苦着脸道:“还不是奉教主命令,要我兄弟二人将这叛徒送出教。”
一直没吭声的刘铁柱听到“叛徒”二字,突然就像疯了般叫道:“你才是叛徒!你们都是叛徒!”
“乱叫什么呢!给我老实点!”明朗说着踹了他一脚。
刘铁柱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却没有立刻爬起,而是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师青染,嘴里喃喃道:“叛徒,叛徒,你们都是叛徒……”
师青染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连忙回避他的视线,继而又道:“他这是怎么了?白天见他都没这样。”
明月一把拉起刘铁柱,解释道:“方才我们去地牢接他的时候就这样了。”
“叛徒叛徒!你们都是叛徒!”刘铁柱龇牙咧嘴地叫道。
师青染心生惶恐,刘铁柱这疯疯癫癫的模样,也不知是真是假,可他还偏偏盯着她喊出叛徒,幸好明朗二人并未当一回事。
“那你们小心点,我先去忙了。”师青染干笑两声,转身欲走时,被明月拉住了衣袖。
“明月?”师青染略僵硬地回头,却见明月一直盯着她手中的空碗。
“你拿着空碗。”明月眼中有一丝失落。
“是呀,怎么了吗?”师青染不知他是何意,说道,“教主刚吃完晚饭。”
明月松开她,闷闷地说道:“我以为里面有雪红果。”
雪红果!师青染突然想起自己曾答应过要给他们留雪红果,近日忙里忙外,都在想方设法给祁怀锦做好吃的,一下竟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这……”师青染懊恼不已,但见明月扁嘴委屈,心里委实过意不去,忙道,“我改日一定亲自做了给你们兄弟送过去!我发誓,我保证!”
听师青染这么一说,明月才弯起嘴角:“那就说定了。”
“说定了!”师青染笑着点头,目送着三人离开后,她才回去厨房收拾。
回到睡房时已是深夜,万金花与桂花早已熟睡,后者更是时不时发出几声梦中呓语。师青染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无法入睡,心中所想皆是白天之事。
关于放掉刘铁柱,祁怀锦的解释倒也合理,可即便他这般解释,师青染依旧想不通。当今正道都不见得会这般优待卧底,他祁怀锦一个大魔头于情于理更不会优待刘铁柱。
看万金花今日担忧的模样,想必也是第一次知道有卧底暴露,所以才急忙想知道祁怀锦会如何对待卧底。
难道魔教创教这么多年,就只出了刘铁柱这一个卧底么?这不可能,潜藏在正道的卧底比比皆是,魔教之中的卧底只会更多绝不会少。
真正的魔教,真正的祁怀锦究竟是什么模样呢?据她现在看来,实在与江湖所传大相径庭,传言中除了祁怀锦的英俊之资外,几乎没有一点能对上的。
师青染越想越困惑,思绪飘飘忽忽,头也昏沉沉的,不到片刻便也睡着了。
叫醒师青染的是万金花,她迷糊地睁眼,却见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便翻了个身继续睡:“金花姐,这天都没亮呢。”
“哎呀小翠啊!”万金花拍了拍她的脸,“教主就在门外呢!你还不起来!”
“教主?教主在门外做什么……”师青染念了两句,猛然想起今日要与祁怀锦出门,瞬间清醒跳下床,“我马上起来了!”
胡乱一顿梳洗装扮后,师青染急忙出门,正好与门口的祁怀锦撞个正着,只见他眉目深锁,面色似有不悦:“你起晚了。”
“请教主恕罪!”师青染连忙低下头,又想到最近都是她去伺候祁怀锦起床梳洗,今日她起晚了,又是谁替他梳洗的呢?
再偷偷抬眼时,她正好看见祁怀锦头顶歪斜的发髻,以及那根摇摇欲坠的发簪,再配上他胸前几缕有些打结的长发……师青染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这声笑令祁怀锦的眉头愈发拧紧了,意识到失态的师青染连忙捂住嘴巴,眨巴着眼睛看他,目光满是求饶的诚恳。
祁怀锦也没看她,而是伸手摸向头顶发髻,一不小心将簪子给拨掉了,他的手一顿,随即将簪子握在手里,当做若无其事地轻咳一声,说道:“咱们走。”
师青染跟着祁怀锦走了一路,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随着他脚步走停而跳跃的发髻,她在心里憋笑,几乎能想象到祁怀锦摸黑|点上蜡烛,又借着烛光对着镜子给头发乱搞一通的糗样。
若这糗样被正道看见,指不定要如何对他嘲笑一番呢。
二人走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便见前方有一马车停候,此时天已逐渐放亮,师青染借着微光,瞧见车辕上坐了两人,正是昨晚才见的明朗与明月。
兄弟二人见他们前来,连忙下车躬身行礼:“参见教主。”
“可以走了。”祁怀锦一摆手,迅速进了马车。
师青染正犹豫着是与祁怀锦同坐马车,还是与明朗兄弟挤一挤,却见祁怀锦掀开车帘道:“小翠,你进来坐。”
“小翠遵命!”师青染心中一喜,连忙进了马车。
明朗手持缰绳,失望地叹了口气:“我还想和小翠坐一起说说话呢。”
明月毫不留情地道:“小翠不一定愿意。”
明朗:“……”
师青染一进马车便见祁怀锦披头散发,双手扒拉着几缕打结的头发,眉头都快挤成一团了,见她进来,连忙将手中簪子递过去,命令道:“你来帮我。”
“遵命。”
师青染接过簪子的同时,祁怀锦自觉地转身背对她,嘴里还念道:“你若比我早起一刻,我也不至于这般模样。”
“教主息怒,都是小翠的错。”如今身边也没梳子,师青染只好用指缝替他梳头,“可是教主平日里不都是卯时起吗?这才卯时不到,您怎么就起了?”
“那地方远,早点才能赶上。”祁怀锦道。
“哦,原来如此。”师青染点点头,没再说话,而是专心替他将打结的头发梳顺。
手中黑丝顺滑如瀑,靠近一闻竟还有幽幽檀香,师青染不禁感叹,这祁怀锦倒是挺注意形象,发质竟比一些女人都要好上几倍。
就在她失神间,马车突然颠簸,她没坐稳朝前一扑,整个身子都挂在了祁怀锦背上,回神的她连忙挣扎着坐回,手指却不慎勾住了祁怀锦的头发,而祁怀锦被她撞得身子前倾,正好将那缕头发扯得绷紧。
轻微“啪嗒”一声,祁怀锦顿觉头上一痛,下意识抬手去摸,却摸到了师青染覆在他头顶的手,他一愣,收回手坐正了身子:“好好梳头。”
“小翠遵命。”师青染回答得波澜不惊,实则慌乱不已,她看着祁怀锦的头顶,又看向自己手里的几缕发丝,思前想后了一番还是决定将几缕头发还到他头上。
然后这头发扯下容易,再接上去就难了,师青染忙得满头大汗,那几缕头发还是一根根往下掉,她怕祁怀锦发现端倪,又连忙躬身将那一缕缕头发捡起藏在了袖中,想着出了马车再随手一扔。
而此时祁怀锦也意识到不对劲,师青染已在他头上摸索了不下一刻钟了,他问道:“你莫不是不会梳头了?”
“会会会!小翠当然会!”师青染忙道,说着单手拢起头发在头上一盘,“教主稍安勿躁,马上就好了。”
师青染将他的头发盘成发髻,然后插入簪子固定,又将他耳边额前的碎发稍加整理,这才道:“梳好了。”
“辛苦你了。”祁怀锦点点头,转身与她相对而坐,却见她将头低了又低,一手紧紧抓着衣袖,似有不适之状。
祁怀锦不止一次见她这般模样,心想她大概又有话要说,便直问道:“小翠,你又有话要说?”
“啊?”师青染惶然抬头,“小翠没有话想说。”
她哪敢说啊!扯了他那么一缕头发下来,好在他这人有些迟钝并未发现异样,不然她肯定也没好果子吃了。xiumb.com
“哦,那是我多虑了。”祁怀锦说着,却是情不自禁地朝头顶摸去,摸到被扯去头发的那处时,眉头愈发皱紧了。
师青染心惊胆战地看着他的动作,生怕被他发现异样。
她并不是第一次这般失手扯掉他人的头发了,当初她被师无极的小妾喊去梳头时,便因扯掉小妾一根发丝被甩了两巴掌。
而师无极极其疼爱小妾,不仅没有查看师青染的伤势,反而还训斥她莽莽撞撞不知轻重,师青染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咽,脸颊足足过了半个月才消肿。因为这事,她也被其他兄弟姐妹当做笑料,逢人必说,而她也只能微笑以待,不敢多说什么。
“我这头顶有点痛,”祁怀锦并未摸到什么,他朝师青染招手,“你过来帮我看看。”
“是。”师青染心中一惊,装模作样地在他头顶摸索几下,“回教主,什么也没有。”
“是我多虑了。”祁怀锦应了声,“你坐回去吧。”
“是。”师青染长舒了一口气,而祁怀锦因为起早了,一时困意袭来,干脆靠着车壁睡了。
看着祁怀锦安详的睡颜,师青染绷紧的神经顿时放松了。
经过这几日相处,师青染发现祁怀锦这人极好相处,脾性不急不躁,却断定这是他故作的假象,这世道上,哪有像他这般好脾气的人?就连那些正道领袖,对待盟友手下也是诸多严厉,毕竟他们总得树立威严的形象,方能服众。
祁怀锦这般性格,绝对不可能成为一教之主,师青染坚信他还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只是现下还未对她表现出来罢了。
马车徐徐前行,大约过了一个半时辰左右,车外已逐渐有了各路小贩的叫卖声。
师青染掀开车帘,发现已经来到一处小镇的集市。
集市两边摆满了各式摊位,小贩呼声高杨招揽着生意,中间道路皆是摩肩接踵的行人,马车在人群中难行半步。
车外人声鼎沸,师青染也是兴致高涨,突然一只手冷不丁地搭上她的肩膀,她吓得朝后一望,正好看看祈怀锦打了个哈欠。
祈怀锦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说道:“在这里下车,我们得走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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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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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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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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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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