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一软,再一暖,她从硬邦邦的木板床,被抱坐到了夜司寰腿上。
乔非晚有些僵:“要、要干什么?”
“坐木板上不冷?”夜司寰的反应理所当然,“这样不是舒服点?”
乔非晚木讷地“哦”了一声——
道理是明白了,但也不必……那么客气。
“那就这样吧。”乔非晚别扭地接受了这个姿势,自以为双方达成共识,已经是握手言欢、江湖不见的环节。
她尽量说服自己大气一点,充满“兄弟情”地在夜司寰后肩拍了拍。
也算是好聚好散了。m.χIùmЬ.CǒM
“我可以走了吧?”乔非晚牵强笑笑,“我现在特别想去睡觉!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呵呵呵呵……”
越笑越尴尬,因为夜司寰表达“兄弟情”的时间也太长了——
他从“抱”变成“拥”,脑袋都搁在了她颈间。
“我也想。”夜司寰拥着怀里的人,自嘲地轻哼,“你知道我有多久没睡个安稳觉了吗?每天浑浑噩噩,快把人折磨疯了……”
他埋进乔非晚的颈间,像是埋进一片安稳。
失而复得的安稳。
“你……”乔非晚惊了一下,这样的接触,显然超过正常社交距离了。
她下意识地想避开,但颈间传来的湿-热,又叫她的动作一顿。
乔非晚的第一个反应:夜司寰哭了!
他好像在诉苦,说着说着,就把自己说哭了?
这种情况下把人推开,未免太没同情心,她做不出来。
乔非晚已经准备安慰:“凡事想开一……”
话到一半,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颈间的触觉不对!
眼泪的话,应该是一滴一滴的,顺着皮肤流下来,但颈间的湿-热,是一块一块的,是顺着皮肤漾开战栗来。
那不是夜司寰的眼泪,是夜司寰的唇。
他在吻她。
细密的轻啄,时不时停留在她颈上。
“……”乔非晚的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就好像她所有说过的话,都变成了白说?刚达成的共识,被他单方面撕毁!
不当人?
乔非晚怒了,直接撕破脸:“夜司寰你清醒一点!我不是周冉学姐!”
“又和周冉有什么关系?”夜司寰想问,却被推了个措手不及。
乔非晚使劲挣扎,推开了夜司寰,便往木板床下跳。她也不管自己穿没穿裤子了,只把腰间的衣服一拢,便要往外走——
“你想做不负责任的事,拜托别找我!”
“我会看不起你!”
她真是受够了!
她再也不想和他掰扯基本道德了!
但乔非晚还是慢了一步——夜司寰抬脚一踢,直接合上了那道半开的门。他再起身堵过来,直接就把她怼在了门板上。
门缝缩小为零,门内顿时漆黑。
“这怎么就是不负责任了?”黑暗中,夜司寰居高临下。
没有光线,并不影响他质问。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怎么每次轮到他做就不行,“你对我又亲又抱的时候,我有说过什么?”
“那能一样嘛?!”乔非晚气得跳脚。
同样的,没有光线,也不影响她吵架。
而且没有光线更好,比如现在,没人看到她又气又涨红脸的样子——
“你既然对周冉学姐感兴趣,就别对其他人动手动脚!
不,你对其他人乱来也没关系!
但请千万别再碰我!
我昨天就跟你说清楚了,我不接受!”
乔非晚一口气说完,拿出昨天和他对峙的决绝样子。
很烦,昨天吵过的架,还要再吵一遍。
但夜司寰却还需要捋一捋:他没有听明白!乔非晚说的每一个信息,都叫他茫然。
夜司寰从头开始:“我对周冉感兴趣?”
重复了一次,他的火气才一点点上来:“我为什么对周冉感兴趣?谁说的?”
“都这时候了,狡辩有意思吗?”乔非晚最讨厌这种吵架吵不痛快的,“我又不会抓你去坐牢,坦诚点很难?”
她不介意帮他把“证据”列举一遍——
“你那天把学姐带走,把她丢在小黑屋里关一天,不是逼她就范吗?”
“你不就是用工作和升职胁迫她吗?”
“你把她扣在办公室里,不就是想对她做什么吗?”
……
这些都是夜司寰对她做过的,乔非晚亲身经历,哪一点都历历在目。
所以乔非晚义愤填膺:“同样的手段用几遍!承认你对她感兴趣很难?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否认的?我还能去揭你的老底不成?”
她喜欢堂堂正正吵架,渣得明明白白,她反而会敬他是条汉子。
不承认算怎么回事?
夜司寰总算听懂。
他琢磨着乔非晚的话,被气到了极致,反而是气笑——
“这就是你理解的‘被关起来’?你以为小黑屋是很情-趣的地方?”夜司寰气得想骂人:除了她,谁能在小黑屋里睡着?
她没被关的概念,就当其他人都没有?
夜司寰的头低下去一点,气势也压下去一分:“我看上一个人,就非要找个黑屋子关人?我有这方面的癖好?”
另外还有,“我去不了公司的时候,一边高烧,一边想女人?我的兴趣那么高?”
乔非晚别过脸,身体不由往后缩。
夜司寰每说一句,她就心虚又理亏地挪一点——只可惜屋子里一片漆黑,她没办法表达自己的理亏;背后又抵着门,她也没办法一走了之。
再开口,乔非晚的声音已怂了大半:“可你确实把学姐关起来了。无缘无故的,你把她关在这里干什么?”
夜司寰抿唇:无缘无故?不是的。
只是缘故不能告诉她。
但这不代表他不能反驳——
“谁说我把她关在这里的?”他就这一个地方?而且,“这是家还是展览中心?是个人我都往回带?”
夜司寰说完,最后冷嗤:“乔非晚,你就是这么讲理的?一边往我身上泼污水,一边骂我脏,是不是这意思?”
他可终于弄清是怎么回事,连反驳都能挺直腰杆。
而乔非晚哑口无言。
她所有的“证据”,都被夜司寰反驳。刚才的信誓旦旦,也变成了污蔑。
她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心情,只是道歉:“对不起。”
道完歉,他们之间反倒没什么可说的了——乔非晚没有深究细问,没那个资格,也没那个必要;夜司寰也没继续说。
刚刚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话题,一下子变得荒谬起来。
过了许久,黑暗中,重新传出夜司寰的声音:“因为这个,你不高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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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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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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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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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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