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养心殿。
“父皇还未歇息吧?”
一向孤傲的长公主对着皇帝身侧的刘公公道。语气中,也难免有几分讨好的意味在。
“这几日前朝事多,陛下还在批折子呢。”
刘公公小声道。
便见长公主微微一笑,不待刘公公通传,径直地推门进去。
刘公公一惊,自然也来不及阻拦,只得跟在了后头。
这个长公主,怎么还跟儿时一般。
里头正冥思苦想的皇帝眉头一皱,待到看清来人后,强忍着怒意,极力让语气变得温和道:xǐυmь.℃òm
“熙儿怎么还不睡?”
长公主示意身侧的宫女上前,故作撒娇道:“父皇劳累,儿臣白日尝了碗虾丸鸡皮汤,觉得味道不错,就让御膳房做了给父皇尝尝。”
宫女小心地将汤碗搁在皇帝书桌上,皇帝拿起汤勺便舀了一勺起来。
一侧的刘公公心下一惊,开口阻拦道:
“陛下,太医说了,陛下身子宜静养,这些油腻之物……”
便见长公主微不可闻地皱皱眉,开口道:“那父皇还是不要喝了……”
皇帝摆手道:“无妨。”说罢,吞了一勺下去。夸奖道:“味道甚美。”
长公主这才开心地笑了起来,只毕竟年纪大了,眼角的皱纹便不自觉地带了出来。
皇帝这才搁下碗来,慈爱道:“孤的和熙长大了,知道心疼父皇了。”
好似不是在同眼前这个已然三十岁的妇人说话,而是同一个十几岁的懵懂小姑娘。
长公主子在听到“长大”二字时,脸色一僵,随即恢复笑容,道:“父皇喜欢就好。”人却立在原地不肯走。
皇帝心底叹了口气,扫了眼桌上的折子堆积如山,今夜只怕要熬许久了。眉间的一根悬针纹越发深邃。
一直立在身侧的刘公公察言观色,忙堆起笑容,甩了甩拂尘,对着长公主道:
“殿下,夜也深了,要不老奴送您回宫吧,免得路不好走。”
长公主冷哼一声道:“要你个奴才赶我。”
刘公公手上的动作一滞,脸上的笑容便有些挂不住了。
皇帝叹了口气,道:“和熙,你也不是个小孩子了,怎么做事还如何任性?”
大抵是提到了任性,长公主突然被点到了穴位一番,委屈地撅起了嘴,眼泪已经啪嗒嗒地掉了下来,道:
“父皇,你为什么……总是不护着和熙?白天的事也是。”
皇帝的脸沉了下来,反问道:
“你不若先想想,自己为何总要针对镇南侯府的那位夫人?”
“我没有。”长公主狡辩道。
“没有就最好。”皇帝语气平和下来,方欲再言。
便听得长公主愤愤不平道:“那为什么,你们都护着她?你也是,侯爷也是。”
皇帝毕竟多年上位者,当下语气变得有几分严厉道:“和熙,你真的不是小孩子了,这样的话,孤不想听第二次。”
长公主突然好似一只炸毛的斗鸡,浑身竖起寒毛,怒道:“为什么,连宫中独属于我的嫁衣,都要被那小贱人穿了?”
“和熙!”
皇帝猛地站起身来,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书桌上的折子应声而微微颤动。
“父皇,你口口声声说,你最宠爱的就是和熙,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和熙要的是什么?”
长公主满脸泪痕,豁出去了一般,质问道。
皇帝忍了许久,才低声道:
“和熙,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当时事情从急,你叔叔来向我求救。你既然介意嫁衣的事情,孤另寻能工巧匠,给你做件更好的嫁衣。”
“父皇,难道和煦要的,仅仅是一件嫁衣吗?”
长公主的脸上显出了几分绝望之色。
“我记得,我父皇曾经是天底下最疼爱和熙的父皇。他曾许诺过和熙,哪怕是和熙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派人去为和熙摘来。”
长公主语调悲凉,脸上却回忆起了昔日快乐的时光,甚至挂了一抹温馨的笑容。
皇帝大抵伤于往事,半晌,语气变得更加低沉,道:
“和熙,父皇说的话,还是作数。只要你不要纠结此事,你要什么,父皇都会给你。”
“不,我就要。父皇你明知,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
长公主歇斯底里道。
“和熙,你怎么这么任性?他是你叔叔!”皇帝暴怒,气得是太阳穴突突的。
“任性?”
长公主噗嗤一笑,随即挤出了一丝心酸的笑容,眼角已是噙满了眼泪。
“和熙若是真的任性,就不会在十六岁的年纪,听了父皇的话,远嫁匈奴,十四年不得见故土一面。”
“父皇,父皇,他是叔叔又如何,终究跟和熙没有血缘关系,你就行行好,成全和熙吧。”
长公主突然跪倒在地,死死地扒着皇帝的衣袖,苦苦哀求道。
皇帝扭过头去,不愿再看跪在地上的女儿,他昔日高傲的女儿,眼下实在同旁人,没有什么区别。
“父皇,只需你成全了我这件事,我日后一定乖乖的,在匈奴吃过的苦,我会全部忘记。”
长公主连连发誓道。
“父皇,求你,怜我十六岁就为了大郑国,为了两国百姓天平,远出塞外的功劳。侯爷他必然是同意的,当年我没有来得及问他,如今终于有机会了。”
长公主看出了皇帝的不忍心,当下接着求道。
皇帝回头,就在她以为有戏的时候。
只听得皇帝缓缓开口道:“和煦,你还是天真了些。不是孤做了这个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试图想要扶起女儿却不得,只得接着道:“希泽不是一般人,就一点,当年若他有意,绝不会任由着孤送你去和亲。”
“不可能!不可能!”
长公主连连摇头道,似乎并不能接受这个所谓的事实。
“和熙,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希泽眼下夫妻恩爱,我也绝不会允许你去给人家添乱。你若有意,我便张贴皇榜,给你另寻驸马。天下好男儿那么多,何愁找不到一个疼爱你的夫婿?”
皇帝好言劝道。
长公主大怒,一双脸已然辨不出神色,咬牙切齿道:“天下男儿再好,也无一人能比得过他。我只要他。”
皇帝叹了口气,知晓多言无益,吩咐道:“来人,送长公主回宫。”
长公主脸上全是绝望,脑中只回荡着皇帝的那句话“希泽眼下夫妻恩爱”,好个夫妻恩爱!
凭什么,只她一人远走塞外,孤苦伶仃十几载,独守空房。
而他们却可夫妻交颈,如漆似胶?
老天何其不公!早晚有一日,她要扬了这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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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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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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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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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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