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长公主背靠着包金镶玉、鹅绒靠垫的长凳上,睥睨道:“侯府夫人是吧,你名唤什么?”
语气之随意,似乎只是在问寻常的丫鬟。
早就候在一侧的陆良荷立马接话道:“陆良玉。家姐名唤陆良玉。”
长公主连看都没有看陆良荷一眼,语气中满是傲气道:
“良玉,你大抵年纪轻些,这历来募捐,镇南侯府一向均是远超众人。”
陆良玉端坐在主位之下,离长公主如此之近,自然看得出她眼中对自己的鄙视。
也是,长公主似乎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陆良玉沉声道:“长公主方才也说了,募捐一事,但凭心意。并未提过要按照官位如何亦或其他,良玉便斗胆了。”
长公主似乎对陆良玉的解释很不满意,带了几分不屑道:
“良玉还是年轻些,这样,听闻镇南侯府的侯爷眼下也在宫中,不若将此事告知侯爷,看看他怎么看。”
陆良玉便知今日这长公主不肯善罢甘休,看来非要将此事闹得众人皆知。
语气带了几分轻松道:“听凭长公主吩咐。只不知要不要告知府中祖母?”
说到此处,故作惋惜道:“只可惜,府中祖母远在五台山,良玉等得,只怕受灾的百姓等不得。”
此话一出,长公主一双狭长的眼睛募地睁了开来,眼中满是戾气。长期处于上位者的独特霸气也便流泻出来,狠狠地瞪着陆良玉。
她从未想过,这个看似温和的小官之女,居然也敢同自己叫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大殿之上的众人自然看出了长公主的怒气,一时间噤如寒蝉,不敢发出声音。
被这道犀利的目光扫射的陆良玉,眼下却镇定自若地抿了口茶,好似并未在意外界如何。
她早就看出来了,这个长公主既然看她不顺眼,那么无论她如何伏低做小,只怕也无济于事。
还不如尽快亮出自己的爪子,让旁人望之生怵,不敢再肆意妄为。
半晌,长公主才转过头去,将手中的名单递给了身侧一看着年龄不小的宫女,道:
“速速前去,将此事告知侯爷,问问侯爷怎么看。”
说到此处,顿了顿,接着道:“顺便将前三名的名额,告知父皇,以作嘉赏。”
宫女受命,起身离开了宫殿。
宫殿之中,众人皆是望着那宫女远去的背影。
陆良玉看到蒋钦勇望向自己,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心,当下不动声色地摇摇头,示意她无事。
蒋钦勇才带了几分不安地点点头。
陆良玉扫了一眼,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自然,没有错过陆良荷脸上的幸灾乐祸。
陆良玉心中暗暗摇头,这个陆良荷,空长了那张漂亮的脸蛋,还是眼皮子太浅。
陆良荷在这个场合出丑,她尚且要出去避一避,以免尴尬。
而陆良玉吃瘪,陆良荷却兴高采烈,全然一副落井下石的模样。岂料,在外人看来,陆家两姐妹,是一体的。
一侧的彩烨从长公主的一番举动中,终于悟出了点什么,当下开口道:
“长公主恕罪,侯府夫人还是年轻些,毕竟没有管事。”
这便是要拍长公主马屁,拿陆良玉练手了。
陆良玉冷哼一声,问道:“这位是?”
彩烨一愣,回答道:“家父是平西王。”
陆良玉“哦”了一声道:
“若我没有记错,平西王同我家侯爷同辈,我不觉得,彩烨小姐作为一个晚辈,有资格置喙长辈。”
彩烨一时被怼得满脸通红,却也无话可说,毕竟陆良玉说的是实情。
长公主不咸不淡地道:
“侯府夫人,好大的威风。”这便是为彩烨鸣不平了。
陆良玉尚且觉得不过瘾,对着主位上的长公主道:
“长公主见谅,良玉确实年轻些,只毕竟带了代表着些镇南侯府的脸面,不容他人践踏。若我没有记错,按礼,长公主也应该唤我声婶娘。”
“婶娘”二字一出,长公主的一双黑漆漆的眼中,好似要喷出火一般,恶狠狠地盯着陆良玉,好似阴冷的毒蛇一般。
陆良玉接着悠悠道:
“只长公主金贵,还年长于良玉,婶娘就免了。日后不直呼良玉名讳便是。毕竟,‘为尊者讳,为长者讳’。听闻长公主才貌双全,这些道理自然是懂得。”
陆良玉说话的语气如此轻描淡写,好似在述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听在众人耳中,却好似晴朗朗的天空,平白响起了一道惊雷,一时惊得众人脑中一片空白。
半晌,才回味过来陆良玉话中的意思。这分明是在指责长公主不懂礼数。
在场的夫人小姐中,一半的人想的是,这个侯府夫人一定是疯了,敢如此得罪长公主。
长公主是谁?
长公主乃当今圣上的第一个孩子,为皇贵妃娴妃所生,备受皇帝宠爱,一出生便拥有封号“和熙”。
身为帝姬,却比几个皇子更受皇帝的喜欢,自幼在皇帝身侧抚养长大,才貌双全。后大义和亲匈奴,为匈奴右贤王的王妃,可谓赫赫有名。wWW.ΧìǔΜЬ.CǒΜ
至于另一半人,则是等着看陆良玉吃瘪。只蒋钦勇一人发自内心地关心陆良玉。
韩念意心中却打了个嘀咕,觉得自己这个表嫂未必会输。
旁人不懂,她同陆良玉打过几次交道,知晓陆良玉并未狂妄之人。更何况,自己那个表哥……
念到此处,韩念意抬头望去,只见陆良玉依旧端得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反而松了口气。
前去禀告的宫女迟迟未归,殿中一时也无人敢说话。
过了许久,才见那宫女疾步回了殿内。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生怕错过了任何消息。
“如何?”长公主不知为何,话语之中,竟然带了几分急切。
陆良玉在心底摇摇头,长公主还是急了。谁急,输得就是谁。
只见那宫女面带难色,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
“直言无妨。”长公主实在是有些急了,忙道。
那宫女只得开口道:“侯爷说了,镇南侯府的一切大小事务,全部任由侯府夫人处置。”
此话一出,长公主只觉头晕目眩,一时竟有些坐不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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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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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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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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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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