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良玉回头才发现,陆良荷正局促地穿着一套宫女的衣服,带了几分谄媚笑地行礼道:“多谢……殿下赠衣。”
长公主眼皮都没抬一下,很明显对于陆良荷并不放在眼里。
韩念意可没打算放过她,大声赞叹道:“陆家二小姐,这套衣服穿在你身上,倒是挺……合身的。”
这便在讽刺陆良荷像个宫女了。
陆良荷再是个傻的,也看出来了韩念意实在故意刁难她了。她可不是个善茬,故作惊讶道:“您是?”
明明她早就在镇南侯府见过韩念意,但还是装作不认识的模样。
韩念意冷哼一声,自然不愿意主动透露自己的身份。但“罗夫人”已经由着众人的口中小声地传了出来。
陆良荷眼珠转了转,婉转一笑,俯身道:“日后还要姐姐多多指教。”这便是在故意恶心韩念意了。
毕竟,也只有府中的小妾会称呼主母为姐姐。
果不其然,这声姐姐出口,一时让韩念意气得脖子一梗,若不是长公主在上面坐镇,只怕她能立马起身手撕了陆良荷。
长公主见场面混乱,面上更加不悦,方欲出言制止,便听见韩念意翻了个白眼,手指着陆良玉道:
“你亲姐姐在那里呢,你可别瞎认亲戚。”
见矛头指向陆良玉,长公主想要解围的心思便落回了肚中。
陆良玉依旧不咸不淡地喝着茶,品着茶点,似乎不知道众人说的是自己。
韩念意见无人接茬,面上讪讪,便话里话外开始数落陆家门第低微来。
她的路子也比较投巧,只请示长公主要熟悉各家夫人小姐,便挨个问人家的门第。
来的个个不是王公贵族就是大臣妻女,轮到陆良荷之际,韩念意便依次问道:“不知陆小姐家父现年官居何位?”
陆良荷又不是个傻的,指了指陆良玉道:“罗夫人,家姐也在场,你不若先问问她,以示恭敬。”
气得韩念意咬碎了一嘴的银牙,又不敢真将矛头对准陆良玉。
陆良玉心知韩念意此行真正的目标是陆良荷,而她在此处,自然会影响韩念意的发挥。
更何况,她也不想看两个低智商在这里话里话外的挤兑。
当下利索地站起身来,冲着长公主道:“叨扰殿下,在下想出去洗个手。”这便是托辞了。
长公主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安排宫女给她带路。
陆良玉出来自然是为了方才纸条上的内容,上面叫她在殿外一叙。
陆良玉思来想去,殿外也不是个什么隐蔽的地方,料想也完不成什么阴谋诡计,便决定去看看。
宫女领着陆良玉刚出了门,陆良玉伸手指着殿外道:“方才我一只耳环不慎掉落在外,你能随我去看看吗?”
宫女自然不可能拒绝,同陆良玉出了殿门。
“劳烦你仔细寻一寻,是个珍珠耳环,还是侯爷送我的。”陆良玉编瞎话不打草稿。
话说着,便四下张望,不知这约自己前来的人是谁?
只听得有人沉声对宫女道:“去那边找找,我同侯府夫人说句话。”声音听着十分沙哑。
陆良玉回头,居然是许久不见的七皇子。心中掠过一阵后悔,真是好奇心害死猫。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七皇子,许久不见。”陆良玉客套的寒暄话张口就来。
似乎自从遇刺回京后,便再也未见过这个七皇子。陆良玉一时,都有些忘记这个人的存在。
几个月的功夫未见,七皇子似乎长高了一些,手掌什么都长大了,抽条似的,又消瘦了许久,本有几分稚嫩圆润的脸蛋,眼下全是棱角,特属于男性的颧骨也漏了出来。
眼窝深陷,看着有几分渗人。听了陆良玉的问话,只嗯了一声,便一动不动地盯着陆良玉。
大夏天的,陆良玉心底平白掠过一丝凉意,尴尬地笑了笑,问道:“怎么不去府中看看你叔叔?”
提到了秦希泽,七皇子这才不自然地低下了头,哑声道:“我做错了事,惹了叔叔生气,没脸见他。”
陆良玉这时才看出,他精神萎靡,大抵是被秦希泽那日的话刺激到了,当下心一软,柔声道:
“你叔叔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你抽空来看看他,他心里肯定高兴。”
七皇子抬眼望了陆良玉一眼,随即摇了摇头。
陆良玉有些急了,劝道:“你要相信,你叔叔肯定是为了你好。”
话音刚落,便听见七皇子低声道:“连日大雨,一位祖宗的皇陵塌了,我要去修皇陵了,在江西,今夜就动身。”
陆良玉听到此处,才意识到,七皇子原来是同自己告别的,点头道:“我会告诉你叔叔的。”
说到此处,抬眼望了望七皇子消瘦的脸,补了句道:
“前去历练是好事。江西气候潮湿,要注意身体。”
七皇子自然听出来了,最后这句是陆良玉对他的关切之语,募地脸一红,低声喃喃道:“多谢婶娘……关心。”说罢,转身一溜烟跑了。m.χIùmЬ.CǒM
陆良玉见状,叹了口气,对着一侧装模作样的宫女道:“既然找不见,就不必找了。”
二人这才回了大殿内。
陆良玉一在座位上坐定,便听见平西王府的彩烨问道:“镇南侯府夫人,长公主方才提了各个府上为民募捐的事情,不知镇南侯府捐献多少?”
陆良玉人还没坐稳,问题便抛来了。她人也不慌张,抿了口茶,镇定道:
“捐献多少,都是给百姓的一份心意。相信彩烨小姐也是同意的。”
镇南侯府家产无数,陆良玉却并不打算出这个风头。这捐多了秦希泽不免有贪墨之嫌,捐少了自然也会有吝啬之意。
彩烨听到此语,却拿手帕捂住嘴一笑,对着长公主道:“是我糊涂了,镇南侯府的事,应该去问秦老太君。”
这便是在暗讽陆良玉并未当家作主,只是个花瓶门面了。
陆良玉也不气恼,只淡定道:“祖母一心礼佛,这些事还是不要叨扰她的好。”
说罢,对着长公主道:“既是长公主做东,自然应该听主人的,还请长公主发话。”
这个棘手的事情,便又回到了长公主身上。长公主不愧是长公主,当下沉声宣布道:
“募捐一事,但凭心意。乐善好施的前三名,我会托父皇给予赏赐。”
一听皇帝也要参与此事,各家夫人小姐一时议论纷纷,都想要博得这个彩头。
陆良玉眼神示意蒋钦勇,只见她伸出了一根手指,便是要出一千两了。
陆良玉思忖着,蒋家武将出身,不算富裕,既然蒋钦勇出一千两,那自己也不多出,一千五百两便是了。
当下将数字报了上去。果不其然,排名出来,前三名中并无镇南侯府。
只见长公主查阅过名单后,皱着眉头道:“镇南侯府,未免捐得少了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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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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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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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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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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