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便在这样的情形中满怀畏惧却又分毫不肯退缩地各向前数步、站到了一起,双脚中各有一半都踏在那一点微弱月光之中,仿佛若不在此,对方便看不见自己的胆量似的,然而双脚中的另一只,又不约而同地都踩在了月光的边缘,埋藏在高高低低鬼鬼祟祟的阴影里,似乎只要一有动静,便能随时取道黑暗、抽身逃离。
山风将两人的衣裳都吹起来,可惜风竟不能分作两般、吹向两个方向,李秋水的衣裳和巫行云的衣裳便缠到了一起,斜鼓向了巫行云身后,使李秋水失了些小小的气势。
她心中自是抱怨的,一面抱怨,却更不愿落于人后地挺了胸,昂了头,贴紧了巫行云,伸出手去,故作亲昵实则僵硬地抱了她一下——如同士兵与她的敌人扭打之前的那个动作。
巫行云也不甘落后地伸出手,更用力地抱住李秋水,两人却都奇异地将脸错过去,造成身体紧贴、脸却侧擦而过的局面,片刻后,又倏地同时回头,恶狠狠地亲到了一起。
若说“亲”这动作两人还算不得陌生,接下来的抚摸便可是开天辟地之举了——李秋水搭进了巫行云的肩,从外衣向下,一路抚进去,巫行云则选了自下而上的路线,先是腰,再向上至背、乃至肩下。xǐυmь.℃òm
寒冷夜风中肌肤的触感如此美妙,令两人僵硬的手脚都为之一软,唇齿依旧交缠着,不多时四腿也互相嵌在一起。李秋水对成年女子的身体更熟悉些,率先摸到了紧要的位置。
巫行云虽不似她那么娴熟,因着看过那三本书,且秉性上又是一点就通、举一反三,也迅速地掌握了诀窍,从下而上,抚到了李秋水的身后——李秋水较她是要稍微丰腴些的,这丰腴在无肉的地方觉不出来,在有肉的地方便极明显,巫行云摸着觉得舒服,忐忑之情顿减,斜眼看李秋水,心道你李秋水也不过如此。臀上一凉,却是李秋水也早已碰上来,尖尖凉凉的手指,圆圆软软的指肉,在自己的身上打着圈拨弄。
那感觉比起抚摸她人的身体来,又全然不同。像是春风撩起了水波,一点一点,细细地撒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无论起了几波,却总是不痛不痒,未见大浪。
巫行云有些急,想要打掉李秋水的手,嘴里含着她的味道,又从上面被撩得痒痒地。手上乱动,将李秋水当琴弦那样拨了几下,李秋水却从她嘴边脱出,哑着嗓子道:“别动。”两手齐齐地凑了过来,终究是占了多当几年女人的便宜,将笨手笨脚的巫行云镇住了。
巫行云努力地回想林曦那三本书上的内容,徒劳地也将另一只手按上去,上、下、左、右、高、低地动着。触碰着,抚摸着,却只换来李秋水更频繁的进攻——初时这些进攻虽有章法,却还不算熟练,力道方向,总有不尽如人意之处,但随着探索的深入,招法渐渐地圆熟起来,巫行云学着,那半防半进的招法都变得有张有致,起承转合,圆融流畅。
不知从何时起,月亮小了下去,星星开始出来,一颗、两颗、三颗。渐渐地满目的都是星星,炫目光洁的星星。黑暗中的魑魅魍魉们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芳香沁脾的花路。苍白的月光变成了璀璨星光,照亮了崖顶的一圈。
耳边的吟哦不再是带着些许挑衅与忐忑的呢喃,而变成了有节奏的悦耳音声:不高不低、不大不小、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星光越来越亮,连成了灿烂银河,有仙人在银河间行走玩耍、甩袖拂尘,忽然间,又有千军万马,在河边打闹嬉戏、冲突争执。争执越大,打斗越烈,那银河里万千星点便越灿烂,整片整片的亮白星点,一颗连上一颗,一行连上一行,大片大片地连起来,终成了一张耀眼的白幕,而天界似承受不了这等群星璀璨之功力,倏地迎来了一阵耀眼的爆发:爆发也只在一瞬,并无预兆,但来时又觉好像本该如此,眼前昏昏的,像是看着东西,又好像不是。有些像练功突破时的顿悟,但比那顿悟似又不同——好像差了些意思,并无甚惊天动地的欢喜,又好像劳累许多,只一瞬的星光闪过,一切便骤归于平寂,萧条、无趣的平寂。
月亮回来了,惨淡淡地挂着。两三个星子在天边各自为政。山崖上阴沉依旧,只有山风嚎叫得更起劲了,狂卷着吹过身旁,带走了无数鲜花与星辰的想象。
巫行云有些失神地压在李秋水的肩上,嗅着她颈间粘稠的汗水,手中滑溜溜的,拔出来,指尖上黏湿的温暖尤在,举来一看,并不见血迹,李秋水却将指头在她身上一点,点出一点猩红的影子,盯着那影子,忽地笑起来,喘出一口气道:“行云。”
巫行云有些不忿,皱了眉,低声道:“再来。”再来什么,她并未说,李秋水却早已明白她的意思,扬着手指,轻笑着道:“可是我已夺…”夺字之后的话没能出口,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倏地起了变化,像是被风吹饱的布口袋突然泄了气,整张脸都迅速地塌陷下去。
巫行云顺着她的目光回头,发现山崖那一侧、自己的来路上不知何时已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那脑袋在崖边摇摇晃晃,像是要上来,又像是不上,隔了一会,彻底矮了下去,巫行云一怔,忙赶到崖边,定睛一看,却见李沧海将一个巨大的包裹,连背上挑的一盏风灯一起放上来,两手摸着崖边,吃力地向上爬,见了巫行云,眯眼一笑,道:“师姐。”手伸出来,似等着巫行云。
巫行云怔怔地伸出右手,将碰到沧海时忙收了回来,换成左手——右手上还沾着李秋水的秋水,叫再与她妹妹相握,总觉不大好——将沧海拽到身边。这小家伙便蹦蹦跳跳地搓着手,天真地道:“阿姐、师姐,你们冷么?我带了衣裳。”展开包裹,果然是一人一件,连她自己穿的,三件毛绒绒的冬衣。除了衣裳,还带了两包熟食,虽已冷了,香气却还在,油油地散开。又有一个竹筒,封了一筒清酒——也没忘了她自己爱吃的果脯蜜饯,酒才一筒,这些小零碎却足足装了两筒。
巫行云与李秋水面面相觑,方才说好的千言万语,此刻都早已不知飞到了何处,两心四眼,满满地都只有一种情绪——尴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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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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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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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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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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