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的的确确不讨厌她,不然大可以说“我将头扭过去不看就是”,何必要强调一句“都是女人”?

  这样看来,她们的的确确是在恋爱了。

  龙儿觉得很高兴,进去时还注意收敛着,不在娘和师姐面前更衣,到了夜里便露了本性,精赤条条地钻进浴桶,一把将师姐抱住——师姐本背对着她在揣摩全真教的心法,口中念念有词,忽地便僵硬起来,手极缓地将她的手一碰,颤抖着道:“龙儿?”

  龙儿笑着点点头,想起白日里的念头,虽不敢不经问询、贸然就咬,却也将脸紧贴在师姐肩上,点头时鼻尖、嘴唇擦过师姐的肩,带起一阵清香:“师姐,我能咬你一口么?”

  她师姐的手更抖了,颤动着自下伸出去,慢腾腾地摸索到龙儿身上,许久都不曾摸到,龙儿看得着急,将身子顶上前,凑在师姐手中,结果师姐却又如被烫了手似的猛地缩了回去,呼吸沉重,全身发热,嘴巴里吐出来的话却又凶又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不要脸?”龙儿不自觉地向自己身上望了一眼,颇觉迷惘,“师姐自己说,都是女人,没有关系的。”

  她听见师姐深吸了一口气:“那是换衣服,不是洗澡!再说,你何必要凑着和我一道洗?”

  龙儿道:“打水、烧水那么麻烦,等师姐洗完我再洗,不知要等到几时,既然师姐已经兑好水了,我便就着洗一洗…”

  师姐看起来很激动,脸红红的,像是要滴血的样子,偏偏却一眼都不肯看龙儿,连手都不肯碰龙儿——那两手只是凭空在浴桶上抖着,像是得了什么病,龙儿有点担忧,便贴着师姐伸手将她的手握了一握,结果师姐抖得更厉害,猛地跃出水去,却忘了背上的龙儿,于是两人都湿嗒嗒赤1条条地暴露在空气中,像是一对成双跃出龙门的鱼。

  师姐全身都在抖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但无论是气的还是羞的,她也只是不言不语地站着。她不说话,龙儿便也不大想开口,紧紧搂着师姐的背,忽地想起小时候师姐也曾这样背着自己、逗自己玩,那时龙儿丝毫不觉得这游戏有什么好玩处,现在却觉得挺有意思,师姐香香的、软软的,靠着师姐,便像是有了一整个春天的终南山。

  龙儿于是重又将头贴向了师姐,趁着水珠湿滑,还将脸颊来回蹭了几遍——蹭着也似咬着那样,有一点点好玩,还有一点点冲动,像是娘亲说过的青春期。

  娘说有性有爱才是恋爱。那龙儿与师姐,可算是都齐全了。

  龙儿欢喜地想,又将身体蹭向了师姐,然而师姐全然没有领会她的欢喜,反倒使出擒拿之术,意图将龙儿甩在地上,龙儿先未留心,这时只来得及落地便闪,虽免了跌倒之厄,却也失了怀中的师姐,好梦正酣,忽失倚仗,难免生出几分淡淡的失落,失落又化作委屈,委屈出口,便成了轻轻的一句“师姐”,见师姐满面怒容,却依旧不肯向自己这边看,更生不解:“师姐若无心于我,则无论我如何,都不过是一个路人女子,师姐自己也说,同为女人,便看一看,又打什么紧?师姐若有心于我,则我们两心相印,你情我愿,正是可合情成义之时,又何须躲闪?师姐做了这忸怩样子,是又不将我视做女子,又不将我视作男子,却不知我在师姐心里,到底是怎样存在呢?”

  不说还好,一说之后,却见师姐的脸色更红,身体更抖,闭着眼抿着嘴不肯向这边看,口内只道:“你既非女子,又非男子,实是对我图谋不轨之人。”

  龙儿的肌肤滑腻柔软,每碰一下都叫李莫愁心旌荡漾、难以自持。

  龙林曦说得对,大约自己是压抑久了,所以竟对龙儿生出这等幻象,这事本不该怨怪龙儿,她不过是个十余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听了几句闲话,便认真当作一件事。但这事又不能不怪龙儿——若不怪龙儿,便没旁人可怪了。Χiυmъ.cοΜ

  李莫愁觉得自己必须愤怒,既愤怒,又羞辱,像是被戳到痛脚的蛤1蟆,必须狠狠地跳上一跳,才能维护尊严,因此言语之间,恨不能极尽低劣之能事,要将龙儿贬得一文不值:“你虽不是男子,却有着那男子般龌蹉淫1荡之心,只望着在我身上一逞淫1欲,为此而不择手段,至于我愿不愿意,你却一点也不关心。你不过是个愚蠢、轻佻、低俗的孩子,听得了一点一知半解的道理,便自作主张奉为圭臬,实际上…”她突然住了口,不愿再说下去。龙儿眼角闪过一点亮晶晶的东西。

  龙儿从小便绝少流眼泪,哪怕是摔了跌了挨打了,或是师父过世了,她也不过是望着李莫愁,天真地叫上一句“师姐”,李莫愁翻遍记忆,竟找不出龙儿流泪的时候,不禁怀疑起眼前的龙儿到底是不是龙儿来,可这眼角眉梢,到底也和她的龙儿一模一样。

  说到底,无论这龙儿天真、坦率、真诚,还是愚蠢、轻佻、低俗,都是她的龙儿,她所一手带大的孩子。哪怕她知道这小师妹愚蠢、轻佻、低俗,却依旧抵挡不住她对她的喜欢和冲动。

  李莫愁紧紧抿住了嘴,不再开口,室内冷冷地寂静着,与这炙热的夏日天气绝不相符,四壁有蟋蟀的鸣叫,长长短短,琐琐碎碎,加剧了李莫愁的烦恼。

  “下不为例。”李莫愁听见自己的嘴巴这么说,眼睛转到一边,不去看小师妹冰清玉洁的身体——那身体上莹白若雪,唯有一点守宫砂如此鲜艳,直要刺瞎人眼。

  龙儿直勾勾地看着她道:“练习玉1女心经的内功,须得两人赤裸相对,不着寸缕。否则全身热气蒸腾,郁积体内,小则重病,大则丧身。”

  李莫愁想,龙儿是在逼她承认那件事——她偏不能认。

  龙儿知道师姐说的不是真心话,心口却还是微微地疼了一下,又马上恢复——就算是真心话,那又与她何干?她再愚蠢、轻佻、低俗,师姐依旧是对这样她自以为愚蠢、轻佻、低俗的龙儿动过别样的心思,哪怕这心思未必能长久。

  何况,龙儿喜欢师姐,和师姐喜欢龙儿,本就是两回事。师姐若不愿意喜欢龙儿,龙儿就不和师姐在一起。师姐若愿意,大可以出去,再寻她的如意郎君,一个、两个、三个、乃至许多个都无所谓。但师姐并不能阻止龙儿喜欢师姐。

  这样想想,龙儿便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明白了娘给她讲的一部分绿江的爱情故事,望着师姐,真诚且坦荡:“玉1女心经的练习,须得两人赤1裸相对。师姐若真对我一毫心思也没有倒罢,若对我有别样心思,怕是…不好练。”她不欺师姐,趁着在才练之时说明白,总比练到一半发现要好。

  师姐的回应是一声冷笑:“赤1裸相对便赤1裸相对,你以为我真是对你有别样心思才不愿见你的身体么?我不过是…不愿见你堕落!我自己对你,并无半点非分之想。我坦坦荡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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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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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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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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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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