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杨帆没心没肺,对此次科考赌约不以为意。
而是他敢笃定,即使自己赌约输了,李二陛下也不会真正的恼火,那些世家子弟也拿他没有办法。
李二陛下虽然好大喜功,却不代表没有脑子。
恰恰相反,历朝历代的帝王之中,李二陛下才能堪称翘楚,不可能看不出此次是世家想下套子。
见到杨帆并没有身着官服,这时大家才想起来,今日杨帆是以考生的身份进入国子监。
于是乎,很多人不以为然起来,甚至有人牛逼轰轰得意地道:
“刚才谁说进入国子监考试要搜身来着?吾等是什么样的身份?”
“且不说礼部的考试规定对于我等有何效用,但只要家里老爷子一纸奏折递上去,便是当朝宰相也得给几分面子!”
“若就算真的被搜出来,我就不信此次监考的官员真的敢为难我,信不信本公子大耳光扇他?”
呵呵!
刚刚这家伙可不敢说这样的大话,旁边立刻有人冷笑:
“切莫闪了舌头,虽然忠义侯因为赌约没有监任主考官,但你可知此次监考者何人?”
刚刚那人头颅一扬:“我管他是谁,敢搜我的身我就敢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旁边立刻有人搭话:“那我等可就等着开开眼,看看您这位长孙家的嫡子如何硬刚长安城第一大纨绔!”
“硬刚长安城第一大纨绔?你刚刚不是说那家伙不监考么?”
那人揶揄地道:“虽然忠义侯不监考,并不代表没有人代替他。”
“据说,此次的主考官虽然名义是孔颖达,但实际执行人却是李义府。”
“这个李义府可是杨帆一手提拨的,绝对会执行杨帆的命令,这与杨帆监考何异?”
“娘咧,居然是那个人,这人比杨帆不徨多让,对于忠义侯的命令亳不打折扣?”
“哎,长孙公子留步,您这是去哪儿……”
一群学子中,长孙温嘿嘿一笑,默默后退,来到自家等候在国子监大门外的马车上。
脱去外衣,将藏在袖里、写在衣中的小抄尽数取出,一脸无奈的丢在一边,垂头丧气。
长孙家府上的仆从有些奇怪:“十郎,您这是为何?这些小抄您可是准备了好几天,怎地全都扔了?”
长孙温一脸沮丧,面如死灰说道:“不扔又能如何?不将这些东西扔掉,一旦被搜出来,待会儿我就得被人从里边扔出来,那时候岂不是丢脸丢大了?”
仆从满是惊讶,问道:“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搜您的身,您可是咱长孙家的嫡子,当朝皇后娘娘还是你姑姑,敢为难咱,不要命了么?”
长孙温瞄了一眼狗腿子,有些无语。
心说,你这家伙还真以为在长孙家当奴才就能目空一切。
真以为他长孙家的人就能横行天下所向披靡了?
旁人或许尚可通融,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但是今日监考的官员是那杨帆的人。
不用想,一旦从自己身上搜出作弊的小抄,绝对会将自己树立成典型,恨不得把自己挂起来游街示众!
可是,若没了这些让人代笔的小抄,自己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还考个屁的试,不用想都考不上。
若论起吃喝玩乐,他长孙温放眼整个关中地区,咱谁都不服。
可若是说起做学问,那可就抓瞎了!
从小到大,除了在学堂里睡大觉躲避父亲的责骂,何曾用心听过、学过一字半语?
本有心干脆不考了!
可是想到父亲长孙无忌的鞭子,长孙温心里实在有些发怵。
想到父亲动不动就抬出家法,着实令长孙温恼火。
可是自己每一次忤逆父亲长孙无忌的意愿,都会被长孙无忌骂得狗血淋头。
长孙温可不傻!
能够在权贵众多的关中横行无忌,靠的不是姑姑长孙皇后的威势,而是长孙无忌的功劳。
长孙温敢跟其他纨绔对着干,但是在父亲长孙无忌的面前却乖得如同小猫咪。
当然,现在又加上了一个杨帆。
来之前长孙无忌可是严肃的警告,若他是敢去招惹杨帆,一定会打折他的狗腿。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长孙温真不敢轻举妄动。
瞅着国子监紧紧关闭的大门,以及站在大门前虎虎生威的一众士兵。
长孙温气呼呼的想着:“杨帆真个神经病,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科举改革这么认真干嘛?
想到不能够考上功名,长孙无忌那副发怒的面孔,长孙温暗暗叫苦。
真是天亡我也!
国子监门外,许多等待入场的考生闻听主持考试的官员还是杨帆的人,顿时哀嚎一片。
对于这些一出生便高人一等的世家子弟来说,随便读几本书,然后在家族的安排之下稳稳当当的入仕为官是很正常的。
懒散随意者自可尸位素餐,平素嬉玩享乐。
立志高远者当可兢兢业业勇于进取,为自己搏一个前程,为家族壮大贡献一份力量。
科举改革,已经在这些人的脖子上套了一个紧箍咒。
从此以后,出仕为官再也不是家族举荐便可水到渠成,而是要通过严苛的考试。
优秀者自然可录取为官,否则很难得到出仕的机会。
当然,这些世家子弟自幼便享受着种种特权的天子骄子,并没有把科举考试当成一回事,大多人认为不过是一个程序而已。
想想他们身后的家族势力强大不说,各种关系更是盘根错节。
若是以前,那些监考的官员只能对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唯唯诺诺,根本不敢将他们驱逐出考场,剥夺科举机会,无非是想要一些好处罢了!
可如今杨帆安排自己的人充当监考,性质却截然不同了。
据传此次科举的所有考试手册都是由杨帆起草,《杨氏启蒙学》是他所著。
最令世家门阀深恶痛绝的活字印刷术也是他发明的。
可见杨帆实乃李二陛下削弱世家门阀的一柄利刃,更是世家的敌人。
这样的一个人,根本不可能被他们所收买。
毕竟,杨帆不可能任由自己一手改进的科举制度形同虚设?
最重要的一点,这家伙是个棒槌,专门与世家勋贵对着干。
行事一点也不留情面!
兼之心狠手辣谁也不怕。
面对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混蛋,这些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还是有些心慌的。
就在考生们惴惴不安的时候,国子监那两扇红漆大门从里边打开。
一队队盔明甲亮的剽悍兵卒踩着齐刷刷的脚步走出来,分成两列站立于大门两侧。
气氛一下子就严肃起来!
几名礼部官员站在正门口,当中一人高声唱道:“现在即将入场,诸位考生请仔细聆听……”
“所有人按秩序排队,接受检查后方能入内,余者不得喧哗,不得争抢,若有违反者,当即去除考试资格!”
言罢,在几名军士的配合下吆喝着指挥考生排队。
在场的众多公子哥平素懒散惯了,又都是各家的年轻后进,一向喜欢占便宜,从来不吃亏,如何能够忍受被别人排在自己前头。
更何况,这么多人一个个检查进场,那得多长时间才能进去?
便有人想抢着排到前面去,大家都是骄傲的人,都互不相让。
吵闹声、争抢声,甚至有的推推搡搡……
整个国子监门前的广场乱糟糟犹如菜市场,顿时混乱不堪。
几名官员领着兵卒极力维持秩序,可这些世家公子一向不将官员看在眼里。
平素都是花上一些银钱就能优先办事,如何能让这些官员安排,甚至凌驾到他们头上?
当即有被官员呵斥的世家子弟大声喝骂:“尼玛,一个小小的朝廷官员,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居然敢让本大爷排队?”
“XXⅩ,你特么想死?快把你这脏手从爷爷身上拿开,不然剁了喂狗信不信?”
“你们反了天了,知不知道本少爷是谁?再敢阻拦,信不信老子让你家大人把你撤了?”
“哎呀,别推,谁特么我推?找死么?”
“敢推我,看打……”
很快,现场由起先的推搡,怒骂,演变成演武场,顿时乱成一锅粥。
大门口的几个礼部官员面面相觑,看着眼前乱哄哄的局面,不知如何是好。
这几位正愁的不行的时候,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官员。
此官员虽然年纪虽轻,却是身穿绯色官袍,五品官衔……
见到李义府到来,当中的一名官员赶紧施礼,一脸苦笑道:“郎中大人,您看这如何办?”
李义府淡淡的扫视了这几位礼部官员一眼,暗暗摇头。
无怪于李二陛下以及忠义侯心里急切想要狠狠的打压世家门阀。
实在是这帮家伙天然享受着特权,一出生便是人上人,对于朝廷制度国家法律根本不放在眼中。
在他们心里,只要他们家族还存在,那么这世间就没有摆不平的事情!
而礼部官员平素只能负责一些礼仪祭祀等等看似无比重要实则却是无足轻重的作用。
整个衙门的官员见人矮三分,面对此处这么多的世家公子,早已心惊胆颤不敢招惹。
李义府无奈的叹口气。
自家侯爷果然神机妙算,幸好《科举考试手册》早已预料到这般情况,事先有所准备。
看了一眼还在悠哉的杨帆,李义府向后招了招手,便见到一队黑色皮甲的兵卒自大门后的阴影处快步走出。
为首一人来到李义府身前,躬身道:“郎中大人,有何指示?”
杨帆抬眼看了一眼这位名传千古的名将。
左卫军左营将军苏定方指了指国子监门前混乱不堪的人群,说道:“给本将将挑衅滋事之人全部拿下!”
“诺!”众人应一声。
杨帆一挥手,身后的几十名精锐当即散开,如狼似虎的扑入人群之中。
这些一仁,左营兵卒俱都受过特殊的训练,能在汹涌的人潮中紧紧的盯住跟踪的目标,眼力绝对一流。
他们事先被杨帆排在暗处观察,早已盯住人群中的那些率先挑衅滋事之人。
此刻倾巢而出,直接冲入人群将目标控制,无一失。
原本吵嚷不堪的考生被这一股突如其来的兵卒冲击得更加混乱。
紧接着!m.χIùmЬ.CǒM
由于那些惹事的考生被一一制服,场面反倒安静下来。
只是那些被狠狠放倒的考生兀自不服,嚷嚷着破口大骂。
“李义侯,赶紧放开老子!
“谁特么敢踹我?我是清河XX的人……”
“我是你惹不起的人,我爹是XX,望你你三思而行!”
听到这些人威胁的话,杨帆有些熟悉,原来古今的纨绔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连台词都差不多!
拍了拍脑门,杨帆这才想起,并没谁规定只有自己才能穿越,
难道这些人也有穿越者不成?
想到这儿,杨帆试探性问道:“有谁的老爹叫李刚的么?”
却见一年轻人一脸懵逼的抬了抬手?
杨帆大惊!
赶紧令左卫军兵卒将举手那人拎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这个唇红齿白的年轻人,杨帆抱拳问道:“敢问阁下的老爹真叫李刚?”
那年轻人一愣,客气的说道:“正是!”
杨帆急切问道:“你可知肯德基否?”
“肯德基是什么鸡?”那年轻人更懵逼了!
杨帆见其不似作伪,而是真不知自己说的什么意思,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
若当真有人如同自已一般穿越而来,那可真是让人纠结了!
当下杨帆给了李义府一个眼色,狠狠一挥手:“将这小子身份名字记录在案,剥夺此次科举考试资格!”
年轻人大惊:“侯爷明鉴,在下并未参与打架,更何况,在下出身陇西李氏……”
杨帆憋了憋嘴,视而不见:“你的罪名并不是扰乱考场秩序,而是意图混淆本官视听,导致本官吓了一跳,拉下去!”
“诺!”左卫军兵卒不由分说,架着鬼哭狼嚎大喊不公平的年轻人出去。
一些别有用心将水搅浑亦或是本身确实脾气暴躁的家伙被一一制服,现场很快控制下来。
当然,这也是有人认出这些出手的兵卒乃是百战精兵,只得老老实实的不敢捣乱。
看着年轻人被驾走,杨帆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嘀咕道:“吓死本宝宝了,还以为这小子也穿越而来。”
混乱的场面随着杨帆的杀鸡儆猴终于稳定下来。
让李义府以雷霆手段将那些打架斗殴的考生统统登记名字家世之后尽数驱逐。
面对这些考生的哭闹嚎叫,杨帆置若罔闻。
出乎意料的是,尽管这些考生痛哭流涕者有之,大喊冤屈者有之,告饶求情着有之,却唯独没有一人敢于出言威胁恐吓。
人的名树的影,这些考生都知道杨帆的凶名,兼且在场的这些精锐可是灭了吐蕃的狠人。
万一口咳被这些兵卒盯上,那可就麻烦大了。
所以说,从古至今,世人多是欺软怕硬之辈,有时候一个赫赫凶名,的确能省下很多麻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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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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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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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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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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