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名年轻人在管家模样的人带领下走了进来。
进入房间,年轻人并没有资格坐下,直接站在了一旁。
定睛一看,刚刚进来这名年轻人不正是许章么?
作为许敬宗的儿子,许章还是很有份量的,在年轻一代中也颇有才名。
此时却只能在一旁站着,可见房内几名老者的地位。
如果认识的人便会发现,这三名老者分别是清河崔氏崔抒护、范阳卢氏卢笙箫、荥阳郑氏郑成敕。
作为几大世家的话事人,这些人一般都留在祖地。
如今却齐聚长安,显然是有什么目的。
许章进来后,扫了一眼关陇世家的这几大世家话事人,心里有些发怵。
毕竟这几大家族连李二陛下的脸面都不甩,可见其底蕴之深厚。
可以说,屋里坐着的这些人,代表了整个大唐最顶尖的家族中坚力量。
他们三中任何人剁一剁脚,这座千年古城都会抖上三抖。
当初这些关陇世家拥护李渊登上帝位,维护地方稳定,可谓是居功甚伟,自然,他们得到的好处也是最多。
这样也导致了尾大甩不掉的结束,这些人在地方说话比皇帝的圣旨还管用。
而且,他们这些世间高高在上贯了,已经低不下那高贵的头颅。
李二自登基以来,一直致力于提拔寒门学子,开始打压各大世家。
这种无关痛痒的手段其实几大世家并没有太大的抵触。
因为寒门学子的读书人太少了,根本翻不了的浪花。
这次进行的科举改革,虽然几年内威胁不到他们世家的根本。
但科举改革只要能彻底落实,勿需几年,世家子弟的优势就荡然无存。
历朝历代,世家、门阀风头盛极,即使现在,连李二陛下都要礼让三分。
想到自家子弟以后要和一些泥腿子共治天下,这些人不着急才怪。
前些日子被李二陛下坑了一大笔钱,几大世家的话事人再也不敢掉以轻心。m.xiumb.com
于是几位活事人决定亲自前来长安作镇,目的当然是为了破坏此次科举考试。
只要此次科举考试出现纰漏,他们自然有方法让李二向他们世家妥协。
虽然许章有些才能,父亲许敬宗也颇有名望,这几位世家的带头人还真不把许章放在眼里。
更何况,即使许敬宗亲自前来,也不敢轻视在座的每一个人。
可以说,在座的每一位,身后所的底蕴都比许家要强许多。
见许章进来后,崔抒护、卢笙箫、郑成敕三人睁开眼睛,对视了一眼,心意相通般点了点头。
几人脸色干瘪,显得有些老态龙钟,只是眼中不时闪过的精光,让人不寒而栗。
若有人把他们当成人畜无害的老人,一定会吃大亏。
只见崔抒护清了清嗓子说道:
“诸位,我们几大世家此次损失惨重,一切的缘由都是为了阻挠科举考试。”
“此次科举改革明显是皇帝为了对付我们世家而故意施为。”
“这次招集大家前来,就是商量如何阻止科举改革的顺利进行,以及如何避免再次出现有损我们世家利益之事发生,大家畅所欲言!”
坐在左侧的卢笙箫开口问道:
“敢问崔公,我们想知道,是否有什么计划?”
崔抒护抚着花白的长须,胸有成足说道:
“不瞒各位,既然通知各位前来,崔某当然做了一些安排!”
说着,转头看向许章。
许章很有眼力,把在宴会上的赌约说了出来。
说完后,崔抒护挥手让他先行下去,然后才说道:“两位,此次某让许章引诱忠义侯杨帆对赌,只要把那小子打压下去,科举改革当不攻自破。”
卢笙箫问道:“就是说,阻挠科举改革的关键是杨帆?”
郑成敕说道:“我认为崔兄说得有道理,据说,科举改革方案并非陛下与诸位大臣商讨而来,最初是杨帆所提。”
“依我对陛下的了解,虽然这几年陛下对世家有所防范和打压,但应该想不出如此阴狠毒辣的招数。”卢笙箫点头赞同。
崔抒护随声接着道:“不错,这些科举改革的举措,简直就是掘我们世家的根。”
“杨帆年纪轻轻就提出如此多对付我们的举措,对我们的威胁才是最大的。”
郑成敕若有所思地问道:“两位的意思是,咱们要……”
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沉默了一会儿,崔抒护摇了摇头,他知道郑成敕是什么意思。
现在与杨帆没有明着翻脸,只能耍一些小手段。
李二陛下的面子他们还是要顾及的,若是彻底撕破了面皮,谁也不好过,
作为崔家的代表人物,崔抒护当然不会如此短见。
虽然前些日子他们几大世家损失很大,但是也让他们更加重视起杨帆来。
科举改革作为针对世家的阳谋。
思来想去,只有从杨帆身上入手才能拿回主动权。
他们不怕看得见的敌人,也不惧怕挑战。
他们害怕那种看不见的敌人,这种敌人默不作声,犹如隐藏在暗处的毒蛇。
等到关键时刻突然扑出来咬你一口,那才是最致命的。
哪一个世家不是历风雨才走到现在?
如今有了明确的对手,只有主动出击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上,才能占尽先机。
可又不能明目张胆的硬干,得讲究方式方法,这也是他们坐在一起商讨的原因。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时,郑成敕开口说道:“崔兄有什么计划直接说出来便是,我们定当全力配合。”
卢笙箫随声咐合。
“两位暂且放心,我自有安排。”见卢笙箫、郑成敕同意帮衬,崔抒护内心更加笃定。
卢笙箫两人离去以后,崔抒护脸色阴沉。
一想到前些日子自己家族损失最大,便如同心口被针扎一样疼!
一股怨气不可遏止的由心底升起!
杨帆,都是那家伙干的好事。
那股深深的怨念,令崔抒护双眼赤红,一个疯狂的计划在心底升起!
“崔大!”只见崔抒护大喝了一声,门外立即走进一个年轻人,拱手道:“家主……”
年轻人二十许年纪,面白无须,一袭蓝衫颇有几分清秀文雅之气,只是面无血色,一副病态。
崔大原名王大锤,由于家道中落,卖到崔家为仆奴,从小在崔家长大,很是忠心。
由于头脑灵活,又有些才华,崔大被赐崔姓。
崔抒护摆手说道:“你附耳过来!”
待崔大走到近前俯下身来,崔抒护低低耳语起来。
听完,崔大楞了半晌,低声劝道:“请家主三思!此事牵扯甚大,一旦走漏风声,那可就是滔天大祸!”
“倒不是我害怕,可小的不想连累到家主……”
崔抒护大喝一声:“闭嘴,只要办得干净,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更何况,只要办好这件事,我保证可以给你一大笔钱,让你逍遥的过下半辈子,岂不比在府中为奴好上许多?”
“如今你尚未成家,等到将来娶妻生子,亦能给后代一个好的出身,若是永远都是贱籍,你就甘心?”
崔大沉默了!
最后一句话,恰恰刺中了崔大的要害。
虽然被赐于崔姓,终究是奴籍。
他这人自小聪慧,四书五经样样皆通,眼界当然高了一些。
别人曾不止一次说过,他若是生在寻常人家,博取一个功名应该没问题,可惜他是个贱籍。
自古以来,人从一出生就划分出等级。
奴籍,永远都是奴籍,就算你有通天的才华,那也还是贱籍!
贱籍,无田无地,只能依附主家而活,不能做官,不能出仕,生生世世,即使是后代也永为贱籍。
崔大已年过二十五,尚且孤身一人,这在早婚早肓的古代属于大龄青年。
他为何不结婚?
还不就是他看不上那些奴婢出身的女人!
可惜好人家的女儿却又看不上他的身份。
崔大不愿将就寻找另一半,是以一直单着!
前些日子家主崔抒护突然为他争取了一个科考的名额,崔大还高兴了很久。
如今看来家主却是另有所图,但他又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或许,自己真的应该搏一博?
虽然担着天大的风险,甚至有可能丢掉性命,可利益却实在太过丰厚!
哪怕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不应该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拼一个好的出身?
一咬牙,崔大沉声道:“谨家主之命,即使被发现,我也会一力承担。”
顿了一顿,崔大继续说道:“奴婢自幼被家主收留,还给我读书的机会,深情厚谊无以为报!”
“出了这个门,奴婢便就不打算回来了,以免给家主带来麻烦。”
“往后不能在家主身边侍候,还望家主多多保重,家主的养育、培养之恩,崔大来生再报!”
崔抒护欣慰的点头,感慨道:“吾亦舍不得你,可此事关系重大,交给别人,某又怎能放心?”
“事成之后,我会遣人给你一笔巨资,另外给你安排一个身份,助你谋取一个官身!”
“奴婢粉身碎骨也会办好此事,必不负家主所望!”
崔大跪地磕头,转身离去。
看着崔大的背影,崔抒护狠狠的攥紧了拳头。
若不是为了对付杨帆,为了加一个保障,崔抒护真不想让崔大去办这事!
可这事只有崔大最适合去实施,以他的才华才能顺利混进考场。
这也是崔抒护前些日子为崔大弄一个科举考试名额的原因。
对于几大世家的算计,杨帆一无所知。
反而一门心思投入各项科举考试准备工作当中。
……
时间一天天过去,新改革的科举考试终于到来。
科举考试共分秀才、明经、俊士、进士、明法(法律)、明字、明算(数学)等多种科目,考试内容有时务策、帖经、杂文等。
唐时期,科举制度显示出生气勃勃的进步性,形成了中国古代文化发展的一个黄金时代。
今年科举考试,各州县择其优者于端午之前赶赴京师长安参加礼部主持的考试。
可以说,这次是科举制度改革之后的第一次考试,形式大大的简略,又与以前大有不同。
这还是由于杨帆起草的科举制度实在是太过严密繁琐,仓促之间需要筹备的事情太多,所以第一次考试不得不简而化之。
当然,这也是对世家门阀的一次妥协,给这些世家门阀一个缓冲的时间。
科举改革的推出既是用来压制世家门阀的手段,但李二陛下也不可能搞一刀切,强制推行。
若能够给双方一个缓冲的时间,将彼此之间的抵触减低到最小,这才是最好的方式。
各个州府举行的考试相当于以后的乡试,考生借由当地官员贤达举荐。
不需说,必然大部分都是官宦之后世家子弟,寒门出身的学子只是很少一部分。
这部分考试直接由当地州府衙门主持,而且已经考过。
杨帆为了掌握这一次改制后的科举考试的第一手资料,将下派官员到这考场监督考试。
礼部衙门里,由于有李义府这种拼命三郎,杨帆反而成为最清闲的那一个。
再一个,由于杨帆与许章的对赌,他也要参加科举考试,所有的闲杂事都交给了李义府……
没办法,虽然知道是世家在捣乱,但杨帆又不能躲避,只能迎难而上。
没想到经历了前世的魔鬼考试,这一次又要参加考试,杨帆很无奈,真是郁闷得要死。
天尚未大亮,天边弯月未落。
国子监门前的长街已然挤满了赴考的考生。
作为考点,国子监门前闹哄哄乱作一团,很是热闹。
此次考试历时三天,吃住都要在国子监里面,因此很多人带来了生活用品。
考生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他们自幼锦衣玉食,有奴仆相随,门前挤得满满当当,人头涌动。
可以说这些人是这个时代最有文化的一群人,一个个锦袍玉带气宇轩昂。
其间或有一两个衣衫简陋的寒门学子,却都是各地才名显赫之辈,形容气度亦是不凡。
国子监的大门紧闭,眼看时辰已是不早,大门外的考生越聚越多。
众人都担心若是大门开得晚了,会不会耽搁考试的时间,便窃窃议论起来。
“搞什么鬼,怎么还不开门?”
“就是,以前早就进去了!”
“这么多考生全都进去估计也得一两个时辰,听闻还要搜身检查,得耽搁到什么时候?”
“还要搜身?”有事先备好了小抄的一些考生紧张兮兮的问道。
“那是当然!”
“听说此次考试很严格,连吃食都能自己准备,连纸、笔、墨、砚都由朝廷统一配备,定要杜绝一切作弊行为……”
“若是有那在身上藏有小抄者,某奉劝还是尽早取出,听闻若是一旦被搜出,便会立即上报新闻司进行通报,永不录用!”
很多考生开始两股战战,脸色发白。
那些有小纸条的,都悄悄塞给了身边的奴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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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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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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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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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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