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灿工作后存了些钱,大概有二十万在王家淼那,一个月能拿千儿八百的,也拿了两年了,一直挺稳的,大概今年六月份的时候,利息到账就开始推迟了,大家小群里私下议论王家淼那边会不会出事了?
但这种事毕竟多年的交情,大家也不好明着把钱要回来,本想着再观望两个月看看,谁知道这个月利息推迟了二十多天,他们再联系王家淼,手机空号,人说是上半年房子已经卖了,不知踪迹。
所以今天他们也是到苏一灿家小聚商量这事怎么处理,最后决定先通过认识的人找找王家淼的父母。
他们在商量的时候,岑莳自然没有参与,他将行李安置好后就瘫在门廊的蜗牛椅上补觉了。
大壮他们说完还要赶去单位上班便先走了,盛米悦留了下来,跟苏一灿说起了另一件事,小光头要结婚了,问苏一灿有没有喊她,苏一灿点了点头,一个多星期前小光头问人要了苏一灿的微信,然后给她发了份电子请柬。
盛米悦骂道:“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明知道你跟杜敬霆分了,还发请柬给你,怎么好意思的?”
小光头原是杜敬霆的高中同学,和苏一灿也只能算关系一般,工作的这几年更是没见过面。
等等,苏一灿突然抓到了什么重点:“你怎么知道我和杜敬霆分了?”
她记得这段时间一直忙学校篮球队的事,貌似谁也没空联系。
盛米悦脸上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神情,苏一灿一眼就瞧出了猫腻,往沙发上一坐掠着她:“说吧。”
盛米悦回身将手机打开,翻出同学群递给苏一灿看。
宁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年轻人喜欢扎堆的地方总是一阵阵地赶流行,恰巧那天苏一灿在那家网红清吧和人鱼小姐还有她表哥见面被人撞见了,还拍下了她泼那人水的视频发到了八中的同学群里。
往下拉聊天记录大几百条,苏一灿粗略地扫了一眼。
“女追男一般很难有好结果,男人不珍惜啊,转眼就找个更年轻的了。”
“苏一灿这么多年还是没变,我记得她当年就是个小太妹吧?”
“楼上正解,高中那会经常看见她和一帮男的走一起勾肩搭背的。”
“所以杜帅毕业后和她在一起,我们都觉得太可惜了,校草被个女混子耽误了。”
“但是现在被甩了,为什么我有种想笑的感觉。”
“你不是一个人…”
“+1”
“+2”
“+10086”
……
直到盛米悦发了个竖起中指的表情包,群里才消停了。
后来又因为小光头发结婚请柬到群里的缘故,大家纷纷都在打听他有没有请杜敬霆,他说请了,还请了苏一灿,来者是客。
然后群里又炸开了锅,本来和小光头没什么联系的,都不太乐意吃这顿喜酒,现在都有种巴不得花钱买票看戏的心态。
底下又一群内涵苏一灿的女人各种嗨聊,盛米悦在旁说道:“不用管她们,都是一帮高中暗恋杜敬霆又怂得不敢表白的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苏一灿拉到最后,发现大家的聊天戛然而止,原因是杜敬霆突然进了这个群,后面没有一个人再说话了。
苏一灿将手机还给盛米悦有些头疼地说:“杜敬霆有笔钱在王家淼那,当初也是我跟他说稳,让他放的,现在出了这个事,我的20万暂且不谈,他的钱我肯定要凑给他。”
盛米悦那大小姐的架势又拿了出来:“凭什么啊?投资这玩意本来就是收益和风险并存,亏了自己担着,更何况你和他分手也是他有错在先,还好意思问你要钱?”
苏一灿摇了摇头,懒得解释,他们之间的事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
当初杜敬霆拿这钱出来是因为她,她不想再跟杜敬霆有任何纠葛,这事必须清了。
盛米悦又说道:“对了,小光头结婚反正都是要出份子的,我把我弟带去多吃一份回来,你也多带个人。”
“我带哪个?”
盛米悦的眼神瞥向门外,一脸意味深长:“你不也有个弟弟吗?”
“……”
聊了一会后,盛米悦要回市区了,走到门口时,还特地跟岑莳说了声:“小帅哥,拜拜哦。”
岑莳慢吞吞地掀开眼皮,嘴唇都懒得动一下地回:“慢走。”
苏一灿将盛米悦送出院子,关上院门转过身的时候,发现岑莳的脸上已经毫无睡意,那双弓似的睫毛掩荫着深瞳注视着她。
待苏一灿走到他身边时,岑莳悠悠开了口:“多少钱?”
苏一灿脚步微顿:“什么多少钱?”
“他放了多少钱在你朋友那?”
苏一灿这才反应过来他在问杜敬霆,淡淡笑了下:“问那么多干嘛?你帮我还啊?”
说完苏一灿便进家了。
……
暑期还没结束,老师们先返校了,岑莳作为外聘教练也要跟着熟悉学校的各项教学方针与事务,所以开大会那天,他也去了,不过苏一灿为了避嫌,没跟他一道走。
她和江崇走进多功能厅的时候岑莳已经到了,坐在前排边上靠窗的位置,光线很好,照在他脸上,那双茶色的眸子泛着炫目的光,侧面轮廓和下颌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线,后面的女老师坐了半天,好奇他长啥样,便拍了拍他的肩跟他说了句话,岑莳偏过头对上苏一灿的视线,扯起嘴角回答了后面的女老师,女老师被岑莳这一笑晃了下眼,拿起记录本挡住,对后面的老师们比了个大拇指。
苏一灿倒是没跟岑莳说话,瞥了他一下对江崇说:“那个新来的叫岑莳,篮球队的教练。”
江崇转眸盯岑莳瞧了眼跟苏一灿到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学校每年的首次大会内容都差不多,校长将教育局的一些要求和任务下达,然后就是各个教研组新学年的一些计划,苏一灿拿着个笔,装模作样画小人,不时抬下头,以十分肯定和认真的姿态附和着校长的话顺便还点点头,不知情的看过去,绝对认为她是个态度端正的好同志。
反观江崇就从来不搞这套□□,每次开会甩着两只手,笔和纸从来不带,坐在后面双手一抱,其他同事都在记录或者拿手机拍大屏的时候,他永远纹丝不动,仿若教育局领导来考察似的。
之前那个校长就很看不惯江崇这作派,曾在集体大会上点过他名,问他刚才说的东西记下来没?
江崇说记在脑子里了,校长让他复述,他当着全校老师的面原封不动地复述出来,自此以后,没人再盯着他。
本以为换了个校长后,废话能少些,没想到这个校长比上一任还能唠,一个问题反反复复,颠过来倒过去说半天。
江崇有些不耐烦了,侧眸看了眼苏一灿,她依然神情专注,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记的,便将视线凑近了些,发现她都快画完一整幅弱智版清明上河图了,不仅笑了起来。
正好岑莳听得也快入睡了,为了打起精神,他回头瞧了眼苏一灿在干嘛?便发现苏一灿身边那男的离她挺近,关系不错的样子,他单手撑着脑袋挑起眉梢望着他们。
江崇很快感觉到前面投来的视线,也侧过眸迎了上去,默不作声地盯岑莳看了几秒,忽然对苏一灿说了句:“我感觉,这人有点眼熟。”
苏一灿抬起头,状况外地问:“谁啊?”
岑莳已经收回视线,江崇又瞥了他一眼说道:“就那个新来的篮球教练,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
苏一灿有些心虚地想,不会吧?难不成这几天她和岑莳外出时给江崇碰见过?不应该啊,江崇不是拐弯抹角的人,要真碰见她和岑莳走一起刚才就直说了,但岑莳一直住在美利坚,回来几天几乎天天跟她在一起,江崇这段时间忙田径队的事,哪来的机会眼熟的?
大会结束后便是各教研组开小会,岑莳因为工作的特殊性,虽然并不代课,但也被体育教研组的丁组长喊上了。
丁组长在学校资历较老,如今也四十岁的年纪,一边带着岑莳去办公室,一边和他闲聊了几句,苏一灿和江崇走在后面。
体育教研组加上岑莳也就六个人,进了办公室后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江崇和苏一灿是最后进来的,岑莳坐在里面垂着视线,江崇搬了两把凳子,将一把递给苏一灿,苏一灿坐下后,岑莳抬眸朝她望了过来,又移开了视线。
他们组开会向来简洁利落,几个事情任务一分就结束了,丁组长也是个急性子,说话很快,苏一灿跟着记录,一直到丁组长说到让苏一灿弄一下暑期防溺水安全知识调查,她手中的笔顿了下,低着头没有说话。
江崇瞥了她一眼,突然插道:“这个事我来吧。”
丁组长没有意见:“那就小江负责一下。”
苏一灿没吱声,又继续动笔记录了,岑莳在他们之间眼神若有所思地转了一圈。
小会结束后,丁组长让几个年轻人下去看看器材室的卫生状况,苏一灿拿着她的小桶下了楼。
一个暑假过来,器材室落了一层灰,江崇把里面大概打扫了一下,苏一灿将外面的玻璃擦一擦,也懒得再搬板凳,踮起脚尖费力地将最上面的灰尘扫一扫。
忽然一道影子笼罩在她身后,她的手被另一只大手覆盖住,从她手上顺势接过了抹布,苏一灿回过身,岑莳的身影压在她面前,他的气息透着好闻的清冽味,个高手长,她碰不到的地方,他轻而易举就擦到了。xiumb.com
苏一灿回过头,笑了下:“人缘挺好的嘛,才来第一天和同事们都混熟了?”
岑莳垂眸掠了她一眼:“没有苏老师人缘好,开个会都有人专门给你搬凳子。”
苏一灿侧头扫了眼器材室内:“你说江崇啊?他和我初中高中都一个学校的。”
岑莳倒没想到江老师是苏一灿的同学,“哦”了一声。
苏一灿见差不多便先上楼了,岑莳把玻璃擦干净后将报纸扔进垃圾袋,路过江崇的时候,他坐在几个垒在一起的踏板上,掏出一根烟叼上,顺手发了一根给岑莳。
岑莳侧眸看了眼,接过问道:“学校能抽烟?”
江崇理所当然地回:“不能。”然后低头将烟点燃,把打火机扔给岑莳。
岑莳单手接过,勾了下嘴角垂眸点燃扔还给江崇。
他靠在阴影里,烟雾从他指尖缓缓飘散,岑莳语气清冷地说:“防溺水安全知识调查是什么工作?”
江崇单手撑在身后的窗台上,眼神瞥着操场上陆续过来的田径队员,回道:“发放收集表格。”
岑莳嘬了口烟:“这个工作很难吗?”
“不难,交给班主任去发,然后准备一场防溺水安全知识讲座。”
岑莳也侧过头望向操场上那些刚到的小伙子们,随口说道:“那的确不太适合苏老师,她自己都不会游泳。”
未曾想江崇突然收回视线,目光刺人地盯着他:“不会游泳?”
岑莳不置可否地撇了下嘴角,江崇深吸一口烟,将烟蒂扔进一次性水杯里,站起身冷笑了下,路过岑莳身边时丢下句:“苏老师当年是我们市唯一有希望进入花样游泳国家队的运动员。”
火云如烧,赤日笼罩,岑莳手上的烟慢慢燃尽,表情微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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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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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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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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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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