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精神不错,脚下走的飞快,几乎是打着旋的从台阶上下来,冲着范仲淹与叶安叉手一礼道:“哎呀!两位天官可终于来了!老夫盼二位久矣!”
叶安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范仲淹,却瞧见他也同样疑惑的看向自己,赶紧回礼道:“吴知州客气,眼下通州在您治下极好,何必盼我等身负赈灾之责的安抚使嘞!”
范仲淹更是笑道:“然也!老夫同长生所到之处皆是饿殍,可不是什么好事,反倒是你这通州……”
“哎呀!两位有所不知!我这通州州衙眼看便撑不住了啊!”
范仲淹与叶安脸色一变,吴遵路的话让他们的心沉到谷底,通州眼下的状况这么好,若是撑不住了,那这里的百姓该怎么办?
叶安试探着问到:“如何撑不住了?若本官能有何可助之处,吴知州不必客气!”
范仲淹闻言也是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老夫同长生本就有安抚赈济灾情之责,安道若有不便大可与我等分说,自会鼎力相助!”
待叶安与范仲淹话毕,吴遵路大喜过望道:“呀!等的便是二位如此说辞!实在天助我也!临近州府百姓涌入本州,但州衙实在无钱救济,又不能看着他们露宿街头,无处栖身,本官便想着以自己薪俸购置草席,搭建草屋百间,再购置蔬饭,用来安置、救济灾民,但对于这些人来说最要命的便是灾病同行,虽有安身之所,却无药石啊!二位天使乃官家派遣而来,以安抚使之高位巡视江淮,赈济灾民,自然是不会吝惜这点钱财的……”
好家伙,这是让自己掏钱呢!
叶安苦笑着点头道:“吴知州所言有理,我等自然不会眼看灾民的病而死,官家下旨三司拨款赈济,自然也少不得开支……”
“咳咳咳……长生所言有理……”
范仲淹在边上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没来得及打断叶安的话,朝廷赈灾是给了钱财的,但眼下的灾情相当严重,通州这里能省一点是一点,若是连通州这样的地界都要花费赈灾之款,那别的地方如何能够?
并且范仲淹还在担心别的事,不等他开口吴遵路便道:“通州百姓几无救助之苦,让临近州府灾民愈多,救治灾民来我等之则,但灾情眼看便要好转,只要南面的粮食运抵江淮,粮价自然降低,只不过百姓该如何回去?我通州还是要将其送回,如此不如发放盘缠,安排舟船或是牛车路途供给食用才行啊!”
范仲淹就知道吴遵路这是在向朝廷要钱,他做的并没有错,可一旦如此便不好上疏夸赞与他,毕竟其他州府要钱,他也要钱,同在灾情之下如何夸赞?
若说安置之功……这东西大多是眼见为实的,其他州府也并未没有赈灾的措施,只是作用不同而已。
谁知叶安却在边上答道:“嗯!吴知州所言有理,该给的钱财自然不会少,五万贯够不够?”
“够!够!”
吴遵路立刻惊叫,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想过很多,但没想到叶安居然能给出五万贯这笔巨款,要知晓五万贯可以从南方海运购买十万石粮食回来!十万石便是百万斗……
边上的范仲淹瞪大眼睛的看向叶安,五万贯?!官家拢共从三司调遣钱财二十万贯,一下便用去四分之一……不,之前已在应天府与宿州用去十万贯还多了……
吴遵路有些得意的看向范仲淹,小老头的眼神中满是对老范扣扣索索的不满,当然对叶安则是一种“好后生”的夸赞。
拉着叶安的手便道:“果是年轻人,就是比上了岁数的有魄力,知晓该救助灾民啊!自己的名声算什么?为了灾民老夫连自己的薪俸都拿出来嘞!”
范仲淹微微不满道:“瞧你这话,满是牢骚之词!朝廷还能差你这点薪俸?可五万贯着实太多了些……长生啊!五万贯……”
不等范仲淹说完,叶安突然笑道:“范公这是怎么了?五万贯花的值啊!若通州能成为赈灾江淮之所在,别说五万贯,便是再多花几万贯也是值得的!有了通州作为前站,一来可以吸纳灾民,二来又能通过海运前往南方买粮运往江淮各地,三则还能安置灾民,减轻其他州府的压力,给他们缓过来的时间与空间,这比什么都值得嘞!您说是不是吴知州?!”
“啊?!”
吴遵路可并没有打算再吸纳灾民,更没有想过再派出船队从南方购粮,靠一己之力支援整个江淮!m.χIùmЬ.CǒM
叶安的话是将他架在火上烤,可明白过来的范仲淹哈哈大笑道:“哦!是老夫忘却了,长生所言有理啊!通州乃江淮海运门户,崇明镇,海门镇皆是大港嘞!”
叶安笑着拉起吴遵路的手死活不放道:“吴知州,江淮灾情就靠你通州了,本官这便派人放出话去,通州救治灾民不限籍贯,凡江淮灾民皆可来通州避灾,走时亦可发放盘缠,准备饭食!你看看,如此一来吴知州你便要名扬江淮……不,名扬天下了!”
“这哪里是名扬天下,这是要了老夫的老命啊!谁人敢放出这般豪言,若是如此通州灾民将暴涨不知多少,到时……”
就在吴遵路打算诉苦时,范仲淹却打断他道:“诶!话不能如此,身为国朝之官,为国效力,为官家治四方乃是应尽之事,岂能这般推脱?”
范仲淹对吴遵路之前“敲诈”自己的行为很是不爽,两人虽是多年好友,但却不能因为这事便要从中捞取便利。
没想到吴遵路的算盘打的噼啪响,最终却被叶安摆了一道,竟然打算利用通州作为救助江淮的关键所在。
原本他们是打算以宿州作为安抚使衙门的所在,在那里统领江淮赈灾全局,现在看来叶安有了更好的选择……
知晓真相的吴遵路只能愁眉苦脸,叶安瞧见了微微一笑,低声对范仲淹道:“这老倌本就是打算占便宜不出力的,通州尚且能治理的如此之好,咱们赈济江淮也要让他出力才行,否则如何向朝廷举荐?”
范仲淹微微一愣,随即欣慰道:“你这小子倒是用心良苦啊!他吴道安心中的算盘打得响,却还是中了你的计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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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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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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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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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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