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怀国仍旧透着病态的脸上一片怒色:“前几日听闻母亲身子抱恙,本想趁着今日身上利索些过来给母亲请个安,没想到却看见这样的场景!”
“二弟,你虽有爵位在身,府中能配侍卫,可侍卫却不是让你这么用的!”
贺怀庆眯了眯眼:“大哥身子见好乃是喜事,母亲就在屋里,我教育自己女儿,就不劳大哥费心了。”
“你这是教育吗?”梅氏看着满院的断箭,再看看旁边那几具尸体,抖着声音道,“你这是要要了她的命!”
贺怀庆皱了皱眉,怒声道:“她冥顽不灵,清白已毁,连累了整个贺家,她若不死,满府的人还有脸踏出大门吗?哪怕是已经嫁人的萍儿,在婆家都要遭人戳脊梁骨,这样的孽障也值当你们维护?”
“你疯了,你真是疯了!”贺怀国大怒,“哪有这样说自己女儿的?咳咳咳……”
“大伯,舟儿谢谢你们的维护,这边的事单单一个理字是解释不清楚的,还望大伯注意身子,莫因此事动气。”贺雨舟苍白的脸上挂起一层薄汗,声音都哑了下来,“左右是舟儿与侯爷之间的恩怨,你们就别插手了。”
“舟儿!”
“好了,吵什么吵?”门帘掀开,老夫人面色阴沉的走了出来,薄凉的视线扫过贺怀国挺立的身子,语气平静的道,“近日府中诸事繁杂,你二弟火气了大了些,闹上这一通出出心头的郁气大家心里都松快些。”
她似是才觉察到院子里的异常那般,皱了眉接着道:“怎得闹的这般大?家里是冲撞了血煞灾星了么?连人命都闹出来了。”
“火气大到冲天,非人命压不下去。”贺雨舟冷笑道。
贺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将视线投回到贺怀国身上,道:“你能好起来将来我也有脸向你们的父亲交代了。”
贺怀国压着心头的恨意,拱手道:“劳母亲惦记了!”
贺老夫人点点头,皱眉冲贺怀庆道:“闹的这般乱,还不快差人收拾了!”
“是!”
“舟儿也是,旁人说不得你,连你自己的父亲也说不得你了,动辄要打要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也怨不得你父亲狠心想要捆了你。”贺老夫人严厉的视线盯着贺雨舟那张苍白的小脸,“罢了,先回你院子里去,祖母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这话莫说贺雨舟了,梅氏听着都气的指尖发抖,她刚想张口就见贺忠飞也似的冲了进来:“侯爷,圣旨到了,点了名让二小姐前去接旨!”
说话间他视线飞快的在院内一扫,见贺雨舟好好的在那边站着,心头微松。
但是在看到她肩上的利箭时,心下又猛地一沉。
这则消息终归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贺怀庆皱了皱眉,看向那边的贺雨舟下意识的厉声喝道:“你又惹了什么祸事?”
“在侯爷眼里,我动辄便是祸事?”贺雨舟失了血色的嘴唇勾起清冷的笑意,“您还真是看得起我!”
语毕,转身与白兰一起搀扶着伤势最重的白芷朝外走去。
只是当传旨太监看到贺雨舟一身血色过来接旨时,惊讶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与他一起来的画倾淮更是神色剧震,右手微不可查的打了个手势,下一刻便带起一阵清风冲了过去:“谁伤的你?”
贺雨舟笑的讥讽:“这个家里,还有谁能伤我?”
画倾淮眼底风暴乍起,面上似是挂了寒霜,漆黑的眸子看向大步走来的贺怀庆。
贺怀庆有些震惊,微微一顿这才上前道:“下官见过倾王,不知倾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倾王恕罪!”
“免礼!”画倾淮寒声道,“永顺候功夫高强,此次未去参与剿匪,实在是可惜了!”
贺怀庆面色微变,他连站在画倾淮面前都觉得压力大增,更何况出言顶撞了,只愧疚道:“下官家事一言难尽,倒让倾王见笑了!”m.χIùmЬ.CǒM
这时,一位身着华服,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款步而来,在她身侧跟着的竟是贺青莲,一路虚扶着身边的夫人。
这一幕饶是旁人看过去都有些滑稽。
那妇人容貌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甚至比才落胎不久元气大伤的贺青莲看上去都要年轻几分。
贺青莲却像是扶着年长之人那般,眉目间恭顺中透着孺慕之情。
许是众人的目光太过显眼,那夫人忙不动声色的抽离胳膊,快走两步去扶了赶来的贺老夫人,柔声道:“母亲小心脚下!”
“你有心了!”贺老夫人面容一片慈祥,和睦有加。
此时传旨太监回过神来,上前两步来至贺雨舟面前,问道:“这位可是贺二小姐?”
“见过大人!”
贺雨舟仿若不觉痛意那般礼数周全的福了福,道。
这位太监她认识,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周公公的干儿子,廖公公。
前世打过几次交道,为人还算豁达。
“谁人如此大胆竟敢伤您?”廖公公不解的道。
因为贺雨舟称呼他为‘大人’而非‘公公’,让他对贺雨舟微有好感。
做太监的,都不太喜欢别人通过称呼提醒他们的残缺不全。
贺雨舟虚弱一笑:“一点家事,让大人见笑了。”
廖公公面色有些惊讶。
这时贺怀庆走了过来,拱手道:“廖公公,没想到惊动了您来传旨,不知这旨意……”
“咱家替圣上跑腿理所应当,倒是贺二小姐身在府中,却中了箭,就着实令人不解了,莫非这府上遭了贼人?”廖公公皱眉看了看天色,“什么贼人如此大胆,天不黑就敢闯侯府啊?”
贺怀庆一噎,才要说话却见廖公公已经转向了贺雨舟,言语间带着关切之意:“贺二小姐,要不您先去处理伤口?”
不光是她,站在她身侧的丫鬟伤的一个比一个重。
一看就是才受的伤。
这贺府,真不是一般的乱。
新妇走上前来,温和的眉目看向那边的贺雨舟,柔声道:“你先去处理伤口,这边有老夫人与你父亲呢,交给我们便好。”
看起来,并不甚意外她肩上的伤。
贺青莲却凑过来笑的得意:“姐姐,你还没有见过母亲吧?”
新妇期待的视线便看了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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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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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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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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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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