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刚亮起来,司檀就给永平侯府送来了请帖,而且是特意要送到宁安禀的手上。
“宁族长。”司檀始终保持冷淡的面容,“这是贵妃娘娘让我给你们一家的请帖,娘娘特意嘱咐,你们全家都要去。”
昨晚听到宁菀那么说,宁安禀以为是她吓唬他们,今日就接到了贵妃娘娘的请帖,还嘱咐让他们全家都去。
他立刻觉得全身都颤抖起来,跪在地上膝盖发软,根本站不起来。
“对了,娘娘还说……”
司檀的话将他们吓得头低得更深。
“以下犯上之罪,只怕你们一家担不起,她已经让大理寺去乡下,将你们的族人全都抓起来。”
闻言,宁大夫人已经吓得昏了过去,宁安禀也委顿在地,面色煞白。
该说的都说了,司檀这才转身离开他们的院子,去看望宁菀。
她将方才的情形跟宁菀说了,笑道:“胆子就这么小,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宁菀但笑不语,她昨天在罚宁慧时,就已经知道晚上会发生什么事,提早就让人传信给晋贵妃,才有了今日之事。
“这宴席,他们一家只怕去不了了。”宁菀冷笑道,“劳烦司檀姐姐帮我向姨母问安。”
“是,奴婢定带到。”司檀躬身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她走后,宁大夫人就生了场大病,几天都下不来床,对贵妃娘娘的请帖,他们也是一直称病不敢去。
宁慧也被这个旨意吓到了,原本膝盖上的伤已经好了,却丝毫不肯离开自己的屋子,怕被人看到。
宁安禀对此事也是讳莫如深,他这几日倒是安分了些,可内心那颗想要占据侯府的心却从未停止过。m.χIùmЬ.CǒM
这日正好是宁禹休沐的日子,他从学院回来,就听到杜延跟他禀报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他面色十分难看,很想当下就将宁安禀一家赶出去。
“长姐,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宁禹却并未直接赶,而是想先听听姐姐的意见,“为何要留下他们一家?”
“宁安禀是族长,这些年就像是戏谑的蚂蟥般,依附咱们侯府而活,以前的事情长姐管不了,可以后,他们休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两银子!”
宁菀边包饺子边冷声说着,她这是想在自己出嫁之前,将永平侯府的绊脚石给宁禹全都收拾干净。
“长姐。”宁禹忍不住红了眼眶,“你为了我,受了这么多的屈辱,你值得吗?”
越是这样,他越是气愤自己为什么不是哥哥,这样就可以保护宁菀。
听到他的哭腔,宁菀怕伤了他的自尊,微笑道:“长姐也不全是为了你,这侯府可还有我一半嫁妆呢,我才不想白白便宜了旁人。”
“长姐,你等我好不好?”宁禹涩声道,“等我能保护你了,你再嫁人好吗?”
这样,长姐嫁人之后,有他这个坚实的后盾,在婆家就不会被欺负。
“那得你先做官。”宁菀轻笑,“三年后,你十五岁复试,长姐都是老姑娘了,还怎么嫁得出去?你舍得吗?”
在大越,十六岁是嫁人最好的年纪,若是过了,只怕难寻到好的人家。
“嫁不出去,我养你就是了。”宁禹固执地道,“反正我不许你随便嫁人,到时被人欺负。”
“其实我也没被人欺负。”宁菀耐着性子跟他说,“有姨母护着我,他们根本不能将我怎样。”
说这话的时候,宁菀的声音发涩,想起以前她非要嫁给周硕,宁禹气愤地都不肯送嫁。
那时,她不是没有怨怼过,不然也不会后来都没有见过他。
如今才明白,他心里不是没有她这个长姐,而是将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才接受不了她那样的决定。
听到有晋贵妃护着,宁禹那颗担忧的心才缓缓放下,吃起她包好的饺子来。
吃完,宁菀又带着他在院子里走了走,让他看着家里的仆人都是在归自己管,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让他安心。
入夜之后,宁菀好说歹说,才劝得宁禹回去温书休息。
待他离开之后,宁菀才松了口气,对付自己这个亲弟弟,可比对付十个敌人都要累。
将门窗都关了之后,宁菀问杜延:“我让你去向禹哥儿的小厮打听,打听出什么了?”
“小姐,的确如你所料。”杜延道,“那个公主入金麟学院,只怕就是为了四少爷,四少爷无论怎么躲,她都能找到,且十分热情。”
闻言,宁菀的面色凝重起来,这赵元忻,或者说德妃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宁姝的事情,要彻底毁了永平侯府吗?
“告诉小厮。”宁菀冷声道,“让他看紧了四少爷,公主若是再要接近,就找借口推辞,出了什么事我担着。”
杜延躬身之后离开,去找宁禹的小厮。
动旁人她不管,可德妃要动宁禹,她就不能容忍!
“小姐,宁大夫人那边可是装病好几日了。”萃玉进来道,“会不会他们放弃计划?”
“不会!”宁菀断然道,“偌大的侯府放在眼前,富贵险中求,宁安禀的贪心是不会轻易放下的。”
萃玉微微颔首,小姐一向不会看错的,宁安禀那边必定会有大动作。
次日清晨,宁禹起身就去了宁安禀的院子,却见院子里静悄悄的,好似没人住似的。
宁安禀突然从屋内出来,瞧见他,硬生生挤出个笑容:“禹哥儿回来了,待会儿让你大伯母给你做些吃的,给你补补身体。”
“不必了。”宁禹面色不悦,“我是来告诉你们,我与长姐虽然没有了父母,可长姐她有我,你们想要欺辱她,将来我若是做了官,你们可想过后果?”
这句话很具有威胁,宁安禀沉默了片刻,笑道:“禹哥儿说得这是什么话,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们怎么会欺辱你姐姐呢?”
他说得格外好听,但心里却是暗暗记住了宁禹的话,看来他们只是对付宁菀还不够。
斩草,自然要除根!
看来他之前的计划得将宁禹也算在里面,得好好策划才行。
“让你们一家住在这里,是念在同族。”宁禹负手而立,颇有气势,“但若是你们不知好歹,我只能让你们离开!”
说完,他阴沉着脸转身离开,觉得自己给宁安禀一家的警告足够了。
得知他去宁安禀面前放话,宁菀忍不住笑出声,眼里都是温暖的神情。
虽然他的做法十分鲁莽,但这足以代表在他心中,她这个长姐的重要性。
“禹哥儿真是好样的。”她轻抚着宁禹的后脑勺这么说,“姐姐有你保护,真是幸福极了。”
顿了顿,她又说:“只是,你下次别这么鲁莽前去,宁安禀是个老狐狸,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吓唬住的,下次我们做好准备再去,好吗?”
宁禹得到了长姐的夸奖,也知道自己今日所作的却是有些鲁莽,便郑重地点点头。
瞧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宁菀才露出了笑容。
“还有啊,那个四公主是什么情况?”宁菀笑着问,“上次你回来,我倒是没顾上问,她怎么会跟你来侯府?”
她得先试探宁禹心里怎么想,才能接着做出应对。
“赵元忻?”宁禹忍不住皱起眉头,“她总是很喜欢往我跟前凑,我觉得她很烦。”
十二岁的少年,还不知情爱为何物,只是觉得赵元忻是个影响他上课的罪魁祸首。
“或许是觉得没人可以跟她玩,便找你吧,你也别介意,与她像普通人那般相处就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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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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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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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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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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