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劲琛懒洋洋地抬了下视线,一见到付流音,双眼变得灼灼有神。
许流音垂下眼帘,她回到先前的位子跟前坐下来。
她装作不认识这两个人,她没有仓皇失措地逃走,反正想逃也逃不出去。
穆劲琛快步上前,到了桌前,他一把拉开椅子坐下来。
许流音皱眉看他,“又是你?阴魂不散。”
“是,我就阴魂不散,谁让你先阴魂不散地缠了我半年?”
许流音知道他这是在无理取闹,她抬起视线,看到穆成钧也走了过来,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紧了紧,穆成钧的目光同样攫住她不放,许流音率先别开视线,
穆成钧在另一张桌子跟前坐定,服务员给两人送上了柠檬水,穆成钧手掌握着水杯,怔怔出神。
付流音没什么大的变化,她并没有因为想让别人认不出她,而将自己弄得跟从前大不一样。
她还是他熟悉的那般模样,怪不得阮暖和穆劲琛见了一眼,就咬定她肯定是付流音。
“你不会是跟踪我到这里的吧?”许流音直接开口问了穆劲琛。
男人目光死死盯着她,“你给了我跟踪你的机会吗?”
“我希望你不要来烦我,我不是付流音。”
“是不是付流音,我说了算。”
女人冷笑下,“可笑。”
穆劲琛朝她凑近些,“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我本来就不认识你。”
“付流音——”
许流音毫不留情打断他的话,“如果我是付流音,我不会跟你多说一句话,我会狠狠甩你几个巴掌。”
“因为我跟阮暖去了民政局?”
“可能吧,”许流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是不是觉得我只要是付流音,就能消退你的内疚感了?毕竟她死的时候,你什么都没做,自己的前妻被人勒死后丢入江中,你是什么感觉?”
她就这样用力地撕扯着他的伤疤,许流音睇了眼身侧的男人,“如果沉入江底的不是付流音,那你知道她当时在哪吗?你觉得她应该是好好地活着,还是在另一个地方死了?亦或者,被人关在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像地狱一样的地方,受着非人的折磨?”
许流音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轻抬,落向了对面桌上的穆成钧。
两人的目光相触,穆成钧神色平静,好像她说的这些事,他完全不知情。
他端起手边的水杯,指尖一下下在杯沿敲打着,他心思沉淀,似乎不怕许流音现在就将那些事揭露出来。
穆劲琛伸手攥住付流音的手腕,“音音,我找过你,我一直让人在找你……”
“先生,你真的认错人了。”她的神情冷漠至极,口气充满不耐,以及深深的无奈,“别再纠缠我行吗?”
“穆先生,你们的蛋糕做好了。”服务员将蛋糕提出来,放在穆成钧的桌上。
许流音见状,赶忙问道,“我的呢?”
“还没好,您稍等。”
许流音站起身,“那我一会再过来取。”
她心里其实知道不妙,穆劲琛不可能会轻易放她走,她一只脚刚抬出去,穆劲琛就再度拉住她的手。
许流音用力甩开,穆劲琛起身,一个用力将她按坐回原位。
他弯下腰,俊脸凑到许流音面前,“承认吧,承认好不好?就说你是付流音。”
“不,我姓许。”许流音口气强硬说道。
“我不信。”
“你可以查我的身份证信息。”
穆劲琛嘴角处绷着,“那好,我问你,你叫许什么?”
“许流音。”她一字一顿,丝毫不避讳,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穆成钧眉头微动,穆劲琛攫住她的视线不放,“对,你就是付流音。”
“你耳朵有问题是吗?我是许流音。”
“这难道还不明显吗?”
许流音嘴角忽然噙了抹笑,“明显什么呢?”
“付流音、许流音,这个姓是许情深给你改的是不是?你以为换了一个姓氏,你就不是她了。”
许流音唇边的笑意越发放肆了,“付流音死了,这个事实谁都知道,你尽管去查我的信息,穆劲琛,你又有什么法子能证明我是付流音呢?我说不是,那就不是,你是我的谁?你能管得了我的事?”
许流音没有誓死否定,也没有承认的意思,可偏偏就是这种态度,挠的穆劲琛心里难受不堪,真真是恨不得撬开她的嘴,让她将实话全说了。
穆劲琛坐了下来,“你现在住在哪?”
许流音不说话。
“你现在在干什么?”
她只当没听见。
“这半年来……”
许流音将他的话打断了,“我过得很好,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好。”
穆劲琛喉间轻滚动,许流音听到服务员说蛋糕好了,她朝穆劲琛说道,“别再跟着我了,我现在能走在阳光底下生活,真的很好。你如果执意要跟着我,我总有脱身的机会,那么……我真会找个地方躲起来,到时候,我会彻底消失,谁都别想找到我。”
许流音接了蛋糕,穆劲琛想要起身,可是他还能跟她说什么呢?
他听到女人的脚步声在走出去,她不肯承认她是付流音,也就彻底断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就更没资格跟她纠缠。
男人没有回头,透过跟前的镜面看向许流音,“你似乎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仇,你就不怕我报复到你身上吗?”
许流音挑了下嘴角,“呵,随便。”
她从蛋糕店离开了,穆成钧手落回桌面上,那个杯子放回去的声音有些响。
司机走进来,“穆先生,我要不要先回去?”
穆成钧指了下桌上的蛋糕,“带回去吧。”
“是。”
穆劲琛也站起身来,“我们也走吧。”
穆成钧坐在原来的位子上没动,“不追了?”
“追上去又能怎样?她还是这样的态度。”
“确实,既然知道她还活着,一切不是该回到原点吗?”穆成钧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就像当初你们离了婚之后一样,谁也不见谁,毕竟爸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最清楚。”
穆劲琛看了眼穆成钧,他心里迫切地想要将付流音拉回来,想要抱抱她,不顾一切地将她拴在身边,但他终究没有这么做,终其原因,原来他们之间还横亘着这么一道坎。
穆劲琛没再开口,提起脚步走了出去。
许流音走出商场,匆忙之下拦了辆车,坐进去后,她焦急出声,“国际酒店。”
司机发动车子,许流音确定穆劲琛没再跟上来,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穆劲琛当晚并未回穆家,而是去了训练场。
他到训练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一盏盏大灯将操场照得亮如白昼,穆劲琛径自上楼,在二楼看着楼底下。
一名教官走了过来。“穆帅。”
穆劲琛双手撑在栏杆上,“你替我去查个人。”
“谁?”
“许流音。”
教官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吃惊,“许流音?”
“她现在的名字叫许流音,你看看她住在哪,又在做什么,不要惊动蒋家那边的人。”穆劲琛想到那半年,仍旧有些后怕,他生怕一个风吹草动,付流音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是。”
穆家。
穆成钧回去的时候,很晚了。他没想到穆太太还没睡。
买来的那个蛋糕放在餐桌上,蛋糕盒上的带子系成了一朵花的样子,一看就没拆过。
客厅内的灯开得很亮,穆成钧望过去,阮暖居然还没走。
穆成钧几步上前,“妈,您怎么还没睡?”
“找到你弟弟了吗?”
“找到了,刚跟他吃过晚饭。”
穆太太跟阮家的人很难交代,她示意穆成钧坐下来,“为什么不让他回来?”
“他野惯了,能听我的?”
“那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穆成钧视线落向阮暖,他也佩服她,居然在这坐了一天。他跟穆劲琛在一起的时候,自然不会提起阮暖,两个人都不喜欢她,将话题落在她身上,那不就等于是浪费时间吗?
“还能什么意思?婚肯定是不想结了,劲琛说他对阮暖没有男女感情,原本呢,就想随便找个人结婚拉倒,他都想好了,领完结婚证就常住训练场,也不会跟阮暖有什么肌肤之亲……”
阮暖面色发白,穆太太气得头疼,“我是管不住你们了是不是?”
“妈,这是劲琛的意思,跟我无关。”穆成钧推得一干二净。
“这个婚,他原本就结的不情愿,要不是怕被你天天缠着,他至于这样吗?”
穆太太面无表情地开口,“他有想过怎么给阮家一个交代吗?”
“老二做事向来我行我素,当初不声不响领着付流音回来,他想过给谁交代吗?还不是自己怎么高兴就怎么来,”穆成钧语锋一转,视线也随之看向阮暖,“阮暖,我也劝你一句,世上好男人多得是,你不是喜欢给人介绍吗?你就没给自己留几个备胎?”
“大哥,你——”阮暖气结,目光狠狠瞪着穆成钧。
穆太太也出了声,“成钧,你够了。”穆成钧稍微收敛下,毕竟心疼穆太太的身体,他能气着别人,可不能气坏了穆太太。
“好好好,我们说说别的,”穆成钧再度将话题扯开,“妈,我今天带苏晨去产检了。”
“是吗?结果怎样?”
“我的儿子,当然好。”
穆太太心有宽慰,“那就好。”
“只不过走出医院的时候,苏晨差点被人撞了,我怀疑是凌家的人。”
“什么?他们胆子这么大?”
“他们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穆成钧双手交握,想到医院门口的事,其实也有些后怕,“还记得苏晨三个月的时候滑倒的那一次吗?八成也是他们做的。”
“真是太过分了!”
“不过也没关系,凌家闹不出大的动静,这样也好,能让苏晨安分些,省得她以为离开了我安排的人,她也照样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穆太太跟穆成钧讨论着穆家的长孙,做体检的时候,穆成钧就通过关系知道了是个男孩。
他倒无所谓,只要是自己亲生的,男孩女孩一样喜欢,可穆太太得知这个消息后,高兴的几乎整晚未合眼。
“希望凌家赶紧找到凌时吟,至少啊,不用再缠着你了。”
穆成钧神色晦暗,嘴角挑了挑并未接口。
阮暖还坐在旁边,穆家的孙子还未出生就牵动了全部人的注意力,她包里的手机不住在响,肯定是家里边打来的。
穆太太收回神,意识到旁边还坐着阮暖,她伸手轻拍下阮暖的手背,“要不,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吧?”
“妈,回去后我该说什么呢?我没法跟家里交代啊。”
“放心,我来说,这件事是穆家理亏,我来解释。”
阮暖知道时间不早了,穆劲琛有意避开她,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穆成钧抬起腕表,“妈,这么晚了,您身体吃得消吗?快上楼休息。”
他摆明是下了逐客令,阮暖轻咬下唇瓣,穆成钧抬起的视线猛然对上她。“阮暖,我让司机送你,你跟劲琛毕竟还没领证,穆家也不能留你过夜,要不然的话有损你名誉。”
她拿起旁边的包,站起身来,“好。”
穆太太将她送到门口,直到看见阮暖坐进车内后,这才放心上了楼。
翌日。
蒋家的车子开出皇鼎龙庭,许情深看向窗外,并未看见穆劲琛的车。“看来,他是想通了。”
蒋远周不着痕迹勾了勾嘴角,许情深依向他身侧,“为什么不把霖霖和睿睿带着啊?”
“他态度总是不好,我怕会吓着孩子。”
也是。
许情深挽住蒋远周的臂膀,车子很快来到蒋家,他带着许情深下车,却并未走进去。
管家得了消息来到门口,“蒋先生!”
他真是好久没来了,管家满脸欣喜,“老爷在里面呢,您快进来吧。”
蒋远周拉着许情深的手往里走,此时天色尚早,蒋东霆有锻炼身体的习惯,即便后来身子差了不少,但这个习惯也没落下。
蒋东霆知道蒋远周过来的目的,无非就是让他接受许情深。
管家一看时间这么早,赶紧让佣人去弄些吃的,这父子俩的关系如此紧张,也许多在一张桌上交流,很多事情便能迎刃而解。
蒋东霆坐在沙发内,许情深跟着蒋远周上前,男人将手里提着的礼盒放到桌上。
蒋东霆睨了眼,看到了喜庆且传统的双喜图样。
他面色稍带疑惑地看向蒋远周。“这是什么?”
蒋远周拉住许情深的手入座,“看不出来吗?这是喜糖,你让管家给家里的人都分一分,里头还有红包,见者有份。”
蒋东霆的面色绷得越发紧了,“谁的喜糖?”
蒋远周不由失笑,“您明知故问做什么?当然是我跟情深的。”
“你们……”
“爸,我和远周昨天领证结婚了。”许情深讲话彻底说明白。
管家在旁边倒吸口冷气,蒋远周和许情深领证结婚,可蒋家这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蒋东霆双手握着拐杖,那根拐杖柱在身前,他视线锁住那个礼盒不放。
“我今天特地带情深过来跑一趟,是不想你出门被人问起的时候,连自己儿子结婚了都不知道,我也怕您丢脸。喜糖也有你的一份,我和情深结婚了,从此以后我们会好好地在一起,绝对不会再有当年那样的事情发生。”
蒋东霆面色铁青,但终究没有发火,蒋远周也没有在这久留,带着许情深很快又离开了。
管家战战兢兢看了眼蒋东霆,见他始终不说话,管家嘴唇蠕动下,“老爷,蒋先生和许小姐……已经领证了。”
蒋东霆一语不发,但事已至此,他就算赶着去拦都没用了。
“老爷,蒋先生给了喜糖却连顿早饭都不肯在这吃,八成还是因为以前的事……”
“但要我接受这么个女人,做不到。”
蒋东霆视线扫过那盒喜糖,他站起身来往楼上走,他其实心里早就清楚了,蒋随云的死,都是因为凌家,而给凌时吟希望的,却是他。
睿睿的事情他更是错上加错,弄巧成拙,害得蒋远周和自己的亲生女儿白白错失了那么多的时间,尽管霖霖和蒋远周没有做过亲子鉴定,但蒋东霆冷静过后,却也相信了许情深的话。
在他们的婚姻上,他做不到祝福,却又反对无效,只能将这个难题交给时间。
老一辈人还是有着传统的思想,就算蒋远周再怎么不顺他的心,但他始终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孙女……还有那个养了这么久的孙子。
或许有一天,蒋东霆会为了孩子而接受许情深,这都是说不准的事,他总不能为了排斥这个女人,就让自己见不到那对可爱的孩子吧?
天色刚放亮,训练场的大门就敞开了,一辆越野车从里面快速驶出,带着飞扬的尘土,张扬至极,却又仿佛是在跟谁抢着时间。
穆劲琛这回没有在路上乱转,他目标性十足的往前开着,直到将车开进了别墅。
男人跟着穆劲琛进了车库,看到穆劲琛拿出车罩,将车子遮挡起来。
“穆帅,您这是?”
“如果阮暖问起的话,不要告诉她我在这。”
“好。”男人答应着。
穆劲琛走出去,单手插在兜内,“今天,那两名园林设计师会过来吗?”
“会,前几天天气不好,耽误了一些时间。”
穆劲琛视线望出去,唇瓣不由浅勾,“那好,你就当我不在这吧,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是。”
穆劲琛很快上了楼,他坐在阳台的沙发内,许流音和许方圆过来的时候,他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轻啜口咖啡,昨晚几乎没睡,再加上喝了不少的酒,头到这会还是痛的。他目光灼灼盯着楼下,看到许流音和许方圆走了进来。
他手底下的人做事似乎越来越给力了,单单一个晚上,就让他知道了她在哪。
其实,也是穆劲琛自己急得乱了神,要想查她在哪,其实并不难。这次没有人想要故意掩去她的行踪,所以许流音在国际酒店入住的信息很快就被查到了,至于她这几天去了哪,只要调取下监控,也就全部一目了然。许流音走到院子的一角,蹲下身来,穆劲琛站起身,正好能够看见她的背影。
她这半年来,应该没有住在东城,要不然的话,不会一点点消息都没有。
她应该是没有再读书了,可看她的样子,分明又很专业,穆劲琛猜想,她应该是跟着这位许方圆学了不少。
楼底下,年轻的男人拿了两瓶水走过去。
“许小姐,喝口水吧。”
许流音专注地工作着,头也没回,“我不渴,谢谢。”
“那你拿着,一会渴了再喝。”
许流音拗不过对方的热情,起身接过那瓶水,“好,谢谢。”
男人在这也没别的什么事情做,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哪能忍得住不搭讪。“许小姐,你真厉害,年纪轻轻就能设计这样的房子。”
“我是跟着师傅做的。”
“那也是你有天赋啊。”男人嘴巴很甜,不住又说道,“我平时也喜欢去园林玩,但从没想过将它跟房子的设计联系在一起。”
许流音轻笑,重新投入工作。
“许小姐,你饿不饿?早饭吃了吗?”
“吃了。”
“今天天气有些不正常,你穿的是不是太少了?”
穆劲琛在楼上看着,许流音年轻、漂亮,这样的姿色放出去,哪个男人不会心动呢?
只是敢当着他的面这样,胆子也真够肥的。
许流音面色有些不自在,“不会不会,谢谢你的好意。”
许方圆在边上一眼就将小伙子的心给看透了。“不好意思啊,我们还要工作,请你不要打扰我们。”
“好吧……”
穆劲琛听着,觉得很是快慰,心情也不由好了些许。
男人被赶回屋内,想了想,好歹今天男主人在这,他怎么都要表现下。
他送了水果上楼,看到穆劲琛不在屋内,一眼望去,才看见他站在阳台上。
男人几步上前,“穆帅。”
穆劲琛嘘了声,他抬起脚步回到屋内,“有事?”
“我送了些水果过来。”
穆劲琛接过手,将它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我方才见你不住跟人说话,你这样实在不好,我可是要让他们赶着进度的。”
男人面色微变,“对不起,对不起。”
“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男人赶紧回道,“我是做采购的,我在这正好,有人送货过来,我能帮忙把把关……”
“请你过来看房子,给了你多少钱?”
男人听着这话不对劲,他怎么就成看房子的了?
穆劲琛不等他开口,径自又说道。“看中下面的小姑娘了?”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不,不是……”
“我看那小姑娘眼光挺高的。”
男人抓了下自己的头发,“眼光高没关系,我有真心,我可以打动她。”
“我看不一定……”ωωω.χΙυΜЬ.Cǒm
“穆帅,您是认识她吗?”
认识,他当然认识,而且熟的很。
“算是认识吧。”
“真的?”小伙子眼里一亮,“您能帮我介绍下吗?”
“你确定你要不自量力?”
男人听着这话有些懵,“我看她对我也挺有感觉的,笑眯眯的。”
“她跟穆家有些关系,所以我妈很着急她的婚姻大事,之前给她介绍的几个对象,条件个个都好,有房有车,年薪百万以上……”
穆劲琛看到年轻小伙的脸有些绿了,他继续往下说道,“有一次我也去了,那次弄得特别尴尬,她居然直接当着相亲对象的面说,她的择偶标准是我这样的,不论长相、身形还是经济,都得比得上我。”
男人勉强牵动下嘴角,“那还真是高要求呢,能达到穆帅这样的……恐怕也找不出几个吧?”
穆劲琛点下头,他也承认,“是啊,她以为是看电视剧呢,现实当中,我这样的人又有几个呢?”
男人干笑着,很是尴尬。
“所以,你还是找个能过日子的姑娘吧,女人的长相不能当饭吃,是不是?”
“是。”
穆劲琛都这样说了,他还能坚持吗?
年薪百万的人都瞧不上,那他又算什么呢?
“照穆帅这么说,要真找不到您这样的,她又该怎么办呢?”
“终身不嫁嘛。”
好吧,美女就是任性。
男人转过身,悻悻下了楼。
穆劲琛回到阳台上,这儿能看见许流音的身影,只是阳台跟前有高大的树影挡着,就算许流音猛然间回头,穆劲琛也不怕她立马就能发现自己。
男人下了楼,心情不爽,在院子里坐着。
许流音从背包内拿出一个瓶子,她快步走到男人跟前,“你好,我想接些水。”
男人皱着一张脸,看看许流音,他想不出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会发现不了人的内在美呢?
“许小姐,其实很多有钱人内心都很不好,看人还是要看本质对吧?我觉得女人应该喜欢坐在单车上笑,而不是坐在宝马车里哭吧?”
许流音完全听不懂的样子,“你……”
噢,她明白了,小伙子肯定失恋了,估摸着女朋友跟着有钱人跑了吧?
穆劲琛在楼上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唇瓣轻挽,就是想要笑。
许流音想要安慰他,但是这种事,怎么说呢……
“你看开点吧。”
男人怔了怔,“是吧,我不该痴心妄想,我应该找个老实的姑娘……”
“你这话里的老实姑娘,是不是有几分贬义意思啊?其实只要相爱,别的都好说,对吧?”
“但我觉得女人不该那么肤浅啊。”
“谁都有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权利,既然道不同,分开就是。”许流音说完,抬起脚步走了进去,“厨房有水吧?”
“你去洗手间吧。”
“好。”
许流音走进屋内,径自去往洗手间。
男人看了眼她的背影,也走进了屋内。
许流音在洗手间内装了水,看了眼盥洗台上的东西,这家的主人一看就是生活精致的人。她看了眼镜中的自己,想到穆劲琛非让她承认她是付流音的那些话,她凑近镜面紧紧地盯着自己,是啊,她一点都没变,还是离开穆家时的样子。旁边的门口传来轻轻的咔哒声,洗手间的窗户是开着的,正好一阵风吹了进来。
许流音的头发有些乱,她伸手整理了下。
穆劲琛从楼上下来,他站在二楼的转角处,往下看着。
男人也没想做什么坏事,就像是恶作剧一般,他将洗手间的门关上并且反锁了。
许流音拿了接好的水,走到门口,手落在门把上轻轻一按,门却并未打开。
她脸色微变,尝试了几下,力道越来越重,发现门板居然纹丝不动。
许流音伸手拍向门板,“有人吗?有人吗?”
心里的恐惧陡然涌出来,她不敢在一个密闭的环境下独自待着,特别是发现了门被锁起来的情况,这让她不得不想到了被囚禁起来的两次。
许流音惊惧不已,嗓音撕裂着,害怕的不住喊道,“有人吗?让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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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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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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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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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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