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都是套路。
“不行。”肖禾说。
“那我给你买车了。”司湳说。
肖禾看过威胁人的,没见过这种花钱来威胁人的。
小东西真别致啊!
她义正言辞,“不行,你买个玩具车,遥控车,甚至碰碰车我都能接受,真车太贵了,我不能接受。”
“适当花花男朋友的钱,可以增进两个人的感情。”司湳温和劝她。
“你送我一辆车,按我的交友原则,我就得回送你一套房子,你想让我出去乞讨吗,教授?”
司湳笑了起来,“我女朋友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正啊。”
“你女朋友就这么死心眼,不欠人家一分钱。”
“是,甚至还要搭点。”
肖禾坐直身子和他讲道理,“谈了恋爱也一样啊,我不能因为你是我男朋友就什么都和你要,除了要杯小小的咖啡,凉凉的奶茶,是不是?”
司湳笑出了声,“我在开车,求求你别让我笑。”
肖禾不管,接着道:“男女双方是一样的,没有哪一方就该多花钱的道理,比较昂贵的东西呢,我是不能接受滴。”
车驶进了停车场,这话题还没结束。
司湳带着人进了电梯,“我同意,恋爱双方的确应该做到地位、人格和精神的平等。”
“但是,肖禾。”
肖禾的视线从电梯门移到右侧的人,茫然地“嗯?”了一声。
“你有没有思考过,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除了独立的思想意识,或者…来自对未来的不确定?”
“不确定?”肖禾重复道。
电梯门开合。
司湳解了锁,牵着人进了家。
他换了鞋,自顾自往客厅走去,留给肖禾一个背影,开口的声音却很低,“会不会是因为一些想法,比如说,不愿意欠一个人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总会结束,如果没有走到最后,当然要礼尚往来,还清所有。”
肖禾拖鞋也没穿,光着脚就跑到了司湳身后,张着两只手环住他的脖子往上蹦。
“背我。”她说。
司湳二话没说,托住她的大腿,稍微一使劲,人就离了地。
他背着人,走到阳台处的一张小圆桌上,转身把人放了下来。
肖禾坐在桌子上,不肯松手,司湳转回身来,两人就这么面对面注视着彼此。
“那你要给我买车,是想用值钱东西绑住我吗?”她轻声问。
“如果目的达成,也可以这么理解。”司湳说。
他太高了,即使对面的人坐桌子上,他都得弯着些身子。
两人离得很近,气息喷洒在对方面颊。
“你送我贵重物品,而我短期之内又无法回赠你同样价值的东西,我的确是会觉得受之有愧,并且长久地待在你身边,直到我经济能力足够。”
肖禾勾着他脖子更紧了一些。
“但是你好傻。”她脸上有笑。
“嗯?”
“你怎么不想想,我不愿意接受,是因为我想更长远一些呢?”
近在迟尺,呼吸之间。
司湳眼下的月牙儿忽然出现,他吻向了她。
我对你的无法拒绝来源于我对你的无限喜欢。
因为喜欢你,所以想和你走的更远。
那么,这条路上一定要开最纯粹的花,盛最纯洁的露。
唯有那些单纯的、热烈的盛放,不用金钱栽培,不用财物培育,才不会庸俗和沉寂,才会经久不衰。
这是她想到的最好的未来。wWW.ΧìǔΜЬ.CǒΜ
*
吃过饭后,肖禾窝在沙发上看论文,司湳过来把她手里的平板抽走说:“今天早点睡觉,好不好?”
然后拉着人放倒在他腿上。
肖禾没反抗,枕着他的腿,“躺下也睡不着。”
司湳两手顺着她刚洗过半干的头发摸到了她的耳垂,两个食指在耳垂下方的凹陷处轻柔地按了起来。
肖禾被这突如其来指腹的游走触感激起了一阵酥麻的电流。
她觉得有些痒,想躲。
司湳停下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乖,不动。”
肖禾便真的没再动了。
手指重新回到了耳垂下方,他就那么不快不慢地按摩着这个穴位。
“你陪我说说话。”肖禾微张着嘴说。
“好啊,想聊点什么?”司湳问。
“随意。”
头顶上方过了几秒才有回应。
“说说过去吧。”他说。
肖禾闭着眼,看不见司湳的表情,但她迟疑了,她私心不想让他回忆过往,无论是有父母陪伴在身边的童年,还是长大后失去他们的日子。
那都是一种痛。
在意外发生后,连经历过的短暂快乐都成了回忆中刻骨铭心的伤。
其实司湳在遗憾,肖禾知道。
他遗憾自己没有珍惜与父母在一起的时光,遗憾自己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就彻底失去了机会。
而这些遗憾,一辈子都弥补不了。
司湳抚过她的眉心,“没事,都是往事了。”
他停顿了片刻,说:“前几天接到了老家的电话,我父母那边安顿得差不多了。暑假我应该是要再回去一趟,上次几天太匆忙,找了新的地方,还没办手续。”
“暑假可以待久一点,处理好再回来。”肖禾说。
“是这么打算的。”
他顿了几秒,“肖禾。”
“嗯,在听呢。”
“高考后我其实是想学医的,你也应该猜得到。”
“我后来想到了,那怎么……”
“我爸妈不同意,坚决反对我填报医学专业,我当时也有些叛逆,一定要学,毕竟从小跟着他们耳濡目染,而且那时候志向也远大的很,觉得只有学医才能创造价值。”
“后来呢?”
“后来我妈为此两天没吃饭,扬言如果我一定要学医,她就给我表演医者难自医。”司湳说。
肖禾浅浅地扬起嘴角,“你妥协了。”
司湳的手指移到了她的头顶,隔着细软的头发一圈一圈按摩着。
“是的,我妥协了,我知道我妈的脾气,她说到做到,我阻止不了。我爸也在劝我,说如果仅仅是医治病痛,救助患者,他欢迎我成为后继者。但是要面对的太多了,面对濒死的生,面对鲜活的死,无能为力和无法选择。我爸说我根本不适合学医,我没办法平静地面对死亡,这是一项技能,也是一种考验。有的人能够慢慢适应,有的人一辈子也不行。”
“他说,司湳,你过不了心理这关的,你是我儿子,我了解你。”
“我当时什么都没说,因为我想证明。大学读了数学系后,我仍然没有放弃,直到后来出事,从他们身上验证了我爸的话。”
“我根本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死亡,和鲜活的逝去,即使躺在那里的不是我的父母,我也依然会被击溃。”
肖禾拉过头顶的一只手,强行停止了他的动作,然后吻了吻他的手心。
司湳的目光落在交叠在一起的手掌,“那时候我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学医,不然我会一事无成,我踏入不了医院,也成为不了一名好的医生。”
“一周以后我就回了学校,我很平静,甚至外表看不出任何异常,但是深夜清醒的只有我。我很难入睡,也像你一样,闭着眼睛能感受到太阳的升起。”
司湳的眸光垂落在肖禾的脸上,很温柔地注视着她,然后抽出手,继续为她按摩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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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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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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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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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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