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下人禀报给甄老爷说,近日新到金陵府城且实力雄厚的新面孔,只贾家这位小哥儿一个,且自身还是个颇有手段的,甄老爷这么个老江湖了,可不信什么所谓的巧合,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思,是故就让人打听了贾琮的行踪,这不就让甄宝玉过来试探一下。
甄宝玉比起大脸宝来,显然更加智商在线些,开口就是一记直球道:
“我们两家那是几辈子的老亲了,琮兄弟既是来了金陵,可别与世兄我见外才是,有任何想见识玩乐的,只管来找哥哥我!
才刚我见着琮兄弟的随从俱是难得一见的好汉,世兄我实属是羡慕不已,可见贾家伯父对琮兄弟之疼爱,深怕琮兄弟受到一星半点的损伤。
对了!旧日里我倒是与贵府的琛兄弟颇为相熟,今日怎也不见他出面招待下琮兄弟,实在是失礼的很了,改日见了定是要斥责他几句才是。”
贾琮心里嗤笑,就贾府这点子破事儿,以甄家的势力肯定早就打探的一清二楚了,在这儿跟他装什么象呢?
“琮惭愧!到金陵后就着管家向贵府递了拜帖,不曾想贵府事多未能拜见老太太,今日能见到世兄,也不算过琮于失礼了。
至于琛堂兄...他有僭越之嫌,未免堂兄犯下更大的错误牵连家族,琮请示了族老后,不得以,要让琛堂兄受一些苦楚了,顺便警示族人克己复礼,谨慎行事。”
见贾琮口风严谨,对自己随从的问题更是避而不答,甄宝玉心里有点子不高兴,他管贾琛去死!不过是为了不显得太过刻意,才提了一句而已,在贾琮这没试出个深浅,只能给身后的绿浓使了个眼色。
贾琮又不傻,打眼一瞧就知道甄宝玉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他对阿达他们还是有信心的,再说阿达他们也是真不知情,不怕他们露出马脚。
玉玲珑与甄宝玉两人一看就极为熟稔,虽举止间还算守礼,不过彼此间那拉丝的眼神,任谁都看得出这两人之间的郎情妾意,倒是他这个正经的客人被晾在了一边。
当然,也不能说完全忽略,人家玉玲珑偶尔还是会给贾琮递一块荷花酥啥的敷衍一下,以示没忘了他这个客人。
怎么说呢?贾琮除了心里膈应,就剩下心疼他的银子,来这玲珑坊玩乐,重金买了个虚热闹,亏大发了!
不一时,甄宝玉带来的绿浓出去了一趟又回来了,呼吸平静,脚步沉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没离开过呢!
贾琮眼神微眯,紧了紧手里的茶杯。
绿浓重新站到甄宝玉身边后,隐晦的对着甄宝玉轻轻摇了摇头,甄宝玉重新又热络的跟贾琮闲话道:
“琮兄弟,哥哥带你去红颜阁去快活快活可好?玲珑这儿夜里也不留客,整日家这些个小戏歌舞的也没甚意趣儿,还不如春娘她们那里有意思呢!”
玉玲珑虽知道甄宝玉是为着她才这样说,可心里还是不免一酸,虚虚应了句:
“二爷你也太心急了些,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惦记上了别人,可见玲珑是越来不得您的意了...”
贾琮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实在有些腻烦,也不想继续跟甄宝玉虚与委蛇了,婉拒了甄宝玉的邀请,顺便跟玉玲珑告辞。
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回到府里,阿达就讲述了遇到绿浓的事儿:
“本以为就是个小丫头,我就没在放心上,不想那丫头却是个难得一见的好手,大意之下,免不了吃了点苦头...”
看着阿达胳膊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贾琮心里一肃,这甄家还真是人才济济啊!这样的女卫,怕是连宫里都不多见。
得手了一次不免有些飘飘然的贾琮,立时恢复之前谨慎的心态,本想等甄家再次凑好银子后,他可以再去占一次便宜,现在他可不敢去了!
甄家吃了这么一次亏,不定会布下什么天罗地网,等着他往下跳呢!再是有空间做依仗,他也不敢冒险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为了谨慎起见,他又叫了王信过来,这般那般的嘱咐了几句,这才安心歇下。
另一边的玲珑坊里,甄宝玉前脚刚走,后脚云妈妈就指着玉玲珑大声责骂道:
“玲珑你这是第几次了?为着一个甄家二爷,你是准备让我们玲珑坊关门大吉还是怎么着?你可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呢!你若是再敢耽误老娘我做生意,你看我敢不敢将你作高价卖出去!
就是甄家来人,老娘也不带怕的!有本事你让甄家二爷把你讨了回家,正经的做甄家的奶奶去!既是没那能耐,就好好的给老娘赚银子去!
现在你连贾家的人都敢不放在眼里,可见是心大了!你若是继续如此,我看你能有几时好?老娘跟你说明白了!这个月咱们坊里进账不够五万的银子,你也去红阁里见客去吧!哼!”
一听妈妈说要让他到红阁见客,玉玲珑也不复淡然了神情了,软语哭求道:
“妈妈,我再是不敢了!求您饶了我这次可好?再者二爷每月里给了您五千两的定例,不就是为着我能松快些嘛!何以妈妈现在如此逼迫?”
听了玉玲珑的狡辩之语,云妈妈更是气急,斥道:
“就那五千银子打量我有多稀罕似的!你也不想想你这身皮子,没了海量的银子砸下去,能保持这样的如玉肌肤吗?
若不是有主子的吩咐,老娘我早换人培养了!有这老些银子,老娘我都能调教出七八十个跟你不相上下的来了!你该庆幸你有个好出身,主子那边的差事你没办砸过!否则...呵呵~我看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想起那人的手段,玉玲珑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再不敢为自己辩驳一句,只满心的苦楚不知该向谁说去!
没几日,史家的喜宴开始了,在参加史家的喜宴前一日,被封城多日的金陵府城一夜之间又解封了,街面上又重新热闹了起来,就连荣宁大街也恢复了各种叫卖声,热闹非凡。
王信脚步匆匆的到书房找到贾琮,看贾琮正在忙着合香,踟蹰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打扰。
贾琮五感敏锐,察觉到王信的到来后,将一旁研磨蜜和香的魏书打发下去,问道:
“王叔,何事如此匆忙?”
“哥儿,城里现下解封了,看来甄家那边的事应该是已经了了,您看咱们是不是立刻启程回扬州去?”
“别啊王叔,这府城刚解封咱们就急匆匆的走,这不摆明了咱们心虚嘛!他们家的事儿,咱们家可没沾手,可别给那起子贼子背了黑锅才是,那多不值当的!
不过嘛!琛堂兄那边可以放回来了,金家两口子等你年末回京时带着,剩下的那些家生子都打发到庄子上就行,再设宴款待一番族里的族老们,贾雨村那老小子也别忘了...”
王信斜着眼隐晦的打量了下贾琮,心里忍不住的犯嘀咕,总觉得甄家的事和自家这位哥儿脱不了干系,否则也不会让他时时注意着甄家的动向,还各种采买,让他做好随时回扬州的打算了!可惜他没发现哥儿的异样,也不敢断言,只得匆匆下去安排府里的事情。
贾琮保持职业假笑,参加了史家的喜宴,他虽年岁小,可代表也是宁荣两府的脸面,史家自是慎重招待。
宴席上大家伙免不了要讨论一下甄家究竟出了何事,竟然动静如此大的闹腾了许久,有的人甚至猜测是不是五皇子驾临甄家,这才让甄家那般如临大敌。
贾琮装作屁事不上心的小孩子吃吃喝喝,顺便偷听大家伙的讨论。
有客人低语说,解封后,甄家的人最近动作依旧很大,各个码头依旧被严密把控着,来往船只都要被一一检查,惹的往来商家都很不高兴,却畏惧于甄家势大,俱是敢怒不敢言!
贾琮一听就知道甄家的打算了,微微勾唇,笑眯了眼。
回到荣国府后,还心情坡好的跟王信念叨着:
“今儿在史家看到好些珍珠梅开的甚美,王叔再去多采买些来,咱们太太肯定也喜欢,回了扬州再去各大玉石场收些好料子,给府里的姊妹们添点玉饰头面做年礼...”
又过了七日,金陵府里明里暗里查探的人锐减了不少,就连对甄家的议论也都消失了,好似前些日子的封城之举不存在似的。
贾琮这才决定启程回扬州,当然,王信还是要留下的,盯着各个田庄铺子的年底会账,然后再返回扬州。
而此时的甄府祠堂内,甄应嘉气急败坏的大骂不止,银库被盗本就让他气愤不已,结果他耗时耗力调动所有势力找寻偷盗的贼人,竟然连一丝丝线索都没找到,马上就要年底了,连给京中的节礼都凑不齐,自己这张老脸都丢尽了!
贾琮一行依旧走的是陆路,出了金陵府不过半个时辰,阿达提醒贾琮道:
“爷,同行的商队有些过于多了,您看是不是打发人去探查一下?”
贾琮挑开车帘向外望去,嚯!官道上满满当当的全是拉着货物的车辆,护卫车夫一应俱全,且插的旗子并不是同一商行的。
贾琮心下疑惑,皱了下眉,吩咐道:
“让七房的人去吧!那些商行的人必是有他们相熟的。”
阿达得了吩咐就赶紧下去安排。
七房的老四贾琥最是机灵不过,见贾琮对阿达几兄弟颇为倚重,便时时留心阿达等人的行踪,见阿达打马前来,赶紧凑上去讨好问道:
“达大哥怎生自己过来了?可是琮哥儿有事要吩咐,您伺候琮哥儿辛劳,只管打发个小子过来告知一声就是,怎能劳您亲自前来。”
“琥子,你这小子的嘴也太过灵巧了些,可别再打趣我了,你也看见了,这官道上全是府城里各大商行的车队,咱们哥儿还小,这人多眼杂的,别再有那错了主意的,冲撞了哥儿,这不就要劳你们兄弟去打探一下消息。
你们兄弟比我们人头熟,也好打问,最近可是出了什么大事?怎么一个个商队都往城外跑?跟大逃亡似的,你看那车辙印子,俱是两指深,可别是出什么大事才是。”
贾琥一听是这个缘故,立时兴奋起来,合该到了他们兄弟亮相的时候了,贾琥的眼神略过老实木衲的老二跟老三,呼和道:
“老五,叫了弟弟们过来!有差事!”
半个时辰后,贾琥跟在阿达身后,前来给贾琮回话:
“琮弟,都打探清楚了,这些商行拉的货物全是盐,只要能全数拉到镇江地界儿,就能得到双倍的酬劳,据说他们都是得了甄家授意,才敢干起了这买卖。
不只这边,就连各个码头上各商行的的船拉的也全是盐,目的地都是一致的,镇江那地儿...大家伙也都知道干的是何买卖,说不好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贾琮听了这消息,心里就是一咯噔,镇江那可是漕帮帮众聚集的地方,沿运河可货通天下,匆匆打发了贾琥下去,贾琮就沉思起来。
这甄家看来是想银子想疯了,这么大批量的私盐放出,必然会影响官盐售卖,进而影响国库收入,偏甄家选的这个时机也是巧了。
林姑父这个巡盐御史刚废了,新任巡盐御史就是接任也需得时间接洽,且京里因着夺嫡之争本就纷乱不已,无暇他顾。
若是五皇子真要起事,胜了,甄家就是天子外家,这点子小错不足挂齿;败了,甄家就是逆臣贼子,债多不愁,有没有私盐的事儿都会被定罪。
嘿!甄家这会儿子,还真就成了块滚刀肉了!
知道怎么回事儿后,贾琮就让阿达他们放轻松,顺便安抚下其他人,有这么些商队陪着,没有任何宵小敢出来扎刺,坏了这些商队的事儿,甄家会第一个挑出来撕碎了他们。
就这样,贾琮一行安安稳稳的回到了扬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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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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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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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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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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