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诊过脉后言说,赦老爹是劳累过度,赦老爹本来还挺精神的,听了王太医的话,赦老爹瞬间蔫蔫的,打发管家向没来得及去的各家告罪,然后就窝在大太太房里哪也不去了,大太太倒是高兴了极,开始围着赦老爹团团转,还直接免了贾琮、迎春和邢岫烟的请安。
贾琮低头翻了个白眼,大太太这是嫌他们三个碍事了呗!
到了十五的正日子了,贾琮吃过早饭后,去给大太太和赦老爹请安,他和迎春姐妹差不多的时间到,到了后,赦老爹和大太太竟然刚开始吃早饭,赦老爹身前身后站了几个妖妖娆娆的女人,给赦老爹捏肩的捏肩,捶背的捶背,看到他们一行进来请安,赦老爹才挥手将这些人打发下去。
这下就只剩下大太太一个人,还在喂着赦老爹吃酒酿汤圆,其间赦老爹摇头晃脑的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不小心将汤汁溅到了下颌的胡子上,大太太喊了丫头们端水进来,亲手给赦老爹细细的擦拭,那仔细劲儿,就差一根根的搓洗干净了...
贾琮看着跟瘫痪了似的赦老爹,脸皮子不受控制的抽了抽,深深的陷入羡慕嫉妒的情绪中。
突然,有小厮过来回话,说贾珍过来找赦老爹,邀请赦老爹一起去看花灯,赦老爹一瞬间也不瘫着了,嚷嚷着让大太太赶紧给他穿衣服,显见是要出门去了,看来赦老爹已经将太医的话忘到爪哇国去了!
想到他去年去赏花灯的经历,贾琮脸都黑了,这些个厚脸皮的纨绔,怎么总是能将那些龌龊事用言语包装的那么美好呢?简直玷污了花灯节的意义好么。www.xiumb.com
贾琮气哼哼的拉着迎春和邢岫烟就要走,都要迈出房门了,赦老爹喊道:
“琮哥儿,你个死崽子,跑什么跑?我还有事儿没说呢!都怪你个臭小子,害的我都不能歇着了,老子都劳累多度了,你个不孝的玩意儿...”
还怪到他身上了?贾琮咬牙回头,问道:
“爹,你不是要和珍大哥哥去赏花灯嘛!儿子这不是怕打扰了你们的雅兴嘛!”
听他将‘赏花灯’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的,赦老爹斜了他一眼,这才说道:
“就你话多!我先带你去拜见一下你代儒叔祖,再去玩儿...赏花灯也不迟!”
说着还扭头问大太太道:
“礼备好了吗?把那四个孩子都带过去!为了这个臭小子,老爷我又要出一次大血了。”
大太太赶紧哄道:
“老爷放心,礼都备好了!礼单您再看看,最贵重的就是那支百年老参了,幸好琮哥儿是个会读书的种子,咱们也不算白瞎了这些个好东西,老爷别难过,琮哥儿以后金榜题名了,敢不孝顺您,看我饶他不饶!”
贾琮听到是为着他上学的事儿,赶紧换了脸色恭维道:
“爹爹你就放心吧!我以后肯定孝顺您跟我母亲,等我将来高中榜首了,儿子陪您亲自去二叔那里邀请他来吃席!”
听了他的话,赦老爹瞬间就不心疼礼单上的东西了,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笑眯眯的向外走去,贾琮也利索的跟在赦老爹身后,还不忘给迎春使个眼色,让她陪着些大太太。
到了前院的时候,王大宝、牛铁柱还有李家兄弟都已经在等着了,看来赦老爹早就知会过他们了,单单只拉下了他,这可真是亲爹啊!
跟着赦老爹上了马车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爹,年前祭祖的时候我不是拜见过叔祖了吗?”
“嘿——你个兔崽子!老子教给你的礼仪规矩都喂狗吃了吗?啥叫‘拜见’?你行了礼问了安就算拜见了?那老祖宗们还要拜帖干啥?屁都不懂的傻小子,你还是给老子好好听话吧!”
“咳~爹,代儒叔祖得了个啥功名啊?”
“秀才啊!我没说过吗?你代儒叔祖十五岁时就得了秀才的功名,只是后来因着一些事儿...一直也没再进一步,你那是什么表情?一个秀才给你启蒙委屈你了?少给老子在这里作怪!你当咱们贾家还是鼎盛的时侯呢!能压那些清流一头!现在那些个人家且看不上咱们这样的人家呢!”
“爹你咋能这样想你老儿子呢!我这不是觉得爹你的学识给我启蒙已经很不错了嘛!只是难得看到爹你这么郑重,好奇而已!”
“呵~你当我想啊?要不是为了你在学里舒坦点,老子用去低这个头?你当家学里就真的太平无事啊!想啥呢你!咱们贾家嫡支的人丁不旺,庶支的子侄那可多了去了!老子要是不带你来这一遭,你看着吧!学里那帮小崽子非得给你点颜色看看不可,就你小子这蔫坏的性子,别再真捅出啥大篓子来!老子可等着你金榜题名给我长脸呢!哼——”
“谢谢爹爹,我就知道爹爹对我最好了...”
不到一刻,马车就停在了一个门脸不大的宅子门口,门口还有一对老夫妻在站着,穿着极是朴素,这应该就是贾代儒夫妇了,让贾琮惊讶的是,在荣宁街附近还有如此清贫的家吗?要知道所有旁支亲族,族里每年都是要给年例的,更不要说贾代儒还管着族学,哪家的孩子入学不给他送些贵重礼物,真是好生奇怪!
赦老爹和贾代儒互相见礼后,就将他们一行迎了进去,很是普通的一院房舍,跟跛子叔家的格局差不多,却小了好多,进到堂屋后,赦老爹说道:
“族叔,这个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名唤贾琮,今年刚五岁,后边这四个小子是琮哥儿的伴读,王大宝、牛铁柱、李恭生、李维生,这四个小子都是不错的孩子,族叔也照看着些,琮哥儿那是咱们自家的孩子,您且不用跟我客气,该管教的时候您别手软就是了...”
“看赦哥儿你说的哪里的话,既是自家的孩子,你怎生还如此客气,只管送来就是了,你放心,我也知道琮哥儿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咱们贾家都几代了,除了敬哥儿竟再没出个文华种子来,我家那个...更是不成器啊!我这心啊~整日里跟在油锅里煎一样...”
“看族叔说的,瑞哥儿也不大,您老再好好教教,定也能上进的!”
“哎!他是没那个命啊!他那老子跟老子娘没修个好,非去掺和敬哥儿媳妇儿的事儿,最后把他们自己也搭进去不算,还给自家埋下这么大个祸根,哎!我们这一支算是完咯!”
“族叔也不用这般丧气,那都是多久远的老黄历了,现在谁还放在心上不成?族叔您还是看看琮哥儿读书的进度吧!帮我看看他啥时候能给我考个状元回来?”
“你看我这老棺材瓤子提那些做什么!琮哥儿过来!让叔祖考考你,听说你在你们府里可是把宝玉都比下去了,今儿也让叔祖开开眼可好?
圣人有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琮哥儿,这句何解乎?”
“圣人的本意是在询问,能否用礼让的礼仪原则来治理国家,若如此施行有何困难?如若不能用礼让的礼仪原则来治理国家,又为何要实行礼制?
圣人认为治国者须礼让,因为礼主敬,依礼而行就会处事合宜;谦让生和,就会上下无争。能做到礼让,治国也就没有困难了。”
“嗯!那你可有自己的见解?”
“叔祖我年岁小,若有说的不当的地方,您请见谅!我认为礼仪是品行高贵的一种体现,但是在人与人交往,或者国与国的相交之中,还要看对方是何种境况,才能决定我是否要用礼仪待之。
先说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若对方只是一介匹夫之勇,脾性又蛮横无理,我认为这样的状况不需要我以礼待之,而是在我可承受范围内的,用同等手段回报之;
再说国与国之间,若邻国都是茹毛饮血之敌,礼仪之于他们是何物乎?理应用强劲的手段回应之。”
“咳咳~琮哥儿你解的甚好!只是听你之言,慕强之心甚重?你可知‘放于利而行,多怨’的道理?”
“知道,我也知道君子以怀德而行,所以也会将忠孝节义、礼义廉耻作为我的行事之道...”
贾代儒点点头不再说话,大家也都没有打扰,过了一会子,贾代儒才说道:
“都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不成想,我们贾家又出了一个麒麟儿啊!不过赦哥儿,你也听我一句劝,还是别让琮哥儿尽早的去科考的好,咱们贾家不指着再有什么大的前程,却独独怕后继无人,遍数咱们贾家二十多房,子孙繁茂者盛,可无一人有所能为,本以为宝玉...哎!不说他了,赦哥儿你看护好这孩子,说不定咱们贾家以后都得靠他喽!”
赦老爹听了后,手有些抖,赶紧将手里的茶碗放下,并向贾代儒告辞,上了回家的马车后,赦老爹才开口说:
“你别看你代儒叔祖现在看着落魄,当年那也是风光过的,如若不是你代化叔祖也是惊才绝艳之人,这宁府还不定在谁的手里呢!你呀!还有的学呢!别听几句好话就骨头轻...”
他倒也没觉得人家是夸赞他,他的脑子里还在琢磨着,这贾代儒跟东府里有啥恩怨呢?听那话里的意思,好像贾瑞的父母是因为贾珍的母亲而死?那他现在落魄是因为贾珍出手报复?没道理啊!
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就回到了东院儿,赦老爹过门都未入,说要去看花灯,呵!还当他是啥也不知道的奶娃娃糊弄呢!贾琮也不拆穿,让魏书将自己抱回前院的书房,打开《论语》再次细品一下...
正月二十这日,是贾琮第一次上学的日子,久未上学,他心里竟然有些隐隐的兴奋感,他安座在大太太房里喝着碧梗米粥,吃着各式爽口的小菜,看着大太太带着迎春和邢岫烟在那检查他的行囊,对的!就是行囊!
吃的、喝的、用的,甚至备用的衣裳配饰都有,更别提手炉、脚炉、文房四宝那些个了,一早上,大太太召唤了魏书十几次,同样的嘱咐也说了十几次,说完每次还要问问迎春和邢岫烟她有没有说漏的...
贾琮就这样,带着家里三个女人满满的爱踏上了求学之路,至于赦老爹?早被贾珍拉出去高乐了,大太太想让赦老爹送他去一次族学,那样就没人敢欺辱他了,结果赦老爹让小厮带话回来说,等贾琮哪日高中状元了再喊他去!
贾琮倒是无所谓!他又不是真小孩,还能被霸凌还是怎地?不说他是嫡支正经的少爷,就是他们全部加起来也不够王大宝和牛铁柱揍得,更何况他还有小伍叔这张王牌。
小伍叔本不愿陪着他上族学的,可是在得知族学那边特特开辟的有个大马场后,就高兴的去南院马房挑了五匹黄骠马,还给他也选了一匹矮脚母马,言说还是要陪他一起去学堂的,教他骑马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族学设在东府后巷一里处,门上的匾额就是简简单单‘贾家族学’四个字,从外看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的,进到里边才看到这里是真大呀!与府里的精巧不同,这里就是一眼能看到底的一排排房舍,很是舒朗阔气!
转到房舍后还有两个冒着烟的灶房,他这才想起来学里是管饭的,那大太太她们还给他带那么多吃的?
再往后走,就是一个很大的跑马场,周围都用砖墙围了起来,小伍叔一到这里,就骑着马窜了出去,王大宝和牛铁柱也准备去骑马,让李恭生给拦下来了,他们俩向他这里看看,看他没有回应,只能垂头丧气的跟着他去前边的学堂里了。
贾琮看着王大宝和牛铁柱那两个没眼色的,也是郁闷的不行,读书的机会多难得啊!看看李家兄弟那珍惜的样儿,再看这俩跟猴子上身似的,一刻也坐不下来,一点也不知道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欠收拾的玩意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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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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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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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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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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