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郎君边批阅公文,边忍不住咳了起来。罗娇娇老说自己的身子娇贵,看来真是如此。
“郎君!喝药!”罗娇娇端着刚煎好的汤药放在了薄郎君面前的几案上。
药公在汤药里加了糖糊,因此味道好了一些。薄郎君捏住自己的鼻子喝下了汤药。
他不想给罗娇娇落下病弱的印象。琇書蛧
“娇贵”一词已经够让他难堪了,若再来个什么“弱不禁风”之类的,可就更令他受不了。
罗娇娇看到薄郎君一口气喝净了碗里的汤药,脸上露出了满满的笑意。她拿着披风,披在了薄郎君的肩上。
薄郎君想说天儿放晴了,他不觉得冷。但她看到一脸关切之色的罗娇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罗娇娇又开始做针线活了。不过她扎手的次数明显地减少了。
他这又是给谁做的呢?薄郎君停下手里的笔,从怀中摸出那个绣工难看的荷包瞅了瞅,暗自琢磨起来。
罗娇娇手里正在缝制的香囊是土黄色的。秋子君喜欢穿那类颜色的衣服,莫不是给他做的?
“郎君!乌孙郡主要省亲,不日将抵达代国!”姜钰手里拿了一封羽信进屋恭敬地递给了薄郎君。
“乌孙瑾要来了!太好了!”罗娇娇情不自禁地欢呼雀跃起来。她忘记了手里还拿着针线,一下子被扎到了。
“嘶!”罗娇娇只觉得左手中指尖儿一痛,忙把手指头含在了嘴里。
“派人去接应一下!对了!你跟着去!”薄郎君皱着眉头望着罗娇娇道。她怎么又扎手了呢?不知痛的么?
“是!”罗娇娇欢喜地冲薄郎君施了一礼,然后跑出了书房。
乌恒郡主乌孙瑾偕同夫君吕修一起回乌恒省亲,已经进入了太原郡。
太原郡守因吕修是吕后的亲族而热情相待,末了还在他们下榻的驿馆加派人手护卫。
罗娇娇和薄府的侍卫长初擎一起前往迎接乌孙瑾夫妇。
匈奴左贤王对大汉一直虎视眈眈,他在寻找一切机会削弱对方的势力。乌孙瑾夫妇省亲之事已经由匈奴的探子禀报给了左贤王。
这是离间乌恒和大汉的一次绝好的机会。左贤王秘密派了杀手潜入大汉境内,让他们寻找机会将乌孙瑾杀死在汉地。
罗娇娇和初擎带人来到了太原郡和代郡的交界处时天色已晚。他们收到了探子的密报:“乌恒郡主下榻在前面的清琴客栈。”
“驾!”罗娇娇等人立刻驱马前去清琴客栈。
乌孙瑾和吕修偕同护送的随从和侍婢们住在了清琴客栈。他们还未等熄灯就寝,楼下便传来了高声询问:“何人是乌孙瑾?”
乌孙瑾在楼上的客房里听得真切,知道来人内力不凡。她披上衣服走出了屋门。吕修也穿好衣服跟了出来。
“何人夜里在此喧哗?”乌孙瑾走到楼梯处向下一望,看到了五个戴着黑色半截铁面具之人。他们皆佩戴黑鞘宝剑,一脸的肃杀之气。
“你就是乌孙瑾?”刺客头朗声问道。
“你且进去!”乌孙瑾见来者不善,便让吕修进屋躲避。他们的随从听到声音开门查看,见到楼下的情形,纷纷取剑护卫乌孙瑾。
“我们只要她的人头,其余人闪开,别枉送了性命。”贼头儿抽出雪亮的刀飞身而上。
乌孙瑾的随从们持剑拦截,反而被对手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乌孙瑾拔剑刺向贼首,却被对方刀柄上的强劲力道震得几乎把不住剑柄。但她自小在军营里长大,应变能力极强。贼首的招式虽猛,力道也奇大,但一时间还捉不住乌孙瑾。
贼首的眼珠子一转,持刀将乌孙瑾逼落至一口大厅内。
立在大厅里的四个匈奴杀手一齐出手攻击乌孙瑾。
乌孙瑾力有不逮,眼看就要命丧黄泉。
“当啷啷”一声响,一个轻灵的身影从客栈的窗户飞入,一剑挑开了四名贼人手中砍向乌孙瑾的刀。
“娇娇!”乌孙瑾见了罗娇娇心中大喜。
“快起来!”罗娇娇一把拉起了乌孙瑾,挥剑抵住了一贼人砍向乌孙瑾的刀。
乌孙瑾趁势一剑刺穿了那人的胸膛。正在与初擎对战的贼首心中一凛,差点被对手伤了手臂。他一刀逼退了初擎,飞身来到了楼下,解救了罗娇娇和乌孙瑾合力围攻的一名身材不高的队友。
“撤!”贼首看到罗娇娇和初擎等人武功高强,便无心恋战,仓皇逃了。
罗娇娇一剑挑开贼人留下的那具尸体,看到了一张年轻的脸。
初擎蹲下身子探查尸身,发现了那人身上的刺青系匈奴人的印记。
“请郡主连夜启程!”初擎给乌孙瑾施礼道。
“好!”乌孙瑾回到房中,同吕修一起收拾行囊,带着他们的随从跟着罗娇娇等人上了车马进向代郡地界进发。
“是匈奴人么?”罗娇娇在马上问身边的初擎。
“是!”初擎和薄府所有的侍卫一样,话语很少,语言简练。
“这匈奴人,怎么就贼心不死呢?”罗娇娇骑在马上怒道。
夜里的风很凉,马儿跑得又快,罗娇娇不由得用左手紧了紧自己的衣领。
我可不像他那么较贵不堪!罗娇娇心里想着,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正在熬夜批阅公文的薄郎君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服了药,该歇下了!”姜钰端来了汤药放在了薄郎君的案子上。
薄郎君放下笔,端起药碗吹了吹上面的热气,然后喝了一大口汤药。他的眉眼顿时皱到了一处。
“今儿的药怎么这么苦?”薄郎君起身走向了内室。
“心爱的人儿不在身边。这也担心了大半日,能不苦么?”姜钰端起药碗看着还剩下一半的汤药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薄郎君拥着被衿却不觉一丝暖意。他不禁想起了与罗娇娇同床而眠的情景来。
呼吸不畅的薄郎君稳了稳心绪,思虑又跑到了罗娇娇等人现在的处境上。
我是不是不该让她去?薄郎君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眸。
睡梦之中的薄郎君噩梦连连,突然间被惊醒的他一脸的虚汗。
“姜钰!”薄郎君想下地拿巾帕擦汗,又怕再着了凉还得喝苦药,于是坐起身来唤道。
薄郎君等了半天也不见姜钰进来,心下不免疑惑起来。这么晚了,他会去哪里呢?莫不是罗小娘他们回来了?
心念一起,人也就坐不住了。薄郎君掀开帘幔下了床。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然后拿起巾帕擦净了脸上的汗。
姜钰的确去府门前迎接罗娇娇一行的归来。他安置好了一切,然后把罗娇娇送到了屋门口,看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小屋熄了灯火才移步薄郎君的书房门前。
守门的侍卫向他禀报说主子刚才唤他了。姜钰立刻拉开房门进了书房。他惊讶地看到薄郎君坐在茶桌前煮茶。
“主子!他们回来了!已安排妥当,这会儿怕是都歇下了!”姜钰拱手施礼道。
“嗯!都还好吧!”薄郎君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
“乌孙郡主一行在清琴客栈遇袭,幸好罗小娘等人及时赶到。初擎已经查验了尸体,说是匈奴人所为!”
“行了!给我备一个热水枕!”薄郎君起身进了内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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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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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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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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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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