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刚闭上,就传来砰砰的撞门声。我死死倚住门,避免外面的疯子破门而入。老贺和受伤的保安进屋后忙着把沙发和桌子推过来顶门,直到门口完全被堵住,我们脱力一般的倒在地板上,大口喘着气。外面的惨叫和低吼还在持续,我们每个人都静默着,听着从自己心脏传来的咚咚狂跳声。
“刚才…那些人怎么了?”到底比我们年纪大了一些,老贺最先勉强镇定下来,冲我们问道。只是看那茫然的表情,并没指望我们任何一个人能答复他的问题,老贺好像只是在问自己。
受伤的保安从坐下后只是捂着受伤的手腕,紧紧咬着腮帮子失神,女孩蹲在墙角,把头埋在两只胳膊里一动不动,看不出什么表情。
没有人回答,后来外面拍打门的声音渐渐停了,过了一会儿,那个保安回过神来,仿佛刚听到老贺的问话,“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昨天晚上我和小周在值班室值班,从监控看到门口有好多个喝醉的人在转悠。大堂经理担心闲人在那生事,打电话让我们和他出去看看,我和小周刚准备出去,就听到楼上出事就上来了,后来…”保安重重的叹了口气,“听刚才的动静,小周大概没了,唉,我当时应该去救他啊,唉,当时其实就算下去也晚了。”
闻言我走到窗户边往下看了一会,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听保安自怨自艾,又像自我安慰似的说了这一通,老贺递上一根烟,给点上火。
“老弟怎么称呼?”
“我叫王海涛。”
“海涛我看看你被咬得伤口,还淌血呐!赶紧包一下。”老贺说着凑过去
房间里没有医药箱之类的,我赶忙站起来,翻了翻包里,找到一件长袖T恤,撕开了袖子,帮老贺给王海涛包上。伤口创面不小,用卫生纸擦干净血后,能直接看到白色的骨头。包扎的时候王海涛疼的咬着我的半截T恤,浑身颤抖。
“怕是要感染。”老贺从他的包里翻出一盒头孢,喂他服下了几粒,“反正是消炎的,总能管点用。”
老贺去照顾王海涛在他的床上躺下。我这时想起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我走到那个女孩面前,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女孩抬起头,我才认出来居然是在火车上泼我一身水的那个女孩,还真是巧了。她好像没有认出我,一脸悲伤的表情,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只顾得哭。
“你叫张…”我记不清她的名字了。
“张君雅。”
“哦,对,你没事吧?”
张君雅摇了摇头,再次低下头无声的哭着。“你到我床上躺一会吧,呃…噢…在这床上躺一会吧。”张君雅抬起头来,点了点头,听话的过去斜躺在了床上,拉过被子的一角盖在身上。然后我凑到老贺那,跟老贺一块坐在另一张床的床沿上。
“大爷的!电话一点信号也没有了,看看你的有没。”老贺烦躁的把手机扔在地上。
我拿过手机,屏幕左上角一根竖杠也没有。“我的也没信号”,我边说边走到两张床之间,拿起房间的电话放在耳朵上,一点反应也没有。放下电话刚要说话,突然房间变得一片漆黑。陡然的变故让我吃了一惊,然后随着一声女人的惊叫,我左边胳膊也同时被两只手紧紧抓住了。
“别害怕,大概是跳闸了。”说着我拍了拍几乎是抱住我胳膊上的两只手,我能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在黑暗里听到外面不时传来的惨叫声格外的清晰、刺耳。
我把没有信号的手机屏幕按亮,塞到张君雅的手里,轻拍了她两下让她继续躺下。这时候手机屏幕发出的一点点微光也许能给她带来一些安全感。
“信号断了,现在电也断了,门口出不去,四楼跳楼的话想都别想。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趁着水大概还没断,我先去接上点,在这还不知道要躲多长时间。”我借着房间里蒙蒙的光亮,去找东西接水,老贺走过来帮忙给大大小小的水壶杯子都接上水。琇書蛧
房间里的四个人,一个受了伤,一个吓傻了,剩下我们两个也茫然不知所措。黑暗中王海涛不时的呻吟和心理压力实在太大,我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知道后来我俩谁先没接上另一个人的话,我不知不觉地靠在床边睡着了。
“我靠!小许快过来,完蛋了!快来!”我被老贺的一叠声的大叫惊醒,睁开眼时头疼欲裂,撑着爬起身来看到老贺在床边一边焦躁的来回走着往窗外看,边嘴里吼着疯了,疯了,疯了。同时被惊醒的还有张君雅,小姑娘睡了半晚上,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也起身凑了过来。
外面已远非平日里熙熙攘攘的街头景象,酒店大约百米外的马路上到处都是姿势怪异的行人,他们全身尤其是肩膀和腿弯呈一种极为别扭的姿势扭曲着,踉跄着四处游荡。老贺打开窗户,我们能从这里听到这些人远远传来的低吼声。好几堆人趴在地上围成一圈在啃噬,仔细看一下,离得比较近的一个围成的圆圈里露出一只穿着皮鞋的脚,他们是在吃人!更远处的市中心地带浓烟滚滚,冲天而起的数十道大大小小的烟柱在高空渐渐散开,给远处的天空笼罩上了一片灰蒙蒙的阴云,
“丧尸?!”我不自觉地联想到电影里恶心血腥的场景,而当那些场景活生生地发生在现实中时,更令人感觉到难以承受的恐怖和血腥。
“僵尸?!还鬼呢还!应该是狂犬病吧,要不就是都疯了。”限于不同年龄段的原因,老贺没有看电影的爱好,眼前的场景引发不了他的联想。
“真的有丧尸?!那不是假的吗,蒋丽丽昨天就变成这样了的!怎么会有丧尸??”张君雅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扶着窗台,语无伦次的说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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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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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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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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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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