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谢珣带来的侍卫,将男子的双手用绳子绑好。
这男人显然还处于癫狂状态,此刻一双眼还直勾勾盯着沈绛,突然发出几声大笑:“你逃不了的。”
他的眼中流露出贪欲,似乎要将沈绛吃掉。
沈绛皱眉望着他,微抿着唇,手掌忍不住握紧。
就在侍卫准备把他扔进河里清醒时,谢珣低头对身边侍卫说了几句话。
很快站在他身侧的侍卫走过去,竟阻止将这发狂男子扔进河中。
“我爹是兵部侍郎,你们凭什么抓我?”男子似乎找回了理智,将家世搬了出来。
可是这些侍卫,却丝毫不在意他的狂吠。
他们并未把人直接扔进水中,竟是就近利用湖边的一棵树,将绳子从树杈中穿过,紧接着把他整个人吊起来。
男子此刻在半空中挣扎,拼命喊道:“你们想干什么?我姐姐是圣上宠妃丽嫔,你们快放我下来。”
沈绛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还站在那里的郢王世子。
他一张银色面具遮住脸,虽然叫人看不清表情,但是他整个人沉静而淡漠,有种冰冷如刃的锋利感。
直到他轻抬手掌,做了个向下的手势。
拉着绳子的侍卫们迅速松手,吊着的男人急速下降,整个人被浸泡到水中。
他双手被吊着,只能一双腿拼命挣扎。
巨大的水花在河中溅起,那种溺水的绝望,隔着水面竟也能清楚感受到。
沈绛站在湖边,甚至觉得有水珠,被溅到了她的身上。
终于,侍卫们合力将人拉出了水面,男人在出水后,大口大口的呼吸,眼泪鼻涕还有河水,早已分不清楚。
此刻他再没了方才叫嚣着,自己是宠妃亲弟弟的嚣张。
这边的动静,似乎把别处的人也吸引了过来。
原本在桃林中赏花的一群姑娘,胆战心惊的走到这边,就瞧见这里树上吊着一个浑身湿透的人,各个吓得花容失色,有些差点失声叫出来。
谢珣迎风而立,却始终一动不动,直到他手掌再次抬起。
挂在树上的男人看见这个手势,吓得肝胆俱裂,哭喊道:“饶命,饶命,饶了我吧。爹,娘,姐姐,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啊。”
他一边哭一边喊着救命,形容极是凄楚。
站在身后的姑娘们,瞧见都尤为不忍,直到有人认出来说:“这不是兵部侍郎杨家的公子杨雷?”
“他是如何得罪世子殿下了?”有人心有戚戚的问道。
方才这帮千金小姐们,还在暗暗感叹,世子殿下这样光风霁月的俊美男子,怎么就这么快与霍竹韵有了关系。
失落之心,还未彻底消失,就瞧见这一幕。
着实是被吓了一跳。
霍竹韵眸色微沉,许久,她轻声说:“我听闻这位杨公子,一向行事颇为张狂轻浮,定是他冲撞了殿下。所以殿下只是对他小惩大诫罢了。”
就在众人以为,谢珣会放过杨公子时,就见他手掌再次放下。
侍卫手中的绳子松开,那位鬼哭狼嚎的杨公子,又开始在水中挣扎,他整个人像一条濒死的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在扑腾。
那样绝望挣扎的模样,叫一旁悲天悯人的小姑娘们,各个看得心惊胆战。
这位世子殿下久不在京城,众人不知他的脾气秉性。
本以为常年生活在佛寺之中的王世子,一心想要出家,那般不恋红尘,定也生得一颗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
可此时,众人再看向安静站在那里的谢珣,心头惶惶。
这哪里是神佛一样的翩翩公子,分明是从鬼蜮中走出来的修罗,此刻他身上的沉静淡然,分明成了冷冽的肃杀之气。
那张银色面具,也叫人不敢生出丝毫轻薄之心。
若是谁敢掀开那张面具,只怕当场就会斩断一只手吧。
方才还浮想联翩的世家贵女们,此时一个个恨不得赶紧逃离此处,偏偏来的容易,想走却难。
谁也不敢迈出第一步,生怕惹恼这位阴晴不定的世子殿下。
终于,杨公子再次被拉上来了。
这次他只剩下喘气的劲,喉咙里呛满了水,如同被刀割了似得,张开嘴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侍卫将他放下来,拖到岸边,隔着离谢珣极远的地方就放下。
这位杨家少爷,已如死狗般躺在地上。
很快,侍卫上前迅速开始搜他的身,很快从他怀里掏出一个极精致的小瓶,待拿出来之后,递到杨雷眼前。
他无力的望着小瓶,似乎想要拿回去。
但是侍卫却迅速收回手,打开瓶子,在瓶口闻了下,这才逼问道:“方才你是不是服用过这里面的东西?”
杨雷已没了撒谎的胆子,无力的点了点头。
侍卫很快将瓶子递给谢珣,回复道:“世子殿下,他方才就是服用了此药。”
谢珣站在原地望着他,“佛门乃清静之地,你在佛门之中擅用禁药,行事疯癫张狂,若还有下次,就不会只是如此简单的惩处。”
这下围观的小姐们,可算知道,世子殿下为何要这般对待杨雷。
只是理解归理解,眼看着杨雷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一个个心底又觉得,这位世子殿下的手段未免太过果断狠辣。
这些千金小姐,平日里踩死一只蚂蚁,都心觉愧疚。
方才看着一个人被活生生淹在水里,不免对谢珣产生了惧怕之心。
“殿下,此人该当如何处置?”侍卫单膝跪地问道。
谢珣并不欲在此停留,声音沙哑道:“将他送回杨家厢房,若是问起,如实告知。”
“是。”侍卫应了声之后,缓缓站起。
随后他挥挥手,不远处的两名侍卫走过来,将人直接抬走。
沈绛本不打算说话,只是在对方要离开,她想了下,还是上前说道:“多谢世子殿下。”
她微福了福身,只是抬眸时,就见谢珣淡淡瞥了她一眼。
沈绛透过那一层银色面具,看到他露出的一双黑眸,幽寂平静,没有丝毫情绪,也未掀起一丝波澜,无悲无喜。
是跟三公子完全不一样的眼神。
三公子的眼睛虽也清冷,却不是这种孤寂、幽深的冷漠,他眼中如蕴着星月之辉,澄澈却也温暖。时常眼底里带着浅浅笑意,流露出不经意的温暖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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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眼前藏在银色面具下的眼睛,看着她时,没有丝毫情绪。
犹如她在凡间,而他在云端。
他高高在上,俯首轻扫一眼而过,即便此刻眼睛落在她身上,只怕也与看一块石头没有区别。
沈绛似乎彻底打消了自己心头可笑的念头。
一个与自己一样,家道中落到只能租住一个农家小院的七品推官,怎么会是高高在上的郢王世子呢。
即便沈家未败落时,沈绛若是遇见这位世子殿下,也是要恭敬请安。
一个王世子,又怎么能够忍受那样清贫的生活。
沈绛彻底松了一口气,那样温柔的三公子,不会是眼前之人。
谢珣声音沙哑道:“他冲撞的是本世子,你只不过是路过,并无罪责。无需多谢。”
沈绛一愣,她本想谢谢这位世子殿下出手相救。
可听起来却像是他把自己开脱出来,似乎在告别旁人,这个杨雷一开始就是冲撞的他,而并非是对她的不轨。
说完,他转身离开。
沈绛站在原地,还在发怔。
就见霍竹韵缓缓走到她面前,望着她说道:“沈姑娘,你怎么会此处?你不是应该与方姑娘在一起?”
这样的质问,叫周围安静了一瞬。
沈绛掀起眼睑,淡淡看着她:“我想我的事情,不需要处处与霍姑娘交代吧。”
霍竹韵没想到她一个商户女,说话竟这般有底气,当即被噎的说不出话。
好在她平时交好的贵女,也有些嘴巴厉害,当即帮腔说:“沈姑娘,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霍姑娘也是关心你呀。你怎么能如此无礼呢。”
这样的帽子扣下来,倒是显得霍竹韵出师有名。
沈绛却懒得与这些小贵女口舌之争,她遇到刚才那个疯子,本就是无妄之灾。
此刻既然事情已经结束,她得赶紧去找方宝宁,还得再找大姐姐。
要不然等法会开始,说不准就再没机会了。
“那就多谢霍姑娘的关心,此间事既已结束,请容我先走一步。”她微微福身,同样转身离开。
气得帮霍竹韵出声的千金小姐,气恼道:“霍姐姐,这样的商贾之女,丝毫没有礼仪教养,日后还是别与她说话了。”
霍竹韵望着离开的沈绛,眼眸微闪。
又想起谢珣离开时,说的那句话,为何世子殿下的声音,与方才在凉亭时不一样了。
他好像是刻意改变了声音。
是在担心吗?担心这里面有谁认出他的声音?
不得不说,女子的心思敏感,特别是在自己喜欢的男子身上,只怕是知一便能猜十。
霍竹韵与其他贵女不同,她们只能逢年过节才有进宫的机会,甚至还无法得见天颜,只能见见后宫的太后与嫔妃。
她身为国公府的嫡女,亲姑母乃是执掌六宫的霍贵妃,膝下育有三皇子,如今已被册封为端王殿下。
除了公主之外,她便是京城中最矜贵的世家千金。
别的姑娘都得仰头,才能看见她。
这样的天之娇女,当然也得有世间独一无二的男子来配自己才行。
她打小就出入宫闱,旁人没见过郢王世子,可是她却见过数次,每次见到,她都会偷偷打量他。
这位殿下不仅是姿容胜似仙人,更是深得皇上和太后的宠爱。
特别是那年,她去太后宫中拜见时,就看见他站在廊下,庭院中的花叶落下,飘至他的肩头,他微垂眸轻轻拂去。
待他抬头望过来时,霍竹韵的心仿佛也被拂起。
她喜欢世子殿下,早已有了许多年,所以每次见到郢王妃,她都会竭力表现。
总算叫王妃看见了她的好。
她绝对无法容忍,旁人也觊觎三公子。
霍竹韵扫视了一眼身边的人,又想起方才谢珣改变声音时,似乎是在那个沈姑娘说话。
对于这个沈绛,霍竹韵当然知道她。
她头一回出现时,就帮着姜妙一起羞辱了自己的堂弟。
之后许多人又在私底下传,说沈绛容貌胜过她许多。霍竹韵素来心高气傲,眼睛何曾看过这些低微的商户之女。
今日她却主动与沈绛搭话,不就是因为心中有所怀疑。
可是想想,却又有一丝不可思议,三公子何等高贵的身份,沈绛那样的人,别说是接近他,即便是给他当个侧室,都是抬举了她的身份。
一想到这两人身份的云泥之别,霍竹韵一颗心又微落了下来。
*
沈绛沿着方宝宁离开的方向找过去时,没一会就瞧见不远处的阿鸢。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阿鸢看见她,脸上露出庆幸的表情。
沈绛问道:“方姑娘呢?”
阿鸢赶紧解释:“方姑娘怕您有事,去找人来救你了。”
沈绛生怕方宝宁把事情弄大,赶紧带着阿鸢追到前头,谁知没走几步,就看见方宝宁带着自己的丫鬟,往回走了。
“沈姐姐。”方宝宁看着她,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
沈绛问她:“你可将刚才的事情告诉别人了?”
方宝宁摇头说:“我还未来得及找人帮忙,就瞧见几个人抬着一个湿漉漉的人走过去,我看了一眼,好像就是方才在林子里发狂的那个人。于是赶紧先回来找你。”
沈绛松了一口气,说道:“这个人乃是兵部侍郎家中的公子,他好像是吃了什么禁药才会这般发狂。所以待会你千万不要说自己遇到了他,只要说他是冲撞了郢王世子,才会被世子殿下惩处就好。”
方宝宁没想到,还牵扯到郢王世子,当即反应过来道:“可是世子殿下救了你?”
她双手合十,满脸感激道:“真不愧是在佛寺中长大的世子殿下,果然是生得一颗菩萨心肠,出手救了沈姐姐。”
沈绛看着她一脸庆幸的模样,又想起方才那帮千金小姐,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凄楚样子。
倒是不忍心打破她心中的美好幻想。
不过沈绛还是说:“世子殿下并非是为了我,他只是看不惯这个人在佛寺之中行事癫狂无状,毕竟今日开法会的是释然法师。听说他是世子的师兄。”
“竟是这样。”方宝宁心底虽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很快振作精神:“不管怎么说,都是世子殿下出手惩处了这样的疯子。”
显然,小姑娘也被刚才那个行事癫狂的男人,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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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方宝宁带着沈绛,找到知客僧,问清楚定国公府女眷休息的厢房位置。
于是两人带着丫鬟各自前往。
只是到了门口时,沈绛说道:“我与定国公府无亲无故,贸然来打扰,只怕不太好。不如我扮成你的丫鬟。”
“那岂不是太委屈你了。”方宝宁立即说。
沈绛摇了摇头,好在她今日所穿衣裳的料子,本就不太名贵。
她将头发带着的发钗首饰取下,交给阿鸢拿着之后,陪着方宝宁进去。
只是,待方宝宁进去问道:“这位嬷嬷,可否通传一声,我乃刑部侍郎方瑁之女,先前我家大姐姐与世子夫人乃是至交。大姐姐特托我来问候世子夫人。”
谁知这嬷嬷朝她看了一眼后,板着脸道:“这位方小姐,我家世子夫人身子不适,如今正在歇息,并不见外人。”
方宝宁尴尬一笑,待亲自递过去一个荷包:“嬷嬷,我并非要打扰世子夫人,只是我姐姐外嫁出京后,一直挂念世子夫人。之前来信,还非要我去给世子夫人请安。”
可是她没想到,这个嬷嬷居然看也不看荷包。
“还请姑娘见谅,世子夫人确实不见客的。”
沈绛微咬着唇,才叫自己没有开口问出来,大姐姐究竟是怎么个不舒服,如何不能见客。
这会儿连方宝宁都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问道:“世子夫人可是哪里不适?”
“方小姐,此话您问的僭越了。”这老嬷嬷声音更是古板,竟是如此直言。
惹得方宝宁小脸一红,再不好纠缠下去。
两人出去之后,方宝宁歉意道:“没想到,这个嬷嬷好生古板,竟连通传都不通传。”
她们不知道的是,这个老嬷嬷竟没有直接去沈殊音的房间。
而是去了另外一间厢房。
只见厢房内,一个穿着绛紫色长袍的男子,此刻正坐在窗边,待老嬷嬷进来时,他抬眸看过来,竟是个温润儒雅的男人。
就连长相都是难得一见的清俊。
“世子爷,方才刑部侍郎家的小姐过来,说是托了她家大姐姐的吩咐,来给世子夫人请安。奴婢按照世子爷的吩咐,都给打发了。”
方定修抬起头,问道:“这个方小姐可有让你传递什么东西?”
老嬷嬷道:“方小姐只是给了奴婢一个荷包,想让奴婢通融,允许她去见少夫人,其余并未让奴婢传递。”
方定修摆手,示意她退下。
待老嬷嬷离开之后,方定修缓缓站起来。
他起身推门而出,很快,走到最顶端的那间厢房,待推门时,就瞧见端跪在蒲团上的女子。
他疾步上前,伸手握住女子的肩膀,柔声说:“阿音,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可劳累。”
“不过是跪着与佛祖祈愿,算什么劳累。”沈殊音神色淡淡道。
方定修眼神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妻子。
沈家的姑娘,容貌竟是如得了上天的恩赐一般,美的叫人挪不开眼睛。
哪怕已成婚几年,方定修看着沈殊音时,依旧会觉得她的一颦一笑,宛如会勾魂,时时刻刻都在撩拨着他的心。
此刻已梳着妇人发髻的沈殊音,容貌、气质却不再有姑娘的那种懵懂楚楚。
可是她的一张脸,胜似芙蓉,散发着诱人的柔媚。
曾经名满京华的第一美人,如今被他藏起来了,却依旧美的惊为天人。
沈殊音被扶起来后,同样抬头看着眼前男人。
他未成亲之前,也是盛名贯京城的俊美儿郎,如今虽成了亲,除了气质更加沉稳温润,其余竟更胜年少时。
这样一对如珠似玉的璧人,光是站在一处,都叫艳羡不已。
方定修安慰道:“我知你心中担心的事情,如今岳父已从昭狱被转入天牢,可见圣上的怒气渐渐消了,并不像刚出事那样盛怒。待过些时日,我会先安排人上书,为岳父说话。”
“灼灼呢,她可有消息了?”沈殊音颤声道。
方定修搂着沈殊音的肩膀,柔声说:“我知你担心三妹妹,但她已平安到了江南外祖家中,所以你不要太担心了。”
灼灼是沈绛的小字,是只有家人才知道的名字。
只是沈殊音倒在方定修怀中时,眼眸低垂,瞧不真切眼底的情绪。
“待会法会就要开始了,你若是不想听,我与你一同到佛堂祈愿如何?”方定修问道。
沈殊音摇头:“此次法会乃是释然法师召开,他一向佛法精深,听听也好。”
方定修点了点头,又让丫鬟过来伺候她。
这才重新走出房门。
待他走到院中,就见自己身边的侍卫罗永进来,到他身边后,开口说:“主子,我已经派人将周围都监视起来,若是有可疑之人出现,一定能将其抓住。”
“这次若还像上次那样,让人跑了,我拿你是问。”方定修的神色突然一变,没了方才那股如沐春风的温柔。
罗永低声说:“上次那人身上带着狼烟弹,是属下等人始料未及的。”m.χIùmЬ.CǒM
方定修冷着一张脸,似乎对他的解释并不满意。
他冷声道:“那人一定已从周管家手里拿到长平侯留下的东西,无论如何,你们一定要尽快找到。”
“是,属下遵命。”
待他离开后,方定修望着天际。
他一直没有动周管家,就是怕他那位厉害的岳父还留有后手,谁知终于等来找他的人,对方竟能在那样的围杀之下,从容脱身。
这次你若是再敢出现,定让你有来无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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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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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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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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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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