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M国花费了五年时间,拿到了两个博士学位,顾清溪便带着儿子诺宝回国了。
五年的夫妻分居,开始的时候确实很辛苦,又要学习,又要照顾诺宝,不过好在孩子懂事,萧胜天的舅爷爷那一脉,对她帮助也很大,还帮她找了非常靠谱的华人保姆来照顾孩子,并适当做一些家务。
顾清溪刚过去时候,太忙,都顾不上想家,也顾不上想萧胜天,反倒是萧胜天,有些受不了,动不动就要做飞机过去M国看她,最难的时候,他坐一整天的飞机看她,陪她和孩子两天,然后再熬一整天飞机回去。
后来慢慢适应了,多打越洋电话,也就这么熬过来了。
过了最初两三年,萧胜天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反而把许多事情交给底下人,他自己稍微清闲些,就能大段时间过来M国陪她和孩子了。
异国他乡,天空蓝得清透,枫叶红得似火,一家三口坐着萧胜天买的车子,去海边玩耍,去度假,去出海,去冲浪,去在沙滩上奔跑游玩,玩得尽兴。
就顾清溪的记忆里,那一段日子,除了读书的压力外,其它都是无拘无束的自在,心无旁骛的幸福,可以说,几乎是最美好的时候了。
回国后,国内比起五年前也发展了不少,不过到底是中西有差异,况且诺宝在外面生活了五年,虽然中文一直没落下,但重新适应国内的一切,也需要时间。
回来后顺利地回到了母校从教,而这个时候,萧胜天的事业早已不是当年可比的,他已经成为首都颇有名望的年轻企业家。
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大房子,布置了新家,诺宝也直接插班了学校附小三年级,每日教学做课题,傍晚时候一家三口会在学校的湖边散步,日子过得忙碌却又充实自在。
顾清溪也和昔日的同学取得了联系,大家各自事业都有了进展,不过婚姻上,其他人结婚了,怀孕了,只有冯铭铭和王向红还单着。
冯铭铭不着急,她不想结婚,王向红着急,但却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眼看着迈入三十大关,开始到处让同学帮忙介绍。
有一次同学聚会,王向红眼圈一红,差点哭了,说最近相亲的质量越来越差,大家能怎么着,只有劝着,说会继续帮忙介绍好的,冯铭铭则淡定地在旁边吃肘子,她不明白着急这个干吗,不结婚就不结婚。
而其它几个同学,大家有的怀孕了,有的正准备要孩子,突然间想起顾清溪,顾清溪家的诺宝已经八岁了,都上小学三年级了。
突然就羡慕起来:“你这都已经熬过来了,我们万里长征才开始。”
顾清溪笑,悠闲地喝了一口果汁:“你们慢慢来吧。”
她确实有些优越感,养孩子并不容易,反正她家孩子现在生活自理还能给爸爸妈妈做早餐了,天生学习就很好不需要操心,这就是来报恩的娃。
而她的这些同学,可以预见接下来几年要和戒子尿不湿奶粉做斗争了。
人生就是这样,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并不能有足够的勇气去当丁克,那如果条件允许,早生也挺好,早生完,早享受,晚生晚操心,反正谁都有这么一遭,逃不过。
旁边几个女生自然看出来了,羡慕之余,不免叹道:“早知道我们也早点开始了。”
现在她们操心婚姻操心生孩子,顾清溪却可以挥挥手,让孩子给自己倒一杯果汁,然后自己安心地写论文了。
在大家的羡慕中,顾清溪笑而不语。
其实这一路走来,多少艰辛,也只有自己知道了,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孩子大了,她还年轻,不到三十岁,进入了母校教学,虽然目前只是最普通的讲师,但一切对她来说,已经很满足了。潜心教学研究,奋力拼搏,未来的路,就在自己脚下。
****************
听说陈昭被抓住的消息,是那天下午,她讲完一天的课回去,本来打算先休息一会,然后接诺宝放学,谁知道却见萧胜天回来了。
他淡定地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把陈昭被抓的消息告诉她。
本来陈昭也就是被判几年的样子,但是他在潜逃的过程中,又做了一些违法犯罪的事,这次被抓,应该是判无期徒刑或者二十年。
乍听到陈昭的消息,顾清溪倒是怔了下爱。
陈昭逃跑了后,最开始她自然是提防着,但是时候长了,慢慢地也就松懈了,再之后,这个人在她的人生中也就消失了,她自己都差点忘记,还有陈昭这一号人物。
如今猝不及防间,他竟然被抓住了,掐指一算,外逃了八年了吧。
“他被抓后,自杀,未遂,现在救过来了,他说他想见见你。”萧胜天平静地这么道,像是在说着今天天气不错。
顾清溪听了,望着窗外的蓝天,好久没说话。
她大概能猜到,这些年萧胜天对陈昭一直防备着,陈昭逃了后,萧胜天一直想办法来推进这件事,从来没松懈过,这次陈昭被抓,也应该是他从中做了什么。
如今他的事业越做越大,拥有了金钱和资源,许多事办起来就容易了。
萧胜天看着她,温声说:“看你自己了,想见就见一面。”m.χIùmЬ.CǒM
如果说早些年,还会在意,因为这个陈昭别扭,现在却是看开了许多。
那个人已经穷途末路,身体因为这次自残受到了很大伤害,之后许多年也要在牢狱度过,无论冥冥之中他和顾清溪有怎么样的联系,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了。
顾清溪过了好一会,才点头:“好,那我去见他一面。”
*************
顾清溪见陈昭,是在一处监狱专用的医院里,他虚弱地靠在病床上,隔着一个很小的窗子见的。
陈昭在看到顾清溪的时候,眼睛先亮了一下,接着又黯淡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也没什么特别能说的,陈昭喉咙嘶哑,像是被割破一样,他向她说对不起。
“我以为人生可以给我一次机会,我也在努力,但就是做不到,现在想想,其实也许过去也都是我强抢来的吧。”
“难道不是你强抢来的吗?”
一直沉默的顾清溪,突然开口。
之前遇到过陈昭几次,但是那个时候的陈昭情绪根本不稳定,她也没想着从他嘴里掏出来什么,这一次,却忍不住问了。
“我……”陈昭苦笑了一声:“是我。”
因为有人监视着,不能说太明白,不过陈昭还是试图道:“我开始并不知道,我以为一切都是顺理成章,自然而然发生的,也是到了后来,我病重了,才无意中从堂哥口中知道了,不过具体他们怎么做的,我也不知道,毕竟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因为知道了顾清溪嫁给自己的真相,所以才开始发疯了,受不了折磨,一方面想告诉她事实,一方面又怕她知道了离开自己,于是他开始折磨自己,也开始折磨顾清溪。
顾清溪听了这个,对照着上辈子的记忆,恍然,明白了,怪不得他临死前那几年,性情反复无常,原来是因为这个。
陈昭红着眼睛:“我已经不求你原谅,如果有下辈子,我——”
顾清溪:“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我们再不相见,你好好过你的日子,我好好过我的,各自安生两相忘。”
陈昭默了好一会,终于僵硬地点头,喃喃地道:“对,各自安生,两相忘,谁也不认识谁。”
最好是忘记一切,哪怕是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也只是一个眼神交汇的缘分,之后便擦肩而过。
**********
走出来的时候,外面阳光明媚,相较于监狱医院的沉闷阴暗,却是另一番气象。
诺宝去上学了,萧胜天开着车子,等在旁边。
见到她,他放下了车窗,车门开了,她坐上去。
萧胜天启动车子:“今天想吃什么?”
顾清溪侧首:“你不问问我和陈昭说什么了?”
萧胜天扬眉笑道:“你骂了他一通?”
顾清溪:“我和他说了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
萧胜天的笑意缓慢收敛。
许多事,他其实多少猜到了,但又觉得太过玄乎,并不敢相信。
只是不信的话,又不太好解释一些巧合。
顾清溪:“找一家安静的餐厅吧,我和你慢慢地说。”
萧胜天:“说什么?”
顾清溪笑了下:“说关于上辈子的记忆。”
这是她自己的秘密,本来一辈子都不会说给任何人听,哪怕是枕边最亲密的爱人。
但是经过了这些年,她还是想说给他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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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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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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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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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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