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夹着雪。屋外淡淡的光线,透过净白透明的琉璃窗,映照得整个厢房如雪地般透亮均匀,不明不暗。伊人独坐窗前,围着小袄,脸上的肌肤紧绷顺滑,并没有表情,呆呆望着窗外。似显得有些幸福的闲暇,也有些淡淡的无奈与忧伤。
前路暗淡。虽然,身边还有他,不知是福是祸。
“如烟,都准备好了,热的”,他走过来,跪坐到她的梳妆台边,近她身旁。
“这一天终于来了,你要得逞了不是”,她扭头问他,仍是淡漠的眼神。
“如烟你别这样,又不是生离死别,好好说话罢。我准备好了浴室,可以过来用了”。
她转过头,“可怜我终究未逃过你的掌心,你还说不强迫我”。
“我真不强迫你,因为我喜欢你,这句话是真的,请你一定信我”,他恳求到。
“扶我起来罢”,她叹了口气。
傍晚,如玉在厢房旁的浴室烧好了水,四周也点了热铜炉,整个屋子暖如春天。这厢房和浴室,本就连在一处,中间只隔个室内的推门,非常容易进出。
“如烟,你看,连日来都是我帮你简单的擦洗,你身上还有不少汗渍和污迹没彻底干净,最好是沐浴一番,换换干净衣裳”。
她犹豫一下,“我腿脚不方便,你扶我过去罢”。
踉跄着,如玉搀她进了浴室。她并不能站稳,
“我站不稳,如何更衣,如何入木盆”?
如玉领会到了意思,“你扶着木桶旁边的案台,我帮你褪去外面的衣服,只剩下内衬,我再抱你入盆。我撒上些花瓣,你自己褪去内衬便可,也不会让我视见”。
她同意,如玉照做。
她入了水。
“可我手还是发麻发抖,伸到背后解衣都困难,澡巾更是拿不动”。
“我可否帮你,像这些天帮你擦洗换衣一般”。
“之前你只是盖着没看,可与看了又有多大差别,总归是触碰过的”,如烟道,“帮我帮到底,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罢,我都答应你”。
“等会儿我洗完你帮我出浴,会让你受刺激。若是这样,请上闭眼,帮我擦干之后,再帮我穿上”。
“我答应你”,如玉坚定道。
“如玉,不管你看到什么,感到什么,万万不要欺负我,可否”,她恳求起来。
“我答应你”,如玉喊道。
于是便为她解了内衬,把身上洗了一通。又用盆接水,单独洗了几遍秀发。
洗浴完毕,他退后一步,单膝在地拱手道:“请柳前辈出浴”。
于是按约定,扶她站起身,披了浴布,闭眼将她从水桶里抱出。浴布吸净了水,如玉站在她身后,帮她穿上兜子和上下内衬,而后是中层的衣襟,最后外衣。再转到正面,为她系上衣带。
她头发还湿。如玉另拿了块干浴布为她擦。
站在她面前,凝视一会儿,如玉道:
“你瘦了。不过,我觉得你还是那么漂亮,真心漂亮真心美。若我方才睁眼睛抱你出浴,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一定是不堪之事罢”。
她并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
“我能这样看着你,陪着你,你便说我是街上那摇尾乞怜的,我也不以为绝情”。
如玉扶着眼前这美人的肩膀,说了好些土味情话。像自己从未活过,突然来到一个幸福世界,不免感慨万千,有满腹衷肠要倾诉。
头发干了,“如玉扶我回屋罢”。
如玉不敢怠慢,低着头,两手扶好她一个胳膊,将她送到床边。
“你好好休息,我去外屋,将浴房整理干净”。
许久,又是晚膳时间,他端好几个小菜,都是如烟平日里习惯的喜欢的,进了里屋。
“如烟,你今日可见,如玉是你可以相信之人”。
她拿着筷子正往嘴里送,听他这么说,只是微笑,点点头。
“嗯”。
“那,以后也能如此相信我,对罢”,他低头望她脸蛋,白嫩粉透。
“嗯”,她又点点头,“一起吃罢,不必每次都等我吃完”。
“好,我只怕我吃相不好,让你难堪”。
“我都难堪过了,都被你看过了,哪还能还计较什么难堪”,她夹了一筷子到如玉的碗里。
如玉愣了一下。
这么些天,她第一次夹菜到自己碗里。
一种莫名的幸福感冲上脑门,只觉得血流上涌,头紧的有些疼。
“啊,啊,你也吃,你自己也吃”,他往自己口中扒着,刚轻轻放下碗到胸前,如烟又给他夹了一筷子。
他一直看着如烟,吃着这顿饭。如烟没有再给他夹,只是自己低头细细咽着。
如花般的女子,百看不厌。
日子渐冷,院里的井已结冰,冰下水位也大为下降,只够喝水做饭,洗衣也是勉强,更不用说沐浴。医馆学徒告诉如玉,可以到离医馆三里外的小河里取水,如玉欣然。
医馆外,地上泥土都已覆盖薄薄一层冰雪。虽不算厚,却被人踩实以后异常滑脚。如玉从厢房旁的灶室里推了独轮车出来,放上了五六个大水桶,要去河边。三里地并不遥远。若是平时走路,几碗茶的功夫而已。若是骑马,更是一溜烟。可今日却不同,车轮在地上左右滑动,即使是空的货物,也显得难以平衡。况且,如玉以前没怎么用过独轮车,即使自己有练武人的臂力,也只觉晃得厉害。
终于到了河边,用铁棒敲开了薄薄的冰面,打了几桶水放到了车上。到最后一桶的时候,心急滑了一下,不但水全撒出来,还泼了一腿。这冬天的寒风一吹,有无法形容的刺骨之寒。无奈,又慢慢挪到河边。装满了车,抬起两个车腿便走,身后一个接一个深深的脚印。
车晃得更加厉害,路面也打滑。凭着自己的气力,如玉还是勉强推着。从河岸边来到路上,都是湿滑的泥土。才走出半里地,只是下个小坡,车子侧滑一下,随着惯性,开始加速。如玉停不住车,到坡底时车子猛然被什么卡住,几个木桶便翻了出去。
如玉有些恼了,踢了几脚这独轮车,又踢了几脚那些个木桶,十分低落。片刻,把独轮车拨回,装上那些个木桶,沿着来时的车辙,返去河边。
“再来”,他吼道。
又是一次装水,这回如玉的动作缓慢了些。下那个坡的时候,动作平滑,慢慢的挪,终于过去了。如玉松了口气。这车快要回程两里地了,不由的快起来。
一个大坎。
方才来的时候经过,只有点小颠簸而已,可回时却变得泥泞不堪,整个车陷进去,拉也拉不住,车身向前倾覆,眼看着有三四个桶滚出来,只剩两个没撒,根本不够一个人洗浴。
已没有力气恼怒了。
如玉蹲在地上,半天才站起来,上前,开始用力拨开车轮卡住的泥土。虽自诩武术家,这会儿也是大汗淋漓,加上这刺骨的寒风一吹,像是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如玉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
自己追求她这么长时间,平日里总是冷冷清清,真如前辈教训晚辈一样。况且眼下如烟这身体状况,即便能好,可要让两人将来一起吃苦么?即便自己愿意,人家愿意么?
用筷子,给自己夹了回菜,自己的心里便美上了天。
前路,又在何方,总不能一直在此处耗下去。
又想起在廖樊城的好酒好菜,好楼好姑娘。
自己到底贪图如烟什么?
女人的姿色身段?
只说那魏大小姐,今日虽不及如烟这般惊艳妖娆,可毕竟也是绝顶漂亮的富家小姐,长相身段,比普通女子都强太多。况且她比如烟年少差不多九岁,等她到如烟这般年纪,如烟恐怕也徐娘半老,那时谁更有姿色还很难说。
她懂事,心有灵犀?
在这里受穷受苦受气,比起在廖樊的骄奢淫逸,差得真不是一星半点。懂什么事,交什么心?人人都希望别人懂自己心,人人都希望我如玉懂他们的心,可谁又能真正懂我的心?何况魏大小姐对自己是真有心,至少目前远超如烟对自己。
好不容易拔出轮子,放回木桶,转过身去,如玉又吼了一声,“再来”!
心里还是放不下如烟,不知道为何。
也许,若真能说清楚,想清楚,自己为何喜欢一个人,那便不是真心喜欢。
如玉这样安慰自己。
又想到,自己到底喜欢何样女子?郭晓此刻在何处?
郭晓虽姿色身段比不上她,可自己当初若是直接选择要了她,或是拿了王世子的银钱与额外酬谢,便转身回廖樊去,此时便早与她直奔了夫妻之实,双宿双栖,大被同眠,鸳鸯水暖去了。哪还会在此间冰天雪地之处,寒风刺骨之时,拉着几个冰冷的水桶,推着摇晃的独轮车,在这般,无人知道的地方,忍受各种无人疼的折磨?
那郭晓对自己几乎言听计从,又能帮自己经营。若是等自己钱赚的差不多,买了宅子,好好与她办个婚事,便算是功德圆满,可以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夫复何求
可自己偏偏似是由简入奢易,自从心仪如烟以来,似乎将那郭晓已经全然忘记,不肯再低头,只想要如烟。幸亏曾与郭晓约法三章,并不越界,以至移情别恋时,不需自责,互不相欠,也因此更不对她眷恋。
也许自己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在中州遇到绝世红颜,紧追不舍了。不要多想,眼下这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这雪地,这水桶,这独轮车,这望川连寨,哪桩哪件不是自己的选择?那要抱怨什么,要抱怨谁?自己烧水,伺候她沐浴,难道还未占够她便宜?已经得到了这许多,自己的痛苦到底是什么,难道是贪心不足,总是要的更多,总想能一下子就奔着最终的男女之情去了,否则便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或者之所以觉得委屈,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喜欢她。若是真的喜欢她,真的不顾一切的喜欢她,那追求她这件事本身,便是幸福所在。不管她说什么,不管天公是否作美,都是件幸福事,难不如此?若非如此,岂不变成点来几个花楼姑娘,秤上论斤两,一份价钱一份货,两不相欠,无人吃亏?真的爱她,如何能计较得失如此?是因为觉得勇敢,还是因为怕做了而不得,若自己心里真有她,哪还会有勇敢怯懦,善恶高下之念,心里便总有,也只有她而已。不就是送个水,至于如此多委屈?
退回来一步,在此间多受点委屈,若能换来她对自己多瞧一眼,是否也是善哉善哉,自求多福?若有一天心愿达成,是否连所谓当狗的屈辱,也可认为是苦瓜一般的菜品?
莫再管别人说了什么,莫再管自己得了什么,若这份爱意是真,自己便已是那幸福源泉,与她无关,自己就已得爱,自己就已幸福,无论是否所得。真的喜欢,世界便只剩她。
双手扒着那轮子旁结冰的泥土,快要将手划破了罢。又硬又痛,自己学艺练武的日子里,也没有忍受过这个,这种冰冷刺骨,这种风刀雪剑。前二十年没吃过的苦,似是要在这连寨,吃个遍了。
不知自己扒了多久,总算让一双轮子露了出来。耗费半身的气力,推出车子装好木桶,再次上路。
“再来”,推起那车子,却已无气力再那般呼喊。
又是一排深深的脚印,慢慢的压在雪地上,去往河边,又从河边归来。
总算,医馆已在眼前,双腿沾上的水早已结冰,似是戴着脚镣一般,自己的脚步却不减丝毫轻快,心里似乎在喊“我来了”,似乎那位美人,在门口盼着自己归来。
道路泥泞,最后这段路似乎也需走上很久时间,似是看见山,奔向山一般,近在咫尺远在天涯,望山跑死马,正应了那句老话。
门口当然无人,但这心里,已经装着人,装的满满的。
如玉终于回来了,这三里地,花了自己一两个时辰。刚到院子,自己便在炉火旁烤了起来。但此时,寒气已入骨多时,即便如玉这般纯阳之身,也不能幸免。晚饭时间,如玉用围巾缠住口鼻,送了饭菜进来,然后出了屋,独自去灶房吃。她感到有些奇怪,但也瞬间明白了他的状况和用意。天,很快暗了下来,将要傍晚。
黎明前的暗夜,总是如此漫长。许多人在黎明前便死去了,未能看到曙光,甚至在黑夜里选择放弃,堕入无边长夜,不再盼望黎明。
最难的事情总是第一回。第一回捕鱼,第一回狩猎,第一回砍柴,第一回生火,第一回做饭,第一回科举,第一回做官,第一回红白喜事。总是错愕不堪,总是一片混乱。
如烟已在眼前,如何相守相牵?
傍晚后,如玉好了些,烧水给她准备沐浴。她已能走动自己入浴了,如玉只是扶她进出房间。只是,两人之间,似乎还是有很多看不见的隔阂,知道,但是却说不清楚。
“如烟,能告诉我,你平日里你喜欢吃什么,算是我求你的。这一个多月来都是我做了些不知你爱不爱吃的东西,你也只是尝几口便放筷子,这对疗愈腰背的伤势怕是不利”。
“你也算个江湖人物,手下一干人等你做事,你却在此处耗费光阴,有何用”,她问道。
“我前几日用寨子里的飞鸽传书,告知手下弟兄们,我暂时不回”,如玉解释道,
“他们也回了信,使我勿念,各自干活去了”,
“你现在已经能在室内走动,我想今后我每日陪着你到户外走动,你也好久未出这院子”。
话本里的男女之情,总是从牵手开始,可牵手总归要个理由。她知道他心意,他在找。
如烟放下筷子。
“如玉,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你能否想好了再告诉我,不必急着回答,更不必今日”。
“好,我答应你,我定会认真答你,且哪日想好了,我哪日再答你”。
“我的问题是,如玉你心中以为,你与其他的登徒子,究竟不同在何处。不必猜想我的心思,我想知你心中真正所思”。
“好,我想好再告诉你”,他答道。
出了大院,北面便是后山。后山很大,听医馆老大夫说,自打他年轻时起,医官和学徒们常在这里栽花种草,植树浇水。如今已经是各种花草树木的家园。虽是冬天,也有几种仍然盛开,且有一片梅花林,在后山不远处。
早晨没有风,如玉给让心上人穿戴整齐,围上袄子和披风,戴了皮绒帽子,轻轻搀着她的一个胳膊,出了院子,到后山散步。
上山的坡度很平滑。冬天的雪水因没无人踩踏,日头出来后便沉入泥土,地上丝毫不滑。两人缓缓走到一个高坡之上,向下观瞧。山下的平地上,寨子里的学徒们正在努力练着武术。一群人在师傅的带领下,踩着拍子学习招数,还有几个拿着木刀木剑正在对练。只是离得远,听不到那阵阵“哼哼哈哈”的声音。
山坡上有风,两人并不停留,继续往前走,绕过一个半山腰,便望见一片树林。树林里盛开的正是梅花。有白的,有泛红的,有红白相间的。像是美人脸,略施胭脂,又不显得灼华。如玉搀着她到了一棵不高的树下,伸手摘下一朵小花,小心翼翼插进她的发中。
“这朵花与你一样漂亮”。
她低头不语。
如玉轻轻靠近她,她也轻轻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少年。
她之前并未仔细瞧过他,至少白日里没有。以前都只夜里见面,或在屋里对话。xǐυmь.℃òm
小脸宽肩,细腰乍背。脸庞略瘦,却有两分瓜子脸模样。若论五官,他不像走江湖的英雄豪杰,更像唱戏的青衣。五官有棱角,亦是刀削之鼻。细眉修长,眼形如船,眼线挺立,似方似菱角。方口不阔,唇如薄绢。虽不是油头粉面,却自带了些脂粉气。
两人短暂对视,如烟又轻轻地下了头。如玉伸出双手,想扶住如烟的双肩。
他好想找个机会,让两人关系有所不同,又担心自己唐突。伸出去的胳膊尚未抬起,便又缩了回去。
她看清了这一切,明白如玉的心思。他看起来还有点局促有点怕,像是怕再次被拒绝。
有些人,错过一次就是永远错过,失败了一次就是永远失败。若不是两人同住此处,便是永生擦肩而过。若是强求了她,招她拒绝,便是永远的失败。不能少做也不能多做,如玉心中如履薄冰,像是在钢丝上行走,不能左也不能右,不能快也不能慢,每天热情似火,又提心吊胆。
“外面风大了,莫吹太久,先扶你回去罢”,如玉道。
她不置可否,只是让如玉在一旁搀着她回了医馆,将头上的花摘下放到枕边。
一连好些天都是这样过的,如烟的枕边已有了好些花。
这天出来散步,两人走出去很远,也沉默许久,还是如玉开门见山。
“如烟,那日你问我的问题,我想好了,能否听我道来”,他转过头,一副认真的样子。
“好,我听你说,如玉”。
“都说世上男子皆好色,我便好色了也无妨,并不多害。如烟,我一直倾慕你的容貌,可也希望自己的模样能被你喜欢。我不知我的样子是否惹你喜欢,只是这话确实不好问”。
如烟笑笑,并不作答,“我听到了,然后”?
“哦,我其实,其实并不知自己的样子是否能入你眼,如果真能,我自会高兴”。
“嗯,还有”?
“再说,我自从中州与你相认,就一直希望自己能保护你。不是那种将你关于牢笼之中,号称保护你,实则限制你,而是真的护你左右愿你安康”。
“这点我信你,我的命也是你救的。还有么”,如烟问道。
“还有,其实是我的一点私心,我想护你,也是不想别的男子护你”。
“呵呵,赫赫……”,她笑起来,“如玉,你说话还挺实诚的”。
“是啊,若非这样,我怎喜欢你喜欢的这么紧,对其他男子的嫉妒心,总归还是有的”。
“嗯,还有么”?
“还有,其实,我一直心里都想欺负你,你知道”。
“你每日每夜都想着要欺负我,我自然明了”,如烟苦笑。
“那是我倾慕你太深,且又能与你如此接近,实在有些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只能忍着”。
“好罢,难道是我错了,让个恩公日日煎熬”?
“不不,不是此意,是我单相思甚重,如今能搀扶你行走,已算是开心了”。
“那别的还有”?
“我自希望能帮你瞧好这伤,然后带你远走高飞,去个平安康健之地。我也知道如烟你自有主张,我也不敢强求。且你又是大小姐大庄主出身,自不甘心居于人下,所以我愿护你左右,随你心愿”。
“这可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说给我听的”?
“以上种种,说白些,我希望自己也能被你喜欢,自己能护你疼你,又想牢牢抓住你,想如你所愿。都是我自己所想,并非故意说与你听,令你今日开心而已”。
“知道了,让我想想罢”。
“好,如玉方才说的,都是真心话,你万可相信”。
“我自是相信你说的”,她看着他,仍是淡淡的微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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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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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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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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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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