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清自己为何这样做了,他的心充满了矛盾,他在他面前撂下狠话说他爸爸已经死了,可是刚刚他推开门的那瞬间,他的心空空的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他多担心他真的已经走了。
他讨厌他,讨厌他是阿黛尔的爸爸,讨厌他对自己的存在一无所知。可是他对于他,真的仅仅只剩下厌恶吗?斯科皮不知道,不,或者他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斯科皮拉着德拉科的手从霍普面前走过,这一次,她没有伸手制止他,而是虚脱般地靠在墙壁上。
父母本该是在天平的两端,如果只有一个人,无论她付出了多少,又怎能填补另一个人的空缺呢?她虽然没有父母,却明白这个道理,她也知道,她的选择给斯科皮带去了不可弥补的创伤。
当他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滴在她的面前时,似乎她的爱恨都变得像羽毛一样轻飘飘,什么都算不上了。
霍普怔怔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他们慢慢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她才恍然大悟似的追了上去。
雨水顺着德拉科的衣袖和裤脚滴滴答答地流下来,在黑色地毯上留下一串水印,这痕迹沿着走廊、楼梯一路延伸到斯科皮的卧室门前。
在门前,德拉科停住脚步低头盯着自己滴水的上衣。他的嘴唇冻得发紫,身上打着冷颤。斯科皮就猜到会是这样,他们竟然还骗他说没事,他的确是个孩子,但他们都把他当傻子。
斯科皮使劲地把德拉科往房间里拉去,这时霍普赶了上来,斯科皮于是对她说:“妈妈,你能帮忙找件衣服吗?”
“什么?”霍普诧异地盯着他,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杵在门口半天都没动弹。
“不,不,我没事,斯科皮,不用麻烦了。”
“妈妈,拜托你……”
霍普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她冷冷地瞥了德拉科一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她就回来了,她抱着一套橙色的T恤和裤子,斯科皮认出来那是罗恩的家居服。她把它们丢给德拉科,连一个字都没有跟他说。
德拉科换好衣服从盥洗室出来时,斯科皮短暂地忘却了他的烦恼,差一点没笑出声来,仔细想来,他还从没见过德拉科穿黑色套装外其他的衣服呢。斯科皮认为霍普是故意挑了套和他不相称的,想让他在自己面前出糗,可他偷偷看霍普的反应,发现她的脑袋一直扭向另一侧,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刚才德拉科去换衣服的空档,霍普也给他找了干爽的衣服换上,这会儿他坐在床边,霍普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而德拉科手足无措地站在他们中间,他不自在地拽着上衣的下摆,几次试图张口都没说出话来。Χiυmъ.cοΜ
在大门前那股尴尬的感觉又回来了,斯科皮的手指拧着床单,他觉得别扭极了。
“妈妈……”他转头对霍普说道:“我想……我们……我们能不能单独待一会?”
霍普吃惊地看着他,她飞快地瞥了瞥了一眼德拉科,“你——你有什么话,难道不能当着我的面和他说吗?”
“不,不是,”斯科皮小声回答道:“只是这样跟你们坐在一起,我……我觉得很,很别扭。”
霍普的脸一下子红了,德拉科的脸上也泛起了粉色,他连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斯科皮。”
霍普十分不情愿,可她想了一会,还是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摸了摸他的头,又轻轻地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如果你想要我陪着你,随时去找我。”
斯科皮朝她点点头。
霍普又瞥向德拉科,她冰冷的语气像是完全换了个人,“你知道我就在楼下,你别想打我儿子的主意。”
“我……”
还没等到德拉科开口辩解,霍普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看见卧室的门重新关上,斯科皮觉得心里稍微舒坦一些了。他知道霍普并没走开,他太了解她了,她不可能让他们单独待着,此时她一定就站在在门外,可他不在乎,他没有什么话不能让她知道,他只是不想和他们待在一起,看他们互相指责罢了。
德拉科还愣愣地站在那里,斯科皮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让他坐在他旁边。
说来真的奇怪,以前斯科皮只是觉得德拉科的脸庞有熟悉的感觉,可现在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他,他竟然有种照镜子的错觉,他想起白天在古灵阁镜子中看见的他和自己,其实是不是那一刻他的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呢。
他那苍白的脸颊和尖尖的下巴……以前他只是觉得他看起来那样亲切,怎么就没发现自己和他长得如此地相像呢?怪不得他一点也不像他妈妈,这一点她真的没骗他,他的确长得像他爸爸……
他爸爸……
斯科皮在心里想着这几个字,拘束地移开了原本看着德拉科的目光。他还是不适应,他还是难以想象……他竟然是他爸爸。
德拉科的情况也没比他强到哪去,一大一小的两个淡金色脑袋坐在床边,稍微有点狼狈的气氛在他们中间流动着。
“这比想象中难……”德拉科突然开口说:“虽然我从来没想过这是件简单的事,但是……这比我想象中还要难。”
德拉科朝斯科皮强挤出一个微笑,斯科皮也生硬地笑了笑。
“你长得很像我……”德拉科望着他,他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转,“你真的很像我……我真不敢相信,我竟然没认出你。”他灰蓝色的眼眸中泛起泪花,痛苦又回到他的脸上,“我早该知道的……我早就该猜到……”
他的一只手捂住双眼,就像在古灵阁山洞时那样,他的指缝很快又变得湿漉漉。斯科皮鼻子酸酸的皱着,他想安慰他,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也不知道,我妈妈也骗了你……”
德拉科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他不能哭哭啼啼的,反过来让斯科皮来宽慰他。
“对不起,斯科皮,这都是我的错……”
“我妈妈,她为什么那么做?你们为什么分开了?”
“我不知道,”德拉科低声说:“我想,也许是因为我伤了她的心……”
斯科皮心里奇怪,怎么又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和霍普的话也没什么区别。
“她还说你会抢走我。”
“不,不会,”德拉科立刻说:“斯科皮,我绝不会。”
“真的吗?可妈妈说马尔福家没有继承人,你不在乎吗?”
“傻孩子,”他望着他,突然用冰凉的手指触碰了一下他的脸庞,“不,我不在乎,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东西能比你更珍贵。”
斯科皮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的脸一下子红起来,连耳朵都开始发烫,可一下子……热浪又仿佛突然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呢?他有他的家庭,有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妻子和女儿,单单一个突然出现的他,怎么能和他们相比呢?
斯科皮冷冷地看向德拉科,他还在用真挚的目光望着他。
“不……你不用说这些话来安慰我!”斯科皮突然生气地说道:“我听够了这些你们拿来哄骗我的话!你和我妈妈一样,你们都想骗我!”
斯科皮心中暂时被遗忘的怨气又重新涌了上来,他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蹿到窗边,想要离德拉科远远的。
德拉科慌慌张张地跟到他身边来,“斯科皮……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从没骗过你,我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一定吓坏了……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和你妈妈抢夺你,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陪在我身边?你别骗我了!”
德拉科试图去握斯科皮的手,可是他使劲甩开了。
“你在骗人!你不会陪我的!你还有阿黛尔,你早晚要回到她身边去!”
德拉科愣住了,他困惑地看着斯科皮,“阿黛尔?”
“是的!我讨厌你!也讨厌她!你不是我爸爸,你只是阿黛尔的爸爸!”斯科皮憋了一晚上,此刻他终于憋不住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中涌出,他指着门口朝德拉科喊道:“我跟你没话说,也不想听你说!我不要你这样的爸爸!你还是走吧!现在就走吧!”
德拉科呆呆地看着他,转而他又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不——斯科皮,难道你妈妈……她还没跟你说阿黛尔的事吗?”
斯科皮听他这样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阿黛尔的事?阿黛尔能有什么事?
他气愤地瞪着德拉科,“什么意思?你是要说阿黛尔病了,所以你得赶快回家了吗!那你现在就走啊,你还在等什么!”
“不——不是,斯科皮,”德拉科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我是想告诉你……阿黛尔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啊。”
什么?
斯科皮怔住了,这——这又是什么意思?
不是亲——亲生女儿?
还没等斯科皮反应过来,德拉科已经把他抱在了怀里,没过一会儿,他就觉得自己的肩膀上冰冰凉凉地湿了一大块。
“对不起,斯科皮,”德拉科念着他的名字,在他耳边哽咽道:“对不起,我来晚了……可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你是我唯一的孩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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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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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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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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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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