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我还梦见自己在上小学,和那些在梦中面容模糊也叫不上名字的同学们一起在操场上踢毽子。醒来后我尝试回忆他们的名字,只想起了三个,大多数人都是生命中的过客,留下了一段痕迹之后了无影踪。
这些人现在在哪里呢?在做什么呢?是否也在体会青春中独一无二的忧伤?我真想看一看他们生活得怎么样。
姑姑去云南找经销商去了,她批发的鲜花价格上涨了百分之十,这让姑姑很生气。她在给我的电话中把经销商狠狠地骂了一顿,说他们都是无良的商人。但经销商也很委屈,说中国的物价每年都在上涨,涨价合情合理。
或许中国每天都在变化,可小镇感受并不分明。外界的讯息并不为大家广泛关注,每个人都只专注于眼前的喜怒哀乐。
就像此刻的我,走在路上唯一关心的便是晚上和呆呆吃什么。我想继续做土豆饼,并非我多么喜欢吃土豆饼。这些日子我吃自己做的土豆饼都有些吃腻了。我觉得吧想要掌握好一门技艺不可或缺的是反复练习,我希望尽可能多地练习,以便下次给表妹做的时候能好好表现表现。
路灯一盏一盏地亮了,世界在刚刚进入晚上的时候是最美的,橙色的灯光和纯白色的雪辉映,反射出柔和的光芒。如果房子没有那么大,只是一栋小小的木头做的房子的话,我可能更喜欢一些。
一进家门我便迫不及待地叫了好一声“呆呆”,偌大的空间里回应我的只有空气中微弱的回声。呆呆又去什么地方玩耍了。我泡了一杯茶,发了一阵呆,喝完了茶才去厨房里练习。
做好的土豆饼我会自己尝尝,根据每次的口味进行调整。这次烤焦之后下次相应会调整烤箱的时间,盐放多放少也会改善。我还尝试着加入不同的调料,咖喱,番茄酱,洋葱,都给我尝试了个遍。我挑了一些味道不错的给呆呆留着。
看看冰箱上的时间,已经到十点半了。
从厨房的窗户望出去,雪更大了,灯光照亮的雪花显得更加妩媚和灿烂。
呆呆还没有回来,我不禁有些担心。
孤单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对于妈妈的思念也很强烈。我拿了信纸和蜡烛,关闭了房间里的灯,照着蜡烛在客厅给妈妈写信。
妈妈:
今天下雪了,我非常非常想你。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给你写信,呆呆没有回家,只有眼前的蜡烛和我为伴。蜡烛的光照亮的一隅空间就是眼下我拥有的全部。
想起小时候你带着我在雪天里玩耍,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我还记得你悄悄带我去空无人烟的山中滑雪,只有我们俩。你说千万不能让爸爸知道,他不愿意我们做危险的事情。
那是小县城郊外的高山。冬天的山上,除了针叶松以外树木都光秃秃的没有叶子。灰色的松鼠在树枝间跑来跑去,好奇地看着造访空山的我们。你带我站在滑雪板上,从高高的山巅一路滑下。好几次我们都差点撞上了沿途的树木,真是险象环生的经历。你还给我讲你在大学时和闺蜜去东北滑雪的往事。那个时候我特别羡慕你,幻想有一天也能如你一般去远方看看。
是从什么时候起呢,每年的冬天我们都会在一起堆雪人。作为建筑师的爸爸在堆雪人上面最出色,或许是因为本职工作的关系,他也总会在堆雪人之前特意在纸上预先设计出草图。可只有当你要求他堆雪人的时候他才会去做,他只听你的话。好多次我想要堆什么造型便会提前告诉你,然后你再命令爸爸。爸爸从来都不知道每次堆出来的雪人看似是按照你的要求,实际都是我的心愿。
去年的冬天,我们也一起堆了雪人,煮了梅花茶,还给远方的朋友寄了明信片。除此以外的事情我却有些记不清了。最近脑子里总是很乱很乱,尤其是在晚上,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迎接明天的到来。黑夜漫长,没有结束的时辰。奇怪的是一睡醒我又重新获得了生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
直到最近,我才终于敢说我有了直面生活的勇气。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放纵着麻木的自己,虽然也在笑,也有难受,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身体里的某一部分处于休眠的状态。我很想弄清楚人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无论怎么想,这个问题仍旧是一团迷雾。
家里的事情其实都还好,有呆呆陪着我我并没有那么孤独。我已经在渐渐适应着目前的生活,不过怎么样,生活给予了我什么,我总得接受。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只有接受,只有迎接挑战才行啊。我没有倦怠下去的资格,我想成为更好的自己。妈妈你会看着我成为一个更好的我吗?
……
写好了给妈妈的信已经过了午夜,我打开大门看了看,呆呆并不在门口。地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我关了门,去厨房打开了一扇小窗,假如呆呆回来,它能够从小窗进来。
呆呆不会不回来了吧?临上床前想到这一点,我非常惶恐。
第二天放学后我去山上看望了妈妈。
雪从昨天一直下到今天,只在中午的时候小小地停顿了半个钟头,好像掌控下雪的天使也小小犯了个懒,之后雪花又纷纷扬扬地落下。
陈路、袁应和阿奇都没有心情出去看雪,只有李小九在课间拉我出去玩雪。雪积得很厚,踩下去会埋住鞋面。
我们去看了水池里的鱼,水面结冰鱼儿仍旧在冰层下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我和李小九都直呼神奇。
通往墓地的石阶因为雪变得很滑,我在想心事的当口不小心跌了一跤,羽绒服上沾满了雪。我爬起来拍打干净,重新小心地往上爬。
墓地也变成了一个白色世界,我走过以后,地面便留下一串脚印。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拢紧厚厚的羽绒服,脖子尽量多往里缩,减少冷风的灌入。
我将给妈妈写的信放进了墓地前的地面上的暗格,又在墓地前站了半个钟头,在心里和妈妈说了很久的话。
走下墓地,我顺路去了阿奇家。阿奇家是一栋两层的石头房子,一层用作做生意的店铺,二楼住人。每次我去,阿奇的妈妈都在店铺里忙活,她一看见我就会热情地招呼我。可是今天房门是关闭的,这多少让我不适应。
我叫了几遍阿奇,房子里没有回应,倒是隔壁的一个黝黑粗壮的男人走了出来,打量了我几眼,摇着头说:“那家人你这几天别来找他们。”
我相当不解地问:“为什么?”
那男人甚是不快,将筷子往手中的大碗里的饭中央一插,说:“他们家里闹得不可开交,这几天一直在闹,你来找他们做什么,讨气受啊!”
被他这么一说,我有些愣怔,只呆呆地看着他手中的大瓷碗。那碗可真够大的,与其说是碗,不如说是个小盆子,里面的饭够我吃三顿了。琇書蛧
我很想知道阿奇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男人也了然我的心声,以一副高深莫测的语气说:“别操心那么多了,和你没关系的事就别多问,他们家没人,回去吧。”
他说完又端着大瓷碗回自己屋了。我慢慢走回放脚踏车的地方。我只知道阿奇家庭条件不好,其他的我一无所知,看来他身上背负的东西也很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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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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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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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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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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