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挣了两下,叶云峥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双眼被蒙住,双手也被反剪着吊了起来,他张嘴想要呼救,咽腔竟似火烧一般疼痛,只能勉强发出几个音节。
“哟,醒了?”有人走近,谑笑着踹了他一脚,一把扯下蒙住眼睛的布,猛然见光,叶云峥双目剧痛无比,本能的偏过头去,却被眼前那人狠狠扣住下巴,转向前方,只听那人笑道:“没逮着林笙诺,抓住他的随从倒也不错。”wWW.ΧìǔΜЬ.CǒΜ
叶云峥心里知道这应该就是追杀他们的人,脖子被对方扣着不能动弹,最大限度的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顾锦曦的身影,心里暗叫不妙,用尽全力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我的…主子呢?”
对方一听,更是哈哈大笑:“本来我们以为抓到了两个男的,谁知一摸前面,再一看脸蛋,竟是个扎着单髻的女的,我们老大快半年没沾荤腥了,刚给灌了哑药送到他房里,估计这会…”淫笑几声,又道:“等老大用完,就该轮到我们哥几个了,啧啧,真没见过那么标致的…”
不等听完,叶云峥头上已青筋暴起,剧烈的挣扎牵扯到了肩膀的伤口,坠马时似乎又伤了肺腑,肩上的血和口中的血一起喷涌而出,溅了对面那人一脸。
那人狠狠地给了叶云峥一拳,房间内的其他人也凑了上来,围着叶云峥拳打脚踢。叶云峥丝毫不觉疼痛,脑海里闪现过一小块淡粉色的帛,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开了脚上的绳索,双腿一前一后向旁猛踢,正好踢中了两个人的下身。那两个人当场倒地,昏迷不醒。剩下的三个人见状,先是一怔,随即一同跑向桌边,抽出桌上的刀,向叶云峥刺过去。
隔壁房间,顾锦曦躺在床上,手脚都被缚住,想喊又喊不出来,眼泪无声滑落。床边那个痴肥的男子见她如此,更加兴奋不已,伏在她身上,粗糙的手反复在她脸上摩擦,又伸出舌头舔她的眼泪:“小娘子,你可真白,我家那娘们要是有你这么白就好喽!”
顾锦曦狠狠地偏过头去,自己幻想过无数次与笙诺哥哥的洞房花烛,没想到会毁在这里!那男子穿着粗气,边舔顾锦曦的脸,边在她身上一通乱摸,喃喃道:“这绳子太碍事,还是给你解开吧!”说着,男子三下两下解开了绳子,又伴着“咔咔”几声,顾锦曦的外褂、常服一并被撕开,鞋也被脱掉,此时床上的顾锦曦只剩中衣,男子越看越兴奋,几下将自己脱得精光,上床跪在顾锦曦身边,双手按着她,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
顾锦曦奋力挣扎——与其这样受辱,还不如被一刀捅死!蓦地,顾锦曦似乎想到了什么,与此同时,挣扎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硌到了顾锦曦的后背…
正当叶云峥马上就要被刀刺中,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一个男人尖叫着咒骂:“你这个贱人!啊!!快来人!快来!”最后的两个字几乎是扯着嗓子,用尽全力喊出来的,屋里的三个人脸上一惊,边喊着“老大!”边提刀跑了出去。
见屋里除了昏厥的两个人之外再无他人,叶云峥深呼一口气,强打精神,抬起右手轻轻摸向左手的小指尖,似乎被什么东西刺到,轻颤了一下,嘴角绽开笑意——幸好没丢!又拧了两下,左手小指的指甲掉了下来,原来是个假指甲,真指甲上覆着一片极薄极小的刀片,叶云峥取下刀片,费力地割断绳索,落到地上时双腿一软,眼前一片模糊,刚才那五个人多数都踢在腿上,力道不轻,自己又被悬挂多时,几乎抬不起脚。叶云峥管不了许多,咬紧牙关,低吼一声强站起来,环视整个房间,自己的剑不在这里,只能先拿地上的人的佩刀。刚才那一声惨叫应该是他们的老大发出来的,顾锦曦现在到底如何?
此时正值深夜,叶云峥刚刚走出房门没几步,一只带血的手迅速把他拽到屋后,本能的想喊,喉间的剧痛和眼前的人又令他选择闭嘴——顾锦曦只着一身白色中衣,发髻散乱,脸色煞白,眼里满是惊恐,下巴上、颈上和胸前鲜红一片,但似乎不是她的血。确认顾锦曦安然无恙,叶云峥这才有种劫后重生的感慨,不顾礼节,猛地将她紧紧抱住,痛哭起来。顾锦曦先是一怔,继而轻拍他的背道:“好了,别哭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快点想法子逃出去。”
听见顾锦曦口齿清晰的说完这段话,叶云峥不由愣住,不是被灌了哑药?见叶云峥满眼狐疑,顾锦曦似乎明白了什么,从怀中掏出羲若刀,塞到叶云峥手中,道:“拿着,这刀柄可解百毒,握一会就好了。”
叶云峥将刀柄握在手里,顿时感觉喉间的剧痛有所缓解,这时只听房前有人叫道:“你们两个快醒醒!这屋里的人也跑了!”
顾锦曦赶紧拉着叶云峥向黑处跑去,跑到一处猪圈旁便没有了路,看看里面的污泥,顾锦曦面露难色,身后的叫喊声又逐渐清晰,顾不了许多,二人一起跳进猪圈里,用里面的几捆杂草盖住身子。
一直到确定那些人走远,顾锦曦才缠着叶云峥爬出猪圈。这期间,叶云峥因为失血过多,已多次晕厥,勉强叫醒他起来赶路,也只能扶着他慢慢走。此时夜色已褪,顾锦曦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伤口已发青,怕是失血过多,却完全不知该怎么处理,只恨自己当初没跟着顾澜汀一起看医书。
当务之急是要找个靠谱的地方,先把叶云峥安顿下来好生医治,没有人保护,以自己这点分量,别说去西南和笙诺哥哥汇合,能活着走出五里开外的可能性都很小。大致观察了一下,他们被困的地方是一间农舍,看样子似乎许久没人居住,但屋后猪圈里的猪一个个都还生龙活虎,看来这些猪定是邻居养的。但那些人能够在这里长驱直入,说不定也和邻居们有什么关系,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要投靠这附近的农舍,走远一点为好。
此时天边刚刚泛白,鸡还没有叫,顾锦曦扶着叶云峥走在寂静的巷子里,想起以前听人讲过,日月交替时最易见鬼,只觉得毛骨悚然,不由得紧紧握住叶云峥的手。叶云峥轻轻睁开眼睛,看着顾锦曦的侧脸,心里微微一动,想要逞强不用她扶,却是又重重的摊在她肩膀上。顾锦曦有些恼,低声道:“你若是想快些走出去,就由我扶着便是!”
叶云峥张嘴刚要说什么,突然瞥见斜后方寒光一闪,下意识的拿起身旁的刀刺过去,却被挡回来,顾锦曦吓得尖叫起来,对方捂住她的嘴,把她和叶云峥拖进另一家农舍,不顾那家人惊诧的目光,扔过去一锭银子,道:“打搅了,我们是出来避难的,请求老乡给我们一间柴房暂作休息,再去帮我们请个大夫。另外,请不要跟任何人说有人借住在此。”
虽是商量的语气,可腰间的剑已经出鞘,站在最前面,看样子像是一家之主的老头差点被吓尿裤子,连连点头称是,将他们三人领进一间干净的房间,拿了银子,逃也似的跑去找大夫。
直到确定这家农舍的人没有在房门外偷听,那人才跪地向顾锦曦拜道:“在下沈煜衡,是贺兰姑姑派过来的,幸好没来迟!”
沈煜衡…顾锦曦总觉得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下意识问道:“沈弘是你什么人?”
“公主冰雪聪明,沈弘正是家父。”
仿佛被雷劈了一下,顾锦曦颤抖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沈弘的儿子!那秀辰…他一定知道秀辰的下落!双手紧握,好容易才平静下来道:“你可知,顾秀辰如今在哪里?”
对方沉默半晌,就在顾锦曦忍不住要追问之时,沈煜衡开口道:“顾秀辰…他如今还在沈府,父亲让他隐姓埋名,在我家盐铺里管账,现在时局动荡,不方便派他出来和你们相认,等到时机成熟,定会让他来找你们。”
沈煜衡的头一直低着,直到看见顾锦曦的眼泪一滴滴砸在地上,也没有抬起头。只听顾锦曦道:“十一年了…我们骨肉分离已经十一年,我没有一日不想他!他成家了吗?身体可好?和我长得像吗?他知道我们现在如何吗?”
思忖半天,沈煜衡一一答道:“顾秀辰说,婚事需遵循父母之命,未与父母相见,不敢成家;由于在沈府也会习武,所以身体还好;自从三年前贺兰姑姑与我父亲取得联系之后,父亲便经常将你们的近况说给他听…”顿了一下,又以及细的声音说道:“他…和你长得不太像了。”
此时,一家之主战战兢兢的推开门,把同样战战兢兢的大夫推了进来。叶云峥躺在床上,已经失去了意识,沈煜衡又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交于大夫,道:“请您莫要慌张,我和这个人都是定州一个大商贾的家丁,护送我们家小姐去北平探亲,谁知路过这片树林,遭到一伙强盗,他们见我们穿着不俗,又对我家小姐的美貌垂涎三尺,抢了我们的行李,又要掳走我们家小姐。我俩拼死相护才逃到这里,我的兄弟受了重伤,怕那些强盗进村打搅,所以又不好声张,只得出此下策了,您若是能治好我兄弟,银子不是问题!”
大夫对他的话有些将信将疑,但又别无他法,查看一番后道:“他的伤口并不致命,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好生调养,看他身体底子还不错,喝了药,明日便能醒来了。”
沈煜衡谢过了大夫,又劳烦农舍的主妇帮忙煎药,自然又是一番威逼利诱,半天才回到房间,道:“公主想必一夜未眠,请先稍作歇息,等这位兄弟醒过来之后,我会把我到这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们。”
这个时候,顾锦曦看清沈煜衡的脸,他的脸上有一道又长又深的割痕,从左眼下方一直到右侧鼻翼,似乎刚刚结痂,而他的眼睛,顾锦曦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怎么都想不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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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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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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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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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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