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一片别墅区,在这里打到车的可能性是很低的了。我一边抱怨着陈妤竟然连我的羽绒服都给洗了一边顶着这身浸了水后像铠甲一般沉重的衣服找着出口。
我以前并没有来过这种别墅区,不过可以猜到这里离市中心一定有着相当的一段距离,我一边祈祷着会尽快遇到出租车拯救我这一出门就被冻得有些僵硬的躯体,一边琢磨着出租车司机会不会发现我穿着湿衣服而不让我进。
还好这片区域不算太大,我在五分钟内就看到了出口,此时我的上下牙已经开始打架了,腿也站不太稳,我的小腿维持着一个钝角弯曲着,并内外打着颤,我就以这样一个很是别扭的姿势跑到了出口,结果尽管在我意料之中却也很是让我失望----门口一辆出租车也没有。
其实想想这样也是正常情况,这片别墅区停满了奥迪A6以上级别的车,甚至还看到了一辆宾利欧陆。都是有钱的资产阶级住的地方,像打车这种中产阶级经常做的事情在这里就算得上是小概率事件了吧。
我站在原地跺着脚,门卫的老哥边喝着热茶边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在原地跳来跳去,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感到鼻头一酸,猛地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差点儿把鼻涕喷出来。此刻浑身上下每一颗细胞都在回忆着陈妤那张柔软温暖的大床,我感觉自己可能会就这样被冻死在这小区门口。如果我这样冻成了一根冰雕,陈妤出来后会有着怎样的想法呢?会不会因为我的脑残行为彻底忘了我呢?纪萱会不会看到我现在这个糗样子呢,会不会忍俊不禁随即原谅了我呢?
就在我被冻得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辆黄绿相间的出租车以一副救世主的出场方式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间,我高兴地想站直身子,可惜身子已经不太听话了,我险些跪倒在人行道上。我微微地抬起了手,上下摆了几下。Χiυmъ.cοΜ
出租车似乎没有要减速的意思,就以那样的速度开到了我前方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我才注意到车里面似乎是有人的,我光顾着兴奋了,竟没注意到车前方“空车”这个显示牌根本就没有翻上来。
刹那间我的心就凉了半截,其实也不在意这一截半截了,无论身心,我都已经被丢入了冰窖。人就是有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在明明没有希望的情况下总是希望着会有奇迹发生,就像是大学时期期末考砸了总会想着,“平时分应该会给满吧,这道题起码会给我步骤分吧,再不济还有这浓浓的师生情吧?”有那么一瞬间我也变成了一个忐忑地期望着不会挂科的大学生,祈祷着车里的人会在小区门口停下来。“毕竟这一片没有地方值得停了嘛。”我这样告诉自己。
仿佛天不遂人愿才是高概率事件,这辆携着我心中希望的出租车载着一个悠哉悠哉的美女以和刚才一样的速度驶过了我的身旁,让我怀疑这司机的脚腕是不是和我的一样冻得不能动弹了……
不管他的脚是不是真的被冻得不能动弹,此刻的我,确实真真正正实实在在地冻僵了。出租车驶过我的身旁带来了一阵风,像一把把锐利的飞刀划过我破帛一般的脸上,我感觉我的脸被划出了一道道滴血的口子。
我一定要等到一辆出租车,不知怎么脸上的口子并没有让我退缩,反而激起了我的不屈意志。我视死如归地看着前方的路口,等待着下一辆不知会不会来的出租车。
没一会,身后就传来了汽车碾压过碎冰的啪啦声。我迫不及待地回头,却出乎意料地又看见了刚才的那辆出租车,更意想不到的是,车里面的女子竟还在车上。
难道是这女子看出了我着急要等车,可怜我像捎我一程?我被这个念头感动了一小下,随机这份感动就被理智轻轻地击碎了。
车子在我身旁停了下来,一位身材极为不错的女子挎着包钻了出来,本以为她会向我打声照顾,不料她却举着手机不停地说着什么“不小心开过了”“这就过去”之类的话。
这是……姚溪?
我长大了嘴巴,没想到竟会遇见她。可惜眼前的没人挺着高傲的下巴紧了紧衣领,将手机揣了起来就踩着高跟鞋“夸夸”地滑走了,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弯着僵硬的小腿跑到车后门处,拉开车门赶紧缩着身子钻了进去。
“小伙子怎么冻成这样嘞?去哪?”司机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着我。
我哆嗦着说出一个地名,便没有多说话。
在司机的废话连篇中我又打了三四个喷嚏,这回真的把鼻涕喷出来了,恶心的我不行不行的,赶忙掏出怀中湿漉漉的手帕擦了擦。
“小伙子你有微信木有?”司机一口河北口音又说道。
“有啊。”
“那你知道滴滴打车不,咋不用辣个嘞,在这里干等得等到嘛时候去呀。”
这一路我也是被司机搞得有些无语,念在他没有把湿漉漉的我赶下车的份上我只得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着,就当恢复我快被冻成一块的上下牙了。
“手机没电了。”想到陈妤那句“我这里没有安卓手机的充电器”我就感觉有种淡淡的忧伤。
下车后,我无奈地发现在车上解冻了一些的衣服随着我从车里迈出来就又变成了又冷又硬的骑兵铠。与此同时我还感到了有一丝眩晕,大概是从昨晚到今天下午都没有吃东西还被冻得有些感冒有关系。
这一路我都努力使自己乐观一些,这才能被冻得皮肤皲裂也要赶过来。可是走到楼下我的步子就缓了下来。我不知道怎么和纪萱解释。
不凑巧的是血糖的下降和感冒带来的思维缓慢与寒冷导致的血液循环减慢,我一直走到纪萱家门口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
红棕色的门还是那样熟悉,只是我不能像往常那样拿出钥匙就进去了。我敲了敲门,硬着头皮等待着里面人的答话,像一个陌生的造访者。
我可以面对湿衣寒风无所畏惧,但是面对门后的未知,我却有点害怕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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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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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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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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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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