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我早已知晓的事情,屋内的人听我这么说,竟然纷纷地笑了起来。
我竭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怒火,甚至有些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他们搞的鬼,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手指微微紧收,用力地捏住手上的身份证,却又不敢发作。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又在搞什么名堂。
穿着暗紫色旗袍的女人翘起二郎腿,玩味地看着我,不急不缓地说道:“唐通,你是在拿我们大家寻开心吗,你自己的样子你都不认识了,还在这跟我们耍赖?”
她的语调慵懒而惬意,似乎并不在乎屋内其他几个人的剑拔弩张。
我被她的话说得一愣,有些没能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还以为是在故意嘲讽我,当下脸色阴沉着回应道:“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
“噗。”对方显然被我的说法给逗乐了,“实话实说?那你跟我们大伙说说,你怎么跟证件上的人长得一样呢,嗯?”
长得一样?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证件上的那张脸,虽然脸型有些相似,但是细看眉眼,还有表情,很显然不是我。
“哪里一样了,我明明比他顺眼多了。”
丢给对方一个白眼,表面上漫不经心地开着玩笑,心里却在思考着怎么离开会比较自然。
“不一样?你自己拿个镜子来照照,虽然身份证照的没你本人帅,但你也不用这么嫌弃啊。”
女人叼着烟,妩媚地笑着,眼神充满探究。
我一怔,有些不理解地盯着她,想要问出口却终究忍住了,什么意思?难道在他们眼中我跟这上面的人长得很像?就算眼神再扭曲也不会把这么明显的事情给看错吧。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想起醒来之后的种种经历,我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个问题。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旋不去,我不敢往下想,只好用行动来证明一切。
“对不起,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不顾房间内其他几个人奇怪的眼神,甚至来不及遮掩自己脸上的骇然,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门去。
一路冲到洗手台前,我始终低着头,直到站在镜子前的那一刻,我也不敢抬头去看,生怕自己心中那个可怕的想法会得到验证。
双手撑着洗手台,手背上青筋毕露,我强行压制下心脏的狂跳,一点点抬起头来。
苍白的面容映入眼帘,毫无血色的嘴唇被咬的几乎变形,我看着镜子里的人脸,恐惧如潮水一般一波波袭来,将我彻底淹没。
镜中的人不是我,完全陌生的脸庞,却跟身份证上的脸有几分相似。
难道,我的身份真的变成了唐通?
不,不可能,怎么会有这样荒诞的事情发生?我到底是谁?
面对着冰冷的洗手台,我的心一阵抽搐,大脑也开始眩晕。
这不是我,是幻觉,只是暂时的幻觉,闭上眼睛就好了。
内心的声音不断地安慰着自己,试图麻醉自己,就在我的理智几乎被这种方式催眠的时候,一个无情的声音生生打破了我的幻想,将我再一次残忍而无情地拉回到现实。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现实了吗,醒一醒吧。”
嘲讽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像一把插入心脏的刀,直戳我内心最软弱的一点。触不及防间,一颗心变得鲜血淋漓。
缓缓转过头,面前站着刚才来找我的那个侍应生。
“你是什么人?”
看着对方脸上突然变换的诡异表情,我浑身一冷,却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
“这才多久不见,你就把我忘了。”
扭曲的笑容在我面前放大,我一步步后退,撞上了身后的洗手台,冰冷的水滴隔着衣料渗透进来,让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在医院门口,可是你亲手把相机交给我的,不会记住起来了吧?要不要我将那张洗出来的照片给你看看,提个醒?”
邪恶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阴谋感,不等我回应,对方便猛地将一张照片抽出来贴到我的脸前,逼迫我看清上面的东西。
阴暗的房间堆满杂物,一个女人就站在中央,还是同样的姿势。
恶心的画面冲击着我的视觉,本能地扭过头闭上眼睛不去看,可是闭上了眼睛之后眼前还是女人脖颈滴着血的画面,反反复复,挥之不去。
“你这个变态,那个房间里到底有什么。”
我恶狠狠地抓住对方的衣领,厉声质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看了的人都会遇到一些无法摆脱的‘好运’而已。”
阴冷的音质让我有些莫名地恐惧,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处境不妙吗。跟我走,我可以保证留你一条生路,否则,被这张照片诅咒过的人,都会死得很难看。”
威胁的话语顺畅得从他口中吐出,就像事先已经编排过无数次一样。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不觉得这样的理由很可笑吗。”
推开他拿着相片的手,我回过神来。
“你不相信?没关系,我不会逼你,很快,你就会发现自己的麻烦的。”
收起照片,没有再说什么古怪的话语,只是留给我一张名片。
“如果你想通了,就来找我,我可以帮助你解决眼下的困境。”m.χIùmЬ.CǒM
说完,对方便不动声色地离开了洗手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低下头,手心已经被汗湿透,视线扫过名片上的名字,石天。
联系方式和地址都在上面,但我想我应该不会用得到。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总是觉得他不怀好意,而且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他似乎知道一些。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现在感到更茫然的一个问题是,我是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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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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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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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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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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