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脸归丢脸,表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还得淡定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勉强挤给对方一个笑容,虽然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看着有点渗人,但我好歹没有当场失态,很自然地说道:“我迷路了,没找到楼梯在哪。”
为了让这个上不了台面的狗血理由听着像那么回事,我还故意说得理直气壮。
侍者愣了一下,随即满面春风地笑道:“那先生是要我给您带路吗,这边请。”
这侍者倒也圆滑,见我有意刁难他,干脆聪明地转换了概念,丝毫没有去问我是怎么能在这样一间不大的店面里迷路的。
他要是真的问起,我只会面子上挂不住,更不会给他好脸色。反正他的任务是带我上楼,得罪我又没有好处,他犯不着自己找不痛快。长年跟人打交道,这群人个个都精得很,事理也明白,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看他一副殷勤带路的模样,我估摸着自己是走不了了,干脆坦然地跟上他的步子,一道上了楼。
二楼很宽敞,相比一楼的杂乱,这里要清静许多。两排的包厢里环境也都不错,看起来在这一带还算有点档次的。我大致扫了一圈,问道:“哪个房间?”
侍者没有再往前走,用手指着面前的门牌号,嘴一努,说道:“就是这间了,里面的客人看着挺有来头的,你自己多留心吧。”
说了一句不清不楚的话,便转身下了楼,我也不知道他想暗示我什么,只是觉得又要有麻烦了。无论我走到哪里,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会出现陌生人来干扰我回家的行程。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只是我一向不招惹是非,却也难逃被麻烦纠缠不断的厄运。
叹了口气,也是无可奈何,都已经走到了这里,总不能退回去,是福是祸,都要看一看才知道。
走到包间门口,我抬起手,有些犹豫,但还是先敲了敲门,三声过后,里面迟迟地传来回应,“进。”
一个字,冰冷不带情感,给人的感觉不像是请人进去,倒更像是一种命令。
听声音,是个男声,透露着沧桑和威严。
推门而入,不大的包间里一共坐着九个人,视线迅速扫过他们的脸,没有一张是面熟的,果然又是陌生人。最近还真是稀奇,总是有不认识的人找到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捡了什么宝贝还是怎么着,让这样一群一看就不简单的人处处围追堵截。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心里无奈,脸上却不敢流露出来,人的真实情绪是一个人最大的弱点,不能轻易暴露在人前,否则从一开始,你就会处于劣势。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见面的前半分钟是彼此留下印象最深刻的时段,过早被人看穿,就难免显得心虚,底气不足。
我见过的人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对这方面还是有些了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群人,硬是把自己的所有情绪都给逼了回去。
“不知道各位找我有什么事啊。”
淡淡地瞟了一眼坐在正中间的男人,猜测他就是刚才的声音的主人。
“唐子,这才多久不见,你就把我们给忘了,要不是阿奎来得晚,正好在楼下看见了你,我们还不知道你来了呢。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连声招呼都不打,瞒得我们好辛苦。”
被我盯着的男人气质沉稳,并没有立刻给出回应,倒是坐在一旁的一个女人抢先说话了。先前我只是大概地看了一圈,并没有具体留意他们当中的某个人。这会听到她说话,我才将视线移了过去,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肌肤胜雪,身穿一袭暗紫色的旗袍,艳丽的妆容却不让人感到俗气,妖娆的面庞同时带着一丝清纯的气质,妩媚而不做作。女人叼着烟,背靠在身后的沙发上,慵懒地看向我所在的方向,嘴里一边吐着烟圈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着话。明明女王气场十足,却有天生勾引人的资本,眼波流转间,看得人禁不住失了魂魄。
我定了定神,感觉这女人像是罂粟,表面看起来无害,实则有毒。无论是什么人,一旦被她艳丽的外表所吸引,最后都难逃中毒的命运。
想到这,理智让我强行收回自己的视线,眼下不是鉴赏美女的好时机。
“唐通,怎么,几年不见,你丫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另一个有些痞气的男人在旁接话,他的样子看上去很随意,似乎本身也是个随性之人。看我发呆的神情,一众人等都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看。
“我认识你们吗?”
下意识地问出了口,却立刻为自己的失言感到后悔。
这些人一看就不简单,光是坐在那里的气场,就不同寻常。被这样一群人找到肯定是事出有因的,我不该这么早就暴露了自己的疑惑。就算真要质疑,也不是这么个问法。
我犹豫了一下,索性摊开了,反正有些话直截了当地说明会更好,这些人的来意凭我猜是猜不出来的。
“唐先生,我不管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或者说是是不愿意承认我们之间曾经有过的合作,今天你必须要留下来。我们的组织遇到了麻烦,需要你出面,这其间的关系你是推不开的,如果出了事情,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当初你离开我们没有过问,但是现在,你必须马上回来。”
坐在中间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开口了,听到他严肃却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我开始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把我错认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不姓唐,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老余,小唐是我们自己人,你何必说得这么认真呢。有话慢慢讲。”
身旁一个二十左右岁的人劝道,他看起来是这里最年轻的一个。
“对不起,我很抱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叫唐通,或许你们认错人了。”
不想跟这样一群过于危险的人说太久的话,特别是说得越多,他们就会把自己的信息暴露地越多给我,如果我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参合进来就会很不妙。及时地截住他们的话,表面身份,在还没有听到实质性的东西之前。
“唐通,你就是死了化成灰我也认识,你竟然敢说自己不是?都到了这个份上,你就不必装了吧,这点事是瞒不过去的,我们其实在找你很久了,只是没想到你今天会主动送上门来,听我一句劝,你就别再躲了,这事你躲不过去的,我们每个人都一样。”
听到我否认的话语,坐在最里侧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忍不住冷冷插话,他也许是误会了,也是,这样苍白的解释真的很像是故意不承认。
口头上的辩白既然不能让人信服,我干脆拿出直接的证据,从里怀兜掏出一张证件,直接甩过去。
我的身份证,证明我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人。
痞气男反应很快,伸手接住了证件,只看了一眼,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唐通,你还真会跟我们开玩笑啊。”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身旁的几个人也有些好奇地看着他。将手中的证件出示给众人看,一瞬间,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
我被他们笑得浑身不自在,显然搞不清楚眼下的状况,为了让我“死”得明白,对方反手又将证件甩还给我,接起来一看,上面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旁边还写着陌生的名字:唐通。
看到那两个字,我骇然,自己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个人的身份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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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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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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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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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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