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飞絮滚轻尘>(十三)
  第四天的早晨,晨母就光临了钟絮儿所住的病房,那时她已经坐在床上等着了,晨母走到她面前,钟絮儿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看着晨母的眼睛,晨母感受到了她的挑衅,用力的推了她一把,这一推恰好碰到了她的伤口,她疼得吸了吸气,脚步不稳的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她抬起眼继续看着晨母,右手抚上了左肩上的伤口。xiumb.com

  毛玻璃外面,隐隐的看到王幂舒焦急的面孔,她微微的笑了笑,想让她不要替她担心,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晨母看到她的笑,心中的怒气更大,逼近几步想用眼神来威胁她,使她服软,但是,钟絮儿天生的服软不服硬,她依然站在那儿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多余的表情,晨母讨厌看到这种眼神,这种眼神好像是在告诉她,她是不会被她打败的,小的时候不可能,现在更是没有机会,她的右手扇下来的时候,她以为她会躲,响亮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惊恐的向后退了两步,看着遥遥晃晃的钟絮儿,身体竟然还没有她这个快五十的人来的健康,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钟絮儿稳住身子,笑了笑,说道:“我没有想怎样,只是觉得欠他一条命罢了,你愿意要的话,我还就是了。”

  “你简直不是个人,你是个魔鬼。”

  “魔鬼?鬼,我是承认了,如果没有他的话,魔?我还没有修炼到那个境界,或许有哪一天,我会的。”

  在这个闷热的病房里,晨母竟然感到丝丝的凉意,她又向后退了两步,刚刚打钟絮儿的手颤抖的厉害。

  “什么时候能结束呢?”钟絮儿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像是对自己说,却又能让晨母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你说什么?”晨母似是没油听懂她的话,不自主的问道。

  钟絮儿转过脸,看着晨母,缓缓的说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呢?什么时候才能可以我们大家都成为陌生人,或许擦肩而过,或许只是生活在同一天空下,我怕你,从开始到现在,还是怕你,可是,我能怎么办呢?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我只是一个人,和你一样,独立到可以存在于天之外,唯独你们给我织成的网,把我困得死死的,没有一点翻身的余地,咸鱼翻身,我已经变成了你们眼中的鱼干,还谈什么翻身,再说,翻过来也是一样的,还只是块鱼干,没有生命的吃物。”

  晨母的心裂开了一个口,她看着钟絮儿,忽然间感到绝望,钟絮儿现在给她的感觉,就像当时晨尘的父亲毅然离去时的自己那种感觉,那么无力、无助,却又痛恨。她的心裂了口之后变的酸涩,呼吸都能感觉得到,她抚上心口,走到门前,用力的拉开门大口的喘气,转过身,说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你不是早就想好了吗?还要来问我吗?你说吧,我都会做的。”

  “做晨尘的陪护,直到他出院的那天。”

  “好。”

  晨母没有再看一眼,由走上前的晨影扶着走了,在她们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后,钟絮儿倒在了南可的怀里。

  南可看着钟絮儿左肩上溢出的血,气急的她对王幂舒吼道:“快去叫医生。”

  王幂舒也是吓坏了,她愣了一下,答应一声就转身跑去叫医生了。钟絮儿疼得抓紧了左肩的衣服,眼角的泪一滴一滴的流下,南可抱着她,一只手把她的右手从左肩上拿下,放在自己的肩上,任她的手指嵌尽自己的肉里,心疼的在她的耳边低语:“絮儿,再忍会,医生马上就来,絮儿,疼就叫出来吧。”

  任他怎么说,钟絮儿只是紧紧的咬着唇,不发出一点声音。医生在王幂舒的催促下,快步的跑进来,把南可轰了出去,給她进行紧急手术。南可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看着医生为她止血,换绷带,他的手重重的捶在墙上,觉得自己真是没用,爱她却不知道她的故事,所受的痛苦,以及心中的感受,当王幂舒告诉他钟絮儿和晨家的关系后,他好后悔留下钟絮儿默默承受一切,承受着晨家的屈辱,承受着自己的误会,还要承受自己心中的委屈,他要怎么办?已经伤害了一个,还要再伤害另一个吗?而且,以钟絮儿的性格,纵然是再爱他,也不会接受他,因为在她的心里,他已经是别人的人了,既然不是她的,那就永远不是她的,这就是她的绝情和她自己保护自己的方式,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因为她从不给自己回头路,她的路只有前进的脚步和在原点徘徊的心,前进的是她的路,原点却永远是晨家。

  钟絮儿做了晨尘的陪护,无视晨尘的哀哀的拒绝,凡是陪护应该做的,她做尽了,凡是秘书该做的,她也做全了,白天陪护,她坐在床边看着;晚上陪护,她坐在床边守着,让她回去睡觉,她从没听过,依然固执的守着,后来,每次等她睡着后,晨尘就直接把她抱到床上,钟絮儿也不拒绝,只是翻个身很安然的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不和他讨论男女该有的距离和矜持。

  钟絮儿和南可见面的次数更少了,每次见面说不过几句话,钟絮儿就要离开,她最不想让南可知道她的过去,可是,他现在知道了,所以,她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那么自然的面对他,所以,她只能逃,逃得越远越好,远到能够永远不见。

  晨尘的大肠被扎破,他只能在母亲的叮嘱下,一天一天的住着院,一天一天的接受着她的陪护,他感觉自己要疯了,却又矛盾的觉着这种生活让他舒服,所以,他只能承认自己是得了神经病了,这话说给钟絮儿听,钟絮儿也极赞同他的观点,跟他说不仅是他得了神经病,所有和他们扯上关系的人都得了神经病,而且还是重度的,这让晨尘感觉安然了些,大赞她的理论很精辟。

  每每晨母来的时候就是他们犯神经病的时候。明明她端了一杯热水来了,晨母说水太凉,钟絮儿点点头表示赞同,晨尘忍着被烫破皮的危险说水是有点凉了,于是,晨母笑了,于是,钟絮儿与拿了杯更热的,于是,晨尘的嘴被烫破了皮。明明她熬了一碗咸粥,晨母说太淡了,钟絮儿拿起盐放上一些,晨尘喝上一口说这样才对了味,于是,晨母满意的走了,于是,钟絮儿倒了大杯子水,于是,晨尘一口气全部喝光了。

  晨尘在住院三十一天后,终于在晨母的点头下,远离了病房的味道,这样,钟絮儿的陪护生涯结束了,秘书职涯也在晨母的懿旨下暂告一段落,被隔离在了家里。为什么说是三十一天,而不是一个月,因为九月里就是少那么的一天。

  然后,又过了一个月后,钟絮儿又在圣旨下被“请”回了公司,用晨尘的话来说,有圣旨在的地方,懿旨只能退居二线,哪凉快哪玩去。钟絮儿当然不会拒绝,三年之限,就是太上皇的遗诏,任你圣旨就是铺个道路罢了。

  在晨尘的再三坚持和钟絮儿的一再妥协下,公司将钟絮儿的伤定为工伤,理由是:钟絮儿陪晨总参加合作公司的必要宴会,不幸遇到歹徒袭击,导致身中一刀,精神受损,住院期间所需费用完全由公司承担。钟絮儿一再妥协的原因,用晨尘的话来说就是那点工资糊口还行,养家是个难题,而住院在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是在养家的范畴内,这让她很难辩解。

  赖哲现在很郁闷,非常的郁闷,他心中一想到他们遇险时那惊心动魄的场面就全身兴奋得不行,连毛孔都吹着兴奋的口哨张开了起来,晨尘很鄙视他的这种行为,说他这是在凭着一种优越感瞎激动,而这所谓的优越感就是赖哲这辈子就没被别人碰过一个手指头。两人住院期间自然没有注意到赖哲的不同,在出院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总是被他莫名其妙的笑搞得很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后来还是钟絮儿忍不住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才极严肃的整了整衣服说道,杨立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然后,他的话匣子被打开,告诉他们求婚的事能够这么顺利还得多亏两人的受伤,因为当时在派对上他跪下求婚遭到了委婉的拒绝,杨立咬着指头,就是不肯把手伸给他,说是要再考虑一下,他非常的失望,失望透顶,后来派对快要结束的时候,两人要一起送出宾客,可这时,王幂舒给他打电话说晨尘出事了,他心里那一个急,任杨立求他再呆一会,愣是咬牙没答应,后来,看过晨尘回去之后,他去找杨立道歉,杨立的家里那叫一个人满为患啊,当时他就悲哀的想着这下可完了,开群批大会啊,他还能活着回去,没想到他刚一坐好,杨立就宣布同意他的求婚,他惊愕的看着“陪审团”一个个笑容满面,那叫一个激动啊,当时就想一个个的亲过去,杨立的耳光却让他只亲了一个人,他最乖乖的杨立。

  晨尘听后冷哼了声,问他为什么杨立会突然答应他,赖哲骄傲的一抬头说杨立夸他很Man,听着的两人顿时一脸黑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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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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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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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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