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之间,车马便到了长乐宫。实际上,霍光昨晚就见了太后,把其中利害全部说与了她听。太后向来畏惧这个外祖父,又整日思念大行皇帝,根本无心管这些事,早就打定主意,无论何事,任凭大将军做主去。在霍光滔滔不绝陈述刘贺的种种不轨行为之时,太后想到,自己不过是上官家和霍家的一颗棋子,虽然六岁就进宫当了皇后,羡煞众人,实际上是进了无法逃脱的牢笼,当时由于年龄太小,不可能有肌肤之亲,后来,上官氏败亡,霍光独掌朝政,自己因既是上官家之人,又是霍家之人,免得处罚,却被大行皇帝冷落。等到自己大些,懂了些人事,才知道霍光为了让自己获得专宠,不许后宫妃嫔进御,并命令宫女穿穷绔,以防大行皇帝跟宫女偶生暧昧,呵,真是太可笑!弗陵是何等聪明之人,不知是赌气还是他真的不喜欢自己,一直到他不明不白的死去,都从未临幸过自己。而自己这个所谓天下最令人尊敬的女子,这个有了“太后”尊号,应该是老妪一样的人,竟然还是处子之身,谁人会相信呢?弗陵究竟有没有爱过自己,已经不重要了,这种民间凡夫俗子都能感受到了情爱,自己却没有体会过,唯一美好的印记就是和弗陵一起乘着文梓之舟到淋池游玩,有人唱着歌:“秋素锦兮泛洪波,挥纤手兮折芰荷。凉风凄凄扬棹歌,云光曙开月低河,万岁为乐岂为多。”弗陵命人摘了一朵粉色的荷花送给自己,而自己的面颊瞬间娇羞的像荷花一样透气红来,弗陵盯着自己,意气风发,就像一条随时都要飞升的真龙。
太后想的迷了,霍光说什么她也没听清楚,直到霍光干咳一声,她才发觉真龙早已变成梓宫里的一具尸体,像普通人一样的肉身。弗陵其实怕黑,他一个人躺在里面应该很害怕吧。
正在太后还在思绪纷飞之时,霍光率百官已经到了殿里。太后忙叫侍女拉上玉帘,这样就没人能看见她的怯弱和哭红的双眼。
霍光几乎是把昨天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最后加了一句,这也是百官的意思,更是天下百姓的意思,望太后即刻下令废黜刘贺,从刘氏宗亲中另选贤能之人继承大统。m.xiumb.com
太后无需思考,便道:“可。”突然又觉得自己好笑,想当年吕后临朝称制,窦太后权倾朝野,那是何等威风凛凛,而自己却只能像个笼中鹦鹉一样,发出一个早被安排好的叫声。
霍光率群臣跪拜道:“臣等谨遵懿旨,太后深明大义,胸怀天下,实乃万民之福。”
太后冷笑一声,突然想到躺在梓宫里的弗陵,不知哪来的勇气又加了一句:“但请大将军勿要伤害其性命。”
霍光一愣,他本来也没想留下个弑君的恶名,只是奇怪太后竟然也有自己的想法了,便冷着脸道:“太后放心!臣等请太后移驾未央宫。”
太后盛装,在众臣和武士的簇拥下登了车前往未央宫承明殿。
这时,刘贺刚刚从噩梦中惊醒,突然有黄门来报,太后已来未央宫,说有与他商议立后之事。刘贺心里觉得奇怪,怎么突然要来商议立后之事,急忙换了衣服就要出发。
身边的近臣道:“陛下,怎么突然要商议这事,小心有诈啊!”
刘贺笑道:“这是天赐良机,速去准备,召霍光一起来,今天就可成事。”
那人惊叫了一声道:“陛下,咱们还没准备好,万万不可鲁莽啊。”
刘贺道:“朕已经想好了,速叫昌邑的老臣、武士到承明殿门口等待,一刻不得耽误。”
那人“唯”了一声就要走,刘贺忙喝住道:“叫那几个武士都穿上黄门的衣服,扮成黄门,把刀剑藏在腰里。”
那人这才眉开眼笑道:“陛下,看来大事真的要成了。”说罢,兴高采烈地冲了出去。
刘贺故意过了一时才出发,到了承明殿,果然看到霍光和昌邑群臣、武士在殿外等候。原来,霍光接到消息,刘贺召他到太后这里汇合,便将计就计,故意装作从家里来的样子在承明殿外等候,还故意和昌邑群臣有说有笑。霍光看到刘贺来了,假意殷勤一番,刘贺也不冷不淡的回应了一些。进殿之时,刘贺和昌邑群臣交换了下眼神,有几人摸摸怀中藏的刀,刘贺会意,便清了清嗓子带人走进承明殿。哪知,刘贺和霍光刚一踏入大殿,殿门口的一个小黄门忽然把门关上了,后面的人一个也没跟进来。
刘贺一下子慌了,喝道:“这是干什么!”
霍光答话:“太后有诏在先,不许昌邑国群臣入宫。”
刘贺急了:“为何,他们犯了什么错吗?”
霍光道:“唯奉命行事而已。”
刘贺叫道:“朕是天子,朕的旨意最大,还奉谁的命?你要造反不成?”
这是,只听得悠悠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道:“确实是哀家的旨意。”
刘贺这才想起来还没朝见太后,便依礼拜了下去,又朝着霍光道:“既然是太后的旨意,大将军慢慢吩咐就是了,为什么做的竟如此吓人!”
霍光并不理他,兀自跪坐在了首席上。刘贺一看,隐隐觉得大事不好,瞬时汗流浃背道:“大将军这是何意,朕并没有责备大将军的意思。”
霍光仍不理他,太后也不说话,刘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怒道:“霍光,你这是何意,还有没有一点君臣之礼,别忘了,你再厉害,这天下也姓刘不姓霍!”
霍光岿然不动,干脆把眼睛闭上了。这是,大门突然又打开了,刘贺慌忙压力迎上去,只见是张安世、田延年带了一队人来,昌邑群臣早已被捆住手脚,一个连一个像咸鱼一样串了起来。
刘贺大惊道:“张将军、田司农,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安世道:“昌邑之人多有不轨,今日竟敢谋刺太后,大逆不道,当族灭!”
刘贺道:“他们都是忠心耿耿之人,天天跟随我左右,怎么可能谋刺太后。”
安世道:“陛下,我们已经从他们身上搜出利刃,您,要看看吗?”
刘贺顿觉双腿发软,勉强支撑着道:“啊,这样,朕还真不知道,这帮狗奴才,全部,全部处死吧。”刘贺心虚地连自己说的话也听不清了。
只听安世道:“陛下,还是将他们投入廷尉诏狱,审了再说吧。”
刘贺道:“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审的,该杀的就杀。”
门外的人听了,瞬时哭声震天,有人叫道:“陛下,你让我们带刀杀了霍光,难道你忘了吗,你怎么这样无情!”
刘贺吼道:“还不快拉出去!”
安世便一挥手,武士们连拖带拽的把昌邑旧臣一个个拉走了,大殿里顿时清净了。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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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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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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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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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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