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说,“这么久没见,不聊两句吗?”
就听沈非烟说,“他姓黄,我也姓黄,大家本家,有什么好聊的。”
“什么黄?”桔子这次真没听懂,“明明一个姓沈,一个姓江。”
沈非烟理所当然地说,“他是我的昨日黄花,我也是他的昨日黄花,大家不姓黄,姓什么?”
桔子心里给她姐们一个大写的“服”字,笑的不行。
江戎没有笑,也没变脸,只是看着沈非烟。
好像在想什么。
有人推门进来,穿高档定制西装,非常养眼,走到江戎身边,“戎少……”那人靠近,在江戎耳边低语,一秒钟成了江戎完美的陪衬。
沈非烟余光在关注,看江戎神色清淡,已经不见当年青涩,满满上位者的才有的那种波澜不惊,或者叫老谋深算。
好像刚刚手撑衣柜,堵她的那个样子,只是梦里才会见到的那个过去的他。
沈非烟低下头,落在江戎的皮鞋上。
曾经,他穿皮鞋也是这么亮,她为了证明自己的权利,每次他穿鞋出门,她就去踩他。
她转开脸,和以往一样,等着时间把这些东西都挖去,反正总有一天会忘记一切。
江戎抬抬手,那人往外走,他对沈非烟说,“走吧。”
沈非烟右手抡上包,拉着桔子往外走,江戎转身,走在她身后。
长长的走廊,水泥地延伸出去,绿色的防火门两个人左右撑着等她们过,外面老虎机,闪的五颜六色,声音热闹。
沈非烟的高跟鞋踩地节奏明快。
江戎视线跟在她白色的皮鞋上,落了好一阵子。
沈非烟脚型挑剔,早年和他一起的时候,那时她小,也不知道什么牌子适合自己,瞎买,有时候买的鞋不对,穿了不舒服,他就在晚上帮她撑鞋,用东西帮她压。
然后一次次让她试,她拿着电话打游戏,还嫌东嫌西。
这事谁也不知道,在外头,她永远知道给他面子,但他和她两个人一起的时候,他什么都愿意给她做。
却发现那白皮鞋停下,沈非烟忽然不走了。
他抬头,大厅敞亮通透,她正似笑非笑看着他。
江戎不解。
沈非烟说,“刚刚老板让我把钱留下,说那电脑我不该玩,不会给她留的吧?”
江戎莫名其妙。
桔子指着远处白工作案的另一边,一个美女坐着的地方说,“你们七小姐坐的地方,就是非烟刚刚赢钱的电脑。”
江戎看过去。
“那女的是祁晓洁,”桔子又给非烟告状,“你还记得她不?听说现在外面人称她七小姐,都说他是江戎的自己人。”
而后她就等着看江戎的表情。
果然,江戎的表情可精彩了。
特别在沈非烟淡淡笑着看了他一眼之后。
他用眼神把“要解释,凭什么解释,不解释,抗下一只死猫的表情。”诠释了一个淋漓尽致。
电脑旁的女孩更给力,手里夹着烟,看到沈非烟,和没看见一样。
桔子心里笑翻了!
走到桌旁的时候,江戎看到祁晓洁手里在玩平板电脑,根本没有用这里的电脑。但桔子和沈非烟看都没看。
江戎说,“等一下,我让人去给你拿钱了。”
“不要了!”沈非烟脚步不停往外走。
江戎站着没有追。
沈非烟和桔子转眼走到楼梯口。
桔子说,“你真的不记得祁晓洁了?”
沈非烟自然认得祁晓洁,比她小4.5岁,从楼梯上看过去。
祁晓洁也正望她,那女孩弹了弹烟灰,把烟放到了嘴边。
眼神带着漫不经心。
桔子说,“看,看,你看到她挑衅你的目光了吗,非烟。不收拾她?”
沈非烟高跟鞋上了楼梯说,“和她计较什么,我风光的时候,她还在茫然月经是什么东西呢。我和她计较,给她脸上贴金提身价。”
桔子说,“那你什么身价,你看到她旁边的包没有?爱马仕的。”ωωω.χΙυΜЬ.Cǒm
沈非烟说,“做人不要那么肤浅,咱们要和别人比才华。”
“可你有什么才华呀?才会52道菜。”
沈非烟脚步一停,长长叹气,感慨地说,“我现在知道,四喜为什么要来赌博了!一定是郁闷的。”
桔子嘻嘻笑,拉着她走,“我故意的,你多有才华,出名的才女,数学不及格,作文得满分。”
沈非烟,“……”
楼下
ky拿着两包牛皮纸袋过来,有人正靠在江戎耳边,给江戎说话。他敲桌子问祁晓洁,“咦,非烟姐呢?”
祁晓洁说,“不知道。”
ay说,“让你问她刚刚中的什么,问出来没?”
祁晓洁点点自己面前的电脑,“她打的这台。”
江戎说完了话,看到ky,对他伸手。
ky忙把手上的牛皮纸包递过去,“我跟你去吧。”
江戎说,“不用。”
自己上楼去了。
祁晓洁用水晶指甲点着平板电脑说,“你去干什么,戎少惹了人家,当然要自己去。”
“为什么生气?”ky不解,“明明来帮她的。”
“她以为我是戎哥的女人呗。”祁晓洁笑,又收起笑,“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要我说,就不要和她解释,”
“惹事精。”ky笑着过去搂上她。
江戎上了楼,看到他的人正拦着沈非烟。
他头更大了。
走过去,外面车来车往,清晨十点阳光正好,短短几步路,他好像感受到曾经的自己,和沈非烟熬夜玩完,早上出门呼吸到的新鲜空气。
年年岁岁空气变幻,熟悉都在。
如今故人回来,站在几步之外,影影绰绰,她也长高了。
他走过去说,“我让人送你回去,这边还有点事,回头去找你。”
沈非烟看着他,“你喜欢干什么随便,不用告诉我。”
她抬手拦出租车。
江戎说,“我让人送你。”
沈非烟说,“要我看看你现在开好车了是吗?”
江戎,“……”
沈非烟拉着桔子,转头上了出租车。
看到出租开出几米,江戎抬手,他的司机醒目地悄悄开车跟上。
******
里面,
水哥在办公室里打电话,“你们快到了吗?这事情赶得寸,没想到他和那女的认识。反正他都去搞饮食集团了,根本不用他。”
他走到门口,拉开门看了看,又说,“反正这两年他也不过来,分红都是咱们说了算,他都被架空了,要不干脆今天就拆伙!”
******
门口,
ky跟出来,看到江戎手里还拿着钱,他说,“非烟姐没有要?赢钱没问题,就是水哥故意不想给,你没给她说?”
江戎把钱递给他,他都没机会说话,沈非烟就走了,他说,“钱先放着,——问清楚了吗?”
“问清楚了。”ky小声说,“不是第一次了,有单身客人赢了钱,他们就不给。水哥不知道你和非烟姐的事情……所以今天也是巧,要不是咱们过来找非烟姐,也不知道这事。”
江戎问,“刚刚来人和我说,怎么和其他业主也有点问题?”
“对。”
江戎站了一会,转身往里走。
里面迎出一个人,“江爷,水哥请您。”
楼上的大厦会议室里。
江戎坐在中间,左边坐了三位,右边是一位老人。
老人说,“江戎你爸爸在的时候,告诉过我,房子将来买了,收租的时候,每年东西越来越贵,我房租也能越收越高,比银行划算,我才同意买房的,但现在,不让我涨房租,这三年都不让我涨。”
水哥一拍桌子,凶道,“有合同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人是文盲还是法盲?”
老人说,“可签合同的时候,说过房价每年会不一样?”
“谁给你说的?”水哥说,“签合同是公司律师做的,你当时没看,一切都以合同为主。”
“可我是被骗了呀。”老人抬手,气的抖着手,指着江戎,“我是因为当初相信小戎,他都能打本给你们做生意,我难道还要请个律师来监视他。”
水哥和旁边两位嗤笑起来,“那商场上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你不看合同,难道还是江戎的错?江戎当时也没经手这合同。”
老人气的说不出话,觉得自己心脏病都要犯了,“不能讲感情了?你们这种人,见利忘义……”
“你再说……”水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江戎轻抬手,隔空示意他停!
水哥不甘地坐下。
江戎看向老人说,“这事情,是我当初没有监管好,不如这样,刘叔你等会让人拿了合同去我公司,我让人,把前两年短的房租先给你补上,再重新签一份合同。”
水哥和另外两位顿时变脸。
不等水哥发飙,江戎却又说,“公司这边,多出的房租这部分,以后我会补上。大家和气生财。怎么样?”
这话义气十足,已经无可挑剔。
水哥他们互相看着,无法反驳。
刘叔不敢相信,激动地站了起来,对江戎说,“你像你爸,一言九鼎!——不像有些人。”
水哥顿时又要变脸。
江戎站起来,笑着招呼人,“把刘叔送走,拿了合同直接去公司,按市场价补上。”
等会议室门关上,江戎坐下,说,“现在都剩自己人,我就明说了。当初我爸开发这块楼盘,很多老关系,都是看面子买的房,人家和我讲情义,我不能趁着他们年龄大,反倒剥他们一层。”
水哥他们不说话,但心里不以为然。
江戎说,“现在说公司内部的事情,今天这种,客人赢钱,但是被公司截胡的事情,以后不能有了。我今天还有事,你们心里清楚就行。”
他说完就站了起来,准备走。
水哥他们顿时诧异,就这么简单,还以为江戎要清帐,还准备和他翻脸呢。
江戎看着水哥说,“对了,今天那个客人,才赢了二十万,你怎么就不让走?”
水哥说,“……运气好,她五百全押,还是一把就中!”
江戎有点不太相信的样子,转头问旁边人,“真的?”
ky说,“听服务生说,她本来是等同行的那个女孩的。”又低声说,“一把拍下去,这霸气,还是和以前一样。””
江戎笑了,对水哥说,“她家里惯着她,我也得让着。你见谅。”
水哥一个劲点头,不明白江戎今天怎么格外和颜悦色。
江戎带人走了。
电梯从上而下,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对ky说,“让人继续监视他们的无线上网,心大了,端了他们!”
“好。”ky应了,迟疑了一下,他又说,“……从现在他们做的假账,短给公司的红利这方面,就够把他们都踢出去。那咱们是要自己做这个吗?”
江戎说,“关了。”
ky随着电梯急落,心,也和电梯一样,沉甸甸地往下掉。
为了沈非烟,江戎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惹她不高兴的,他都朝死了整。
他其实真想多嘴一句,没他这样,没她今天这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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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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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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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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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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