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寂静地流淌着,贯穿了阴阳两界。
弧度优雅的石桥跨立在河水的下游,桥上的老妇双瞳漠然,面容冷淡。
“可是见到那丫头了?”老妇开口,问桥上另一个白衣男子。
男子微微一笑道,“婆婆果然已经知道了啊。”
老妇沉声道,“我早告诉过你,执念太重会伤人。”
男子眸光漾开一丝悠远,“是呢,那些亡灵也都已过了奈何桥呢。”
“她们岂能是没有执念!”老妇道,“只是死得着实可惜,不如早日轮回再享人间繁华。”
“所以婆婆是责怪我呢。”男子轻笑道。
老妇看了他一眼,眼神却仿佛空洞,“你素来残忍薄情,我又岂会责怪你?”
男子仍是笑着,“婆婆自己都知道自己说出的话站不住脚呢。”
“这倒是真话!冥界虽掌管六道轮回,但你也应知,纵是如此,你我亦无权干涉人间生死。命数注定呵,你却多次救下将亡之人,还……唉,必成天劫呵!”老妇摇头。
“婆婆无须担心呢,”男子抬手拂上散发,“我自有打算呢。”
“打算?”老妇双眸中揉进了一丝悲悯,“那丫头迟早会知道这一切。以你的性格,不知又要怎样伤害彼此。”
“所以婆婆这是心疼我了呢。”
老妇转了身去侍弄那些红花,“心疼又有何用,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
“竟是我的错呢,”男子笑得月光无华,“多谢婆婆疼爱呢。”
——如月般的哀凉。
老妇叹口气,目光再次漠然起来,“那孩子心结难解。”
男子坐上桥栏,指尖开出一朵红花来,“是呢,他竟问我当日为何不救他母妃呢。”
“孝顺的孩子,”老妇仍是漠然着,“只是不该造这样的杀戮。”
“婆婆看透因果轮回,”男子唇角悲伤地上扬,“又何须在意呢。”
“也是了,”老妇平静道,“我在这奈何桥上守了亿万年,世间因果,自有注定呵,那孩子,只怕是要受点苦难了。”
“对了呢,”男子眼眸流转,“就来布一场风月局罢。”
孟婆摇头,“你总是这样,上万年来,未曾变过呵。”
“上万年呢,”男子望着远处的火红,眸中打入了悲伤的笑意,“原来她流离世间也已经上万年了呢。”
“她太悲伤,”孟婆有一丝的动容,“执念太重,积了亿万年的烟尘,也是委屈了你,降生起便要背负亿万年前的事。”
“冥界之主,”男子悲伤地微笑,“不正是如此么,一场又一场的轮回呢。”
“珠沙是你的执念,而花葬,是你的劫。”
“是呢,”男子的眸中笑意层染,晕着深深浅浅的哀伤,“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呢,又或许,是那年初见时一瞥?”
孟婆微微点头,带着一丝迟疑,“这也是谜呵,明明隔了亿万年,跨越了凤魂和神靥,她的执念竟然会选择再次流离,也是忘川考虑不周罢!”
男子目光依然风情旖旎,“忘川呢,他竟然也会选择由我来渡珠沙的执念呢,只是,她太悲伤了呢。”
“珠沙素来温婉,执念重也并非难以预料,这样的悲伤,对你和那丫头,是没有好处的。”孟婆眼里流露出不多见的惋惜。
“婆婆不必如此呢,”男子凤眸眯起,笑道,“我自不会令那丫头继续沉溺呢。”
孟婆深深看着他,良久,叹道,“但愿如此。”
男子不再说话,优雅地翻身跃下奈何桥,白衣胜雪。
“那小孩已经逃脱了三生石。”孟婆漠然地看着男子背影,缓缓开口道。
“是呢,”男子笑得江山失色,“其实婆婆已经知道那小孩的下场了呢。”
“无论如何,她也是那丫头的亡魂。”
“从前是呢,”男子眸中揉进了一丝残忍,“至少二十年前是那样呢。”
“你啊,何时才能看透呢!”孟婆忽然重重叹气。
“从珠沙的执念散入未央街那刻起,就注定要造一场看不透的局呢。”男子的回眸悲伤,惊艳。
孟婆折下了一朵红花,双眸再次漠然起来,“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为了亿万年前的遗留,罪孽已经太多了,太多了。”
“也是呢,”男子抬步,“不过——薄情素来不会有所忧惧呢。”
“薄情无心啊,”孟婆漠然摇头,“又岂是无心。”
男子连脚步都未曾停歇,只是那双风情流转的双眸掩不住悲伤,他微微笑道,“我也想要无心呢。”
红花如火,花火尽头,弱水茫茫。
掩映着青灯点点。
铜铃声响起,亡魂的哭泣淹没了前世的记忆,轮回门再启,又是一世的流离。
长安。
花葬从梦中醒来,才惊觉眼角冰冷,急急用手去拭时,却被眼前景象镇住了刹那心神。
飞雪,和着长风起,像温柔的决绝,还在半空摇曳。最终不过要坠落罢,此刻却依然美得如此凛冽。
落雪夜空,有点点暖黄漂浮,又是一年中元,莲灯承载着明亮温暖的火焰随着流水,缓缓地飘向彼岸,飘向那个有残月皓雪的地方。
花葬躺在雪地上,思绪稍稍有些模糊,这是何地,她又为何会躺倒于雪中。
正是七月,偏起素雪。
没有人怀疑这雪的真实,没有人将这雪与那个白衣黑发的男子联系起来,没有人想要记起今日那场大火中那个宛如天人的男子,他们只是感叹今年的雪,比往年来的要早了许多。xiumb.com
——竟让他们想到是神灵的谕示。
花葬没有起来,她的后背紧紧贴在雪上,那些雪并没有融化,软软地托着她。
竟不寒冷。
花葬忽然征了一征,她发现她在这种环境下,竟然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悲伤,有别于她思慕那人时的那种悲凉,这悲伤,带了一种绝望,一种坚定,一种甘愿,一种温婉,一种誓死的执迷不悟。
她忽然轻轻唤出两个陌生的字眼,“忘川。”
语出,她被自己吓了一跳,那还是她么,她微微有些困惑,更多的,则是害怕,仿佛有什么东西自心底苏醒。
她想起了那个小孩的话来,那个小孩,果真是二十年前的她自己么,她有些动摇,那些奇怪的话语,她的瞳孔骤然紧缩:
那个小孩呢?
“是那人么?”她想起了清醒的最后一秒时看到的男子,“二十年了,你终于肯来长安了。”
她闭了眸子。
“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有什么人踩了雪渐渐靠近,那人停步在花葬身旁,微微俯下身去,男子身上奇异的清香萦绕开来。
“你果然在这里。”
花葬睁开眼,一个眼角斜飞,修眉入鬓,眸若青玉的男子映入眼帘。
很熟悉的感觉,但她无从捕捉这种感觉的来源。
“你是谁?”
男子笑了,眸中的墨色晕染开来,仿佛漫天的飞雪都落入了他深邃如井的眸中,“丫头,你不记得我。啊,我竟忘了,那人在你身上加了封印呢。”
花葬蹙眉,“什么封印?”
男子笑着伸出手来,“起来。”
花葬心底轻轻一颤,似乎有什么人的容颜浮现,她记得他清冷的眸光无波无漾,仿佛还有白梅花的清香侵袭,但她无从记起那人的姓名。
“熟悉么?”男子眉目如画,低沉的声音中略带了几分喑哑。
花葬努力摇了摇头,也许愈是熟悉,便愈是难以想起。
“无心。”男子见她皱眉的样子,不由唇角又上扬了几分。
无心,无心。
她的心忽然一阵抽搐,薄情无心呵。
无心保持着俯身的优雅姿势,声音无丝毫不悦,“丫头,你是想要我永远这样弯着腰下去么,嗯?”
花葬抽痛的心缓了缓,她试着尽量风轻云淡地将手递到无心掌中,——这样,便不会触碰到曾经的记忆罢。
无心优雅地笑了笑,仿佛一支白花在和风的吹拂下慢慢舒展开来,他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花葬的手,发力间花葬已被拽进他臂中。
花葬脸色瞬间苍白,她呆滞地盯着无心的眸子,那双眸,风情流转,笑意绵绵,只是少了些许或浅或深的悲伤。
——无比的熟悉,却又无比的陌生。
“告诉我,丫头,”无心笑着看进花葬眼中去,“你想起了什么,嗯?”
“什么也没有。”花葬轻轻摇头。
“没有呢,”无心松开了她,略带慵懒的笑意溢满了长安,“丫头,那么,你想要记起些什么来呢。”
花葬后退了几步,轻轻说道,“并不。”
“二十年了呢,”无心似乎并不介意花葬的疏离,仍是淡淡笑着,“你还是如此执着呢。”
白雪忽然下得更为凛冽。
花葬抬眸,她看到无心轻启了薄唇,说了一句什么。
可惜她没有听清。
飞雪疯狂,渐渐迷离了她的眼。
一如当年。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
“无心,你知道薄情么。”花葬轻轻问道。
对面的男子没有应答。
花葬固执地问着,“你知道薄情么?”
雪中的男子淡淡转了身,凤眸流离了身旁大片大片的红雪。
透骨的哀伤。
花葬浅浅一笑,“无心,这雪真大,真好。”
男子仍是沉默着,悲伤爬上他胜雪的白衣,折煞了长安的盛世繁华。
“无心,你其实从未背对过我,是吧。无心,你看,这雪真的是太大了,我竟都看不清你了。”花葬垂眸,轻浅的语气中带了深深的哀凉。
男子沉静地听完,抬步,渐渐走远,没有人看到,飞雪掩映下,他眸中的风情是如何流转了红花肆燃。
悲伤的微笑蔓上他薄凉的唇角。
紫衣冷漠地伫立在雪中,眼眸无波。
一条小青蛇慢慢爬了过来,显然受伤让它显得很吃力。
“无心呢?”紫衣冷冷开口。
小青蛇真想泪奔了,“无、无心,他去了长安找花葬。”
紫衣转身,弯下腰来捞起小青蛇,“找到了么?”
小青蛇不满地扭了扭冰凉的身躯,“找到了。”
“继续。”
“他说他是无心。”小青蛇幽怨地开口。
紫衣仍是冷淡地看着小青蛇,小青蛇打了个寒颤,“无心只是扶起了花葬而已,别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哦?”紫衣冷声道,“青青,你是不想再回到无心身边了么。”
小青蛇滚下两行泪,它委屈巴巴地说道,“嗯,并、并不只是如此,那雪下得太大,我、我没有看清……最、最后……”
“最后到底是谁么,”紫衣没有丝毫情绪变化,“乖。”
小青蛇莫名心塞起来,“他可不是这样说我乖的。”
紫衣唇角微微有了一丝弧度,“青青,多谢你告诉我这些呢。”
小青蛇有些委屈的愤然,“其实紫衣你都已经知道了呢,我从未背叛过他呢,这一次,我却背离了他,哼,无心要责怪我了!”
紫衣盈盈一笑,冷漠的女子的笑颜,竟然仿佛冰雪埋藏下的花朵,透着微凉的惊艳,“青青,你越发大胆了。”
青青被那很少见到的笑颜摄住了片刻心神,半晌,它弱弱道,“是我不对嘛,我不该偷偷跟着无心出去,幸好薄情没有发现我。”
“你以为那人果真没有发现你么,”紫衣恢复了冷漠,“这世间,除了无心,别的任何人或事,他都能够即刻了知。”
小青蛇听完又情不自禁地憋着两汪泪水,“都说了我错了,无心这次要打我了!”
是它不对,它就不该跟着无心,否则那人也不会察觉到无心的踪迹,它错了,它真的错了,呜呜呜以后还犯么?果断再犯!
紫衣眼眸里漾起了一丝笑意,“打你么,我可不知道无心那样优雅的男子可还是会如此暴戾的呢。”
咦,也是哦,小青蛇摇摇头,甩掉眼眶中的晶莹,“可是,我还是很内疚。”
“你无须内疚,”紫衣放下它,“这只是,不背叛那人罢了。”
“可是,可是无心……”
“这样呢,”紫衣冷目看着奈何谷的大雪,“无心也不会背叛那人罢。”
她垂眸,低低道,“他们是这六界之间,最亲密的自己。”
奈何谷的雪疯狂地落下,仿佛永远也不会停,就这样一直一直下着,誓将埋葬那些如火的红花。
青衣如玉的男子慵懒地看着这场永远化不开的雪,如若看着一场生生世世也化不开的劫。
男子笑着看向那块青苔丛生的石头,浅淡的悲伤蜿蜒附上他的唇角,“三生石上旧精魂,二十年了呢,你竟也还是没有洗清对尘世的眷念呢。”
他笑得悲伤肆意,“只可惜纵使你逃离了三生石的束缚,也丝毫无用呢。”
“是我疏忽了呢,”男子优雅地转身,凤眸中波光潋滟,“小鬼,二十年前我就应该永远地诛灭你呢。”
——不过,这也无甚大碍,只是一缕遗留在三生石上的残破精魂,他倒也不会赶尽杀绝。
只是打散那小孩的魂魄,留下一缕残破再次植入三生石,勾起它对人间的无限眷念,却,令它求而不得。
亡魂令人为之叹惋,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逃脱,再追去长安找寻?
那人残忍,又岂会放任它对花葬肆意乱言,怨不得那人要将它打散了,只是可惜了那声清亮的童音,姐姐。
你想要逃么?
——它自己却,甫一出逃,便俱散。
花葬又梦到了那个小孩消失那瞬有人优雅地站在一片红花从中。
漫天飞雪。
十里的荒凉。
世间情字最是深沉,它在人的心里潜滋蔓长,于灵魂的彼岸常开不败,为缘生,为执念妖艳,光阴无扰,日月无休。
孟婆这样问过那人,既然除去她心中二十年后他二人重逢的记忆,那为何不直接除去所有的情意,又何必饮尽别离。
那人是笑着回答的,他说,是他不愿意如此呢。
他不愿意,是因为他还想和她再看一场长安飞雪素银,等一场执念化雪,望一场半生安然罢。
岁月无荒,经年无伤,心湖无漾。
这也是他想要的罢。
他的回答,孟婆是懂的,也是意料之中的。
在一场风月局中,静静地走完一场疼痛,回忆一场雪中的初见懵懂,叹一声流年匆匆,一个人,守另一个人的执念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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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分割线,越来越喜欢薄情了,也心疼这样的男子,何必如此执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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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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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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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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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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