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好路上没碰见建文宫的人,穿过玉带桥先从后门绕进自己房间把东西放好,菩萨保佑,居然没人;照照镜子,头发好好的,不像乱跑的样子,表姐要是问起就说在御花园玩好了,外面有脚步声,这个时候谁会来?推门,居然是春兰。
“郡主娘娘在房间呢。”
听这话不像是来逮我的;
“娘娘才从皇上那儿回来正要奴婢来找您呢。”
万幸,还好是从皇上那里回来,看来逃过一劫了。
“小曲小令呢?”
“郡主先跟奴婢来。”
表姐正高兴地坐在锦榻上喝茶,招收让我过去,亲昵的把我抱在自己怀里问:“下午一个人在家,闷不闷?”
“我去御花园玩了会儿。”
“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在没像平时那样刨根问底,不然准得对穿了。m.χIùmЬ.CǒM
“锦宁,你也是大姑娘了。”
什么情况?差点没被点心噎到,这么开头准没好事,难道是表姐知道了我在定北宫呆了一下午刚才故意试探我的?
假装镇定,听表姐轻言细语的说:“你从小跟我亲,该是一直跟着我的,可是今天下午皇上召我去跟我说让你搬到镇南宫去住,想想也是,这么大了,可不能再成天粘着我。”
原来是为这个!吓死我了。
跟表姐一起住了这么久,突然听到要搬,还真舍不得,依靠在表姐身上,淡淡的有熟悉的香味,暖阁里的一切都是我熟悉的,看了这些年,一旦搬走,以后就不能时常见到表姐了。
“你这孩子”表姐也有些伤感“不过是搬出去住,又不是搬走了,什么时候想见我还是可以过来呀。”
“可是搬走了姐姐你就不疼我了。”
“谁说的”表姐无奈的抱着我“姐姐最疼你了,怎么会不疼你?在这里就我们姐们两个最亲近,姐姐不疼你疼谁呢?”
可不是嘛,宫里面只有我陪着她,准确说是我们两个相依为命,难以想象我搬出去了又是什么样子,虽然总是怕她骂我,可是并没真的骂过。
镇南宫,好远,即使就在东边,只隔着玉带桥和半个御花园,想表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就跑回怡兰殿去,每次都是玩半天后表姐亲自送我回去。云姐姐常来陪我,有时候干脆留在这边陪我睡,同一张床两人背对背的说一些好玩的事,也有宫里面私传的小话,每次都是云姐姐说到一半我就笑起来,不顾形象的笑得让自己喘不过气。近来传得最多的就是皇上要把六公主嫁给北公爵这件事,只是一直没得到证实;
云姐姐跟六公主关系不错,即使不站在王贵妃那边也没在碰面时对合欢殿的人冷目,这点我十分佩服,用娘的话说她忍得住什么都藏在心里,而我,什么都表现在脸上,这是掌权者的大忌。要成大事必须学会的就是忍,越是暗潮汹涌越要云淡风清,这样的境界我怕是永远也达不到了。
皇上亲自写了“锦宁郡主乔迁镇南宫”的字条让黄公公送来,不搬是不行了;虽然不愿意,很快就发现了搬家的好处:镇南宫在东边,离表姐远,做什么都管不到,偶尔串到云姐姐那里也不会挨骂;再来镇南宫跟定北宫离得近,串门的时候去无麟那里不会有人知道,玩晚了回家也不会被念叨;而且隔得远了几天见上一面表姐总是和颜悦色的让春兰碰上许多好吃的,不像从前那么管着我了。
无麟常来看我,并且每每带着点心,要嘛是南关特产的,要嘛是御膳房新做的;太子哥哥也常来,两人碰见难免要说几句话,无麟总是毕恭毕敬的样子,少有楚湘齐那么随意洒脱。我问:“你怕他做什么?又不是老虎。”
“他是太子。”
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他跟楚湘齐永远都不能相提并论,皇上面前是这样,将来太子继位做了皇上依旧如此。
我有点心疼了,找不出安慰的话,只能静静的不去打扰。好在他脾气极好,什么事过一会儿就忘了,又跟我嬉闹在一起。
我问他是不是刘画师的徒弟,他笑了笑,问我怎么知道的?又说自己只得了十分之一的真传而已“刘画师当年给每位公主画了幅画像,我娘的那幅就挂在书房里,我见过,跟真的一样,你要是看过那幅画就知道我的画什么也不是了!”
“你干嘛跟刘画师比,他是你师傅嘛,总有本事交给你的。”
“上次给你的画呢?”
岔开话题不再多讲,我也不问了;
“在家里挂着。”
“哦”他笑起来“你不怕被人看到。”
“那正好”我也笑了“这么漂亮的画别人还没有呢,让他们看到了羡慕我。”
最好被皇上看到,到时候就可以告诉皇上是无麟画的,就算不赏他也总该另眼相待,皇上向来爱才;
只是搬到镇南宫以后皇上一次也没来看过我,平时都是让黄公公把我带到泰安殿去玩,再有就是大宴小宴,总不见得那时候把画给他看,真要这样做了还没到无麟得赏外面的风言风语就能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关键是站在高楼上你要有胆子去摘月亮;贸然伸手运气好的摘到了连同月亮一起掉进水里,运气不好的连月光都没沐浴到就跌落云端英年早逝了,谁会想到是这么个死法?
机会,从来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从定北宫出来顺道去建文宫走走,我总是一条路把要拜访的都拜访完,又省时间又省力气,运气好遇到云姐姐也在大家一起玩一会儿就连去紫薇殿的路程也省了。云姐姐说我懒“一搬家就不来玩了”,太子哥哥说“她都乐不思蜀了哪里还记得你”听着像是话里有话,可是我也没什么把柄抓在他手上。
一般都是下午临到晚上才去建文宫,平时客人多,只有这个时候大家都回各自宫里了,不会见到外臣。但是也有例外的时候,这天从定北宫出来带着小曲小令去建文宫,刚进门就看到文安驸马面带喜色在院子里,我说:“三姐夫你又得了什么好东西?这么高兴?”作为外臣文安驸马极少进宫,八成是皇上又得了什么文物与他探讨才来的,这点倒是符合了皇上选女婿的标准——有才;别人只能简单评述古董古画,他却是看一会儿就能说出古物的年代,若不是这点皇上也不会把三公主嫁给他了。
“哪里是我得了宝贝,是皇上。”文安驸马笑着朝里走“下面新进贡上来一批古卷里头居然有刘奇珍刘师傅的真迹,皇上又惊又喜,这不是才找我去看了看,果然是真的。这年头再想要刘师傅的真迹可难了。”
“不就是一幅画嘛,至于这么高兴,皇上自己画的也不比刘师傅的差呀。”
“我说锦宁你就是一张嘴会哄人,难怪父皇这么宠你。”
太子爷站在门边笑着看我:“那可不是一幅画的事,众多画师里面父皇最欣赏的就是刘师傅,宫里面那些刘师傅留下来的画卷都一五一十的放在古萱堂,谁要是能得父皇一副赏赐那可是无尚荣耀了。”
文安驸马点头进去,想必是有事要谈了。转身回去,路上偶有宫人路过,见到我们赶紧低下头。小令说:“郡主您往哪儿去?前面可不是回家的路。”
可不是吗,只顾着想画的事连路都走错了,明明该往左却往了右,再走下去就是泰安殿了。
“四爷还没回来呢。”
死丫头!白了小令一眼,说不出生气还是心虚。楚湘齐的千波殿也在前面,以前常跟云姐姐一起到他那里。让小令这么一说,才意识到楚湘齐的确还没回来,他都走了多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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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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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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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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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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