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不理会她,只是眸色狠厉的盯着邵婉怡说:“这一巴掌是告诉你,偷了别人的东西,嘴里就别再不干不净。”
邵婉怡反应过来,顿时羞愤交加,一张脸涨得通红,她指着南风咬牙启齿:“我嘴里不干净?就是再不干净也好过你圈里圈外的,谁不知道你背后那点破事啊,坐牢滥交和有夫之妇暗通苟且,秦南风,你有过多少男人,恐怕连你自己都数过来了吧?说我不干净,你还真当自己是朵白莲花了啊?”
周围已经有窃窃的私语声传到耳中,南风紧紧抿着嘴角,一颗心已经簌簌发颤,她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瞬间就又扬起了手,可这一巴掌还没扇下去,就被两个人拉住了。
王斌和齐然。
王斌拉下她的手,却皱着眉低声呵斥了邵婉怡一句:“住嘴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齐然却只是焦急慌乱的喊她的名字:“南风,冷静点。”
南风看了一眼被齐然牢牢握住的那只手,居然笑了一下,问:“怎么冷静点,你教教我?”
齐然心里清楚得很,看她这个样子,是真的动了气,再照这样闹下去,今天恐怕就没办法收场了。
此时王斌却恢复了冷静,他沉思了几秒,说:“南风,这件事,的确是黑涩幽墨不讲道义在先,对不住你,不过,人你也打了,这三张画稿的酬劳,我一分不差的打你账户,这事也就算过去了,行吗?”
“不行”
“不行”
南风和邵婉怡同时开口,冷声拒绝。
“小怡你”
邵婉怡半边脸已经肿的老高,白嫩的脸颊上渐渐浮现出几个清晰的指印,她说:“反正事情已经闹开,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是我改了她画稿的署名,既然这样,这便宜我也不想占了,我明天就通知所有的售发点,把这期画刊全部收回,然后再让印刷厂重新印刷出版,就标注你秦南风的大名。”
“但是”邵婉怡嘴角带着冷笑,眼色近乎凶狠:“我有条件,而且你刚才打我那一巴掌,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南风不语,齐然问:“你想怎么样?”
邵婉怡喊来了服务生,推过来一个两层的小酒桌,桌台上摆着几个口身一样大的高身杯,二层的隔台里,码放着许多瓶各种类别的酒。
邵婉怡附身拎了两瓶白酒放在桌面上,拧开一瓶,倒进高身杯里,一瓶酒刚好到了三倍,两瓶六杯。
南风看了一眼那酒香浓郁的六个杯子,冷笑:“你就这么点追求?智商只够从电影里学些这种下三滥的伎俩?”
邵婉怡倒完酒,将酒瓶一甩,此时倒显得有了几分底气,盛气凌人的说:“少废话,要我改画稿的署名,可以,你先喝了前三杯,至于这后三杯,你不喝也行,让我也打你一耳光,咱们就算扯平。”
南风:“我要是都不喝呢?”
邵婉怡看了一眼身边的王斌,又转过头来说:“那从今天开始,只要是齐小姐画室的人画出来的画,一张都别想再挂上黑涩幽墨画廊的展墙”
语毕,她又问王斌:“王总,这个交易,还算公平吧?”
王斌低眉思忖了片刻说:“很公平。”
黑涩幽墨在s市的绘画圈绝对算得上是龙头,虽说画稿的事是他们有错在先,但一旦重新印刷出版,就相当于是当着众人的面,自己打了自己的脸,所以,这个面子,怎么也要找回来一些,因此,这前三杯酒,她秦南风就必须得喝。
至于后三杯,不管邵婉怡刚才有多咄咄逼人,但毕竟是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女人当着这么多人被甩了耳光,作为他来说,就算不能替她打回去,也不能一声不吭,坐视不理。
所以,这后三杯,她秦南风也是非喝不可。
或者,就像邵婉怡说的那样,不喝也行,让她打回来。
可王斌心里明白,仰脸等着别人甩耳光这种事,秦南风死也做不到。
周围的人都屏息凝神,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几个,一时间,四周鸦雀无声,安静的有些诡异。
南风此时倒是没想别的,只是把邵婉怡刚才那句只要是齐小姐画室的人画出来的画,一张都别想再挂上黑涩幽墨画廊的展墙的话在心里琢磨了一会。
片刻的沉默过后,她轻轻笑了一声,然后伸手端起了第一杯酒。
齐然在她身后,双眼通红,似乎快要哭出声来:“南风”
南风回头对她笑了一下,一扬手,一整杯酒就灌进了喉咙里。琇書蛧
周围响起了嘶嘶的抽气声。
就连王斌和邵婉怡都愣了一下。
南风放下杯子,继而端起了第二杯。
整个口腔都有些微微麻木钝感,刚才那杯酒一直顺着食道涌进胃里,火烧火燎的疼。
她安静的垂眸,将酒杯拿到唇边。
可刚张开嘴,就没有喝倒嘴里,她拿着杯子的手腕就被人牢牢攥住。
她微微睁开双眼,就看见季逸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另一只手覆在她的腕间,头顶的水晶灯光华夺目,明亮的灯影投射在他的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中,像是深海中的星星。
他的手心温热,覆在他掌心下的那块皮肤,渐渐燃起了温度。
南风平静的与他对视了几秒,没有说话。
季逸拿下她手里的酒杯,握在手中,平静的对王斌说:“刚才那个交易,王总觉得很公平?”
王斌呆若木鸡的看着他,回过神来之后脸上腾起尴尬的神色:“季院长,一场误会,刚才刚才不过是小怡和秦小姐开的一个玩笑。”
“玩笑?”季逸的视线扫过南风微微染起红晕的脸颊,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酒杯:“我看不像。”
邵婉怡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替南风出头,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季逸,但是刚才的话已经放在那了,眼下这种情形,进退两难,她索性把心一横,硬着头皮对季逸说:“的确,刚才是黑涩幽墨和齐小姐画室之间一场公平合理的交易,只不过秦大师素来喜欢为朋友两肋插刀,而且这前三杯酒既然已经开了头,说什么都不能就这么算了”
季逸淡淡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却又将视线转向南风:“你怎么说?”
这是他们近半个月未见之后,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南风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他两秒,默不作声。
那眼神,季逸读的通透。
就在这时,南风伸手,又端起了眼前的一只酒杯,可端着的杯子刚刚拿离了桌面不到一寸,又被人按住了手腕。
杯底嗒的一声触到桌面,南风心里忽然一动,就见季逸已经将一只拿在手里的酒杯送到了嘴边。
她还保持着手握酒杯放在桌上的动作,他一手轻轻压在她的手腕上,另一只手把着嘴边的酒杯,南风忍不住皱眉,季逸微仰着头,那只酒杯中清澈透明的液体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全部被他灌进了喉咙里。
他平静的放下杯子,轻轻将南风的手格开,又端起了第三杯酒。
南风后背紧绷,皱着眉看他再次喝下了第三杯酒。
四周的人都噤若寒蝉,一时间,仿佛针落有声。
季逸放下杯子,只是微微调整一了下呼吸,对王斌说:“这样够了吗,王总?”
王斌早已经面无血色,只能连连点头:“当然当然”
季逸没有回应,一把将身边的人揽到怀中,转身就要离开,他力气极大,南风的肩膀猝不及防的撞在他胸口,生疼,但她忍着没出一点声音。
邵婉怡此时却如梦初醒,声音尖利的喊道:“还没完呢刚才她打我那一巴掌怎么算”
季逸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沉静的说:“她打的没错。”
南风忽然抬起头看他,眼光微荡。
邵婉怡冷笑,说:“既然这样,那从今以后,齐”
季逸不耐烦的打断她:“那不是她的事,你和我说不着。”
邵婉怡被他噎的不轻,还想诡辩,却被一旁的王斌狠声喝住:“够了”
季逸滚烫的手心贴在南风毫无遮盖的肩头,她似乎感觉肩上的那只手又稍稍用了些力气,季逸清淡的嗓音就又从她头顶飘下来:“既然这样,王总别忘了通知印刷厂,将这一期的贵刊重新印刷出厂,该是谁的东西就要还给谁,这才是公平。告辞了。”
季逸揽着她在怀中,迎着周围人的满脸诧异和惊异绝伦的眼神,直接往宴会厅大门走去。
齐然不动声色的小步追上来,南风用余光示意她,微微摇了摇头,只是虚拟着口型说了两个字:“代驾。”
齐然停下脚步,一时了然,走到一边去给他们联系酒店的代驾服务了。
直到季逸和南风的身影消失在那扇华贵的琉璃大门后,邵婉怡依旧愤然不平的对王斌说:“就这么让她走了?那我”
王斌猝然转身,恶狠狠的盯着她:“你还没闹够?他可是”
话到一半突然停下,王斌愕然的看着邵婉怡身后,好半天,才木讷的轻声开口:“小离,你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人群之后安静的站着一个穿着白色小礼服的女孩子,悄无声息的望着远处宴会厅的大门,脸上是一片泪雨滂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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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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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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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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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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