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玉螭吻>48 磨剑
  听到这个情况,朱慈烺心中无比振奋激动,想到自己终于能上阵杀敌,真恨不能马上就参与到守城队伍里去。

  他们到江阴时,天已经黑了。骆谦带着众兄弟先到义兵大营报到,见了主事之一冯先生,然后邀请朱慈烺到了他家。

  骆谦的家显然也是书香门第,院落不大,但朱慈烺一进门就感受到了一种古朴淳厚的气息,整个宅院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但显得清新雅致,有浓浓的书卷味。

  他家大概上下十余口人,见到骆谦回来,都喜气洋洋,全都围了上来。骆谦见过了祖父母和父母,便把朱慈烺介绍给他们:“这是从南京与我一道回来的尹明尹兄弟,他也是来参加守城的。”

  “好好好。”骆谦的祖父母和父母都是慈眉善目,面容和蔼,见朱慈烺和骆谦年纪相差不多,也是气质俊朗、英姿勃勃,都对他有欢喜之心。

  “尹明见过诸位长辈。”朱慈烺恭恭敬敬对骆谦家人见礼。

  “尹明?”一旁的一位年轻女子听到朱慈烺名字后微一蹙眉,好像若有所思,“尊驾叫尹明?”

  “正是。”朱慈烺含笑答道,“这位是?”

  “哦,尹兄弟,这是拙荆孙雅,方才还来不及介绍。”

  一听原来是骆谦的妻子,朱慈烺连忙施礼:“原来是嫂夫人,失礼了。”

  骆谦见妻子面有疑惑之色,便问道:“怎么,夫人也认识同名同姓之人?”

  骆夫人似乎还在琢磨朱慈烺的名字,努力回忆着什么,忽然问道:“公子可曾到过松江华亭?”

  朱慈烺见骆家人个个爽朗,一见如故,因此心中并不防备,坦言道:“在下是到过松江,在那里还有故友。”

  “可是姓夏?”骆夫人面露喜色,又迫不及待地问道。

  朱慈烺吃了一惊,心中寻思眼前的骆夫人素昧平生,为何会知道自己与夏府的交往,因此迟疑道:“不错,正是姓夏。敢问夫人如何得知?”

  骆家上下见状也面露不解之色。

  “你真的是尹公子?姐姐的朋友!”骆夫人又惊又喜,不禁又把朱慈烺上下打量了一遍。

  “姐姐?”朱慈烺看着面前的骆夫人,疑惑道,“夫人是?”

  “夏子衿就是我姐姐!”骆夫人快言快语地说道,“我们与夏家是表亲!”

  “原来如此!”朱慈烺没想到在异地居然见到夏子衿的表妹,也是倍感惊喜和亲切,“原来你是夏小姐的表妹!真是太巧了!”

  原来这骆谦的夫人就是夏子衿的表妹孙雅,几个月前已经嫁到江阴,她先前去夏府听夏子衿说起过尹明,过后又发现了丁管家对尹明的陷害,因此虽然没有见过,但对这个名字却如雷贯耳。没想到一问之下,果然是夏府当日的客人,因此也觉得分外惊诧。

  朱慈烺此时疑惑地问道:“可是,夫人并未见过在下,又怎知道在下与夏公子和夏小姐是朋友?”

  “是啊,夫人,你怎么知道?”骆谦显然也想不通。

  孙雅俏皮地对骆谦笑了笑说:“我神机妙算呀。”

  骆谦知道爱妻素日就有小女儿性子,见她又顽皮,便怜惜地笑着道,“夫人别开玩笑了,快说说,解开尹兄弟和我们心中的谜团。”

  孙雅便不再卖关子,把那日她和母亲到夏府后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骆府上下听完,都感叹不已:“原来如此,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波折。”

  朱慈烺也连忙道:“原来多亏了骆夫人才揭露了事情真相,看来真得多谢嫂夫人!请受在下一拜。”

  朱慈烺刚要作揖,骆谦慌忙拦住道:“尹兄休要客气。原来我们都是自己人,太好了!”

  此时,孙雅屏退了仆从,等他们出去,孙雅忽然对众人道:“爷爷、奶奶,父亲、母亲,这位是太子殿下,我们快给殿下行礼。”说完,她首先对朱慈烺跪下道:“参见太子殿下!”

  见他这一举动,所有人无比震惊,包括朱慈烺,也没有想到孙雅竟然知道了他的身份。

  骆谦及其在场众人都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都面面相觑道:“这.......”

  孙雅郑重地对朱慈烺道:“殿下,当日你玉螭吻丢失,我和姐姐、完淳都去找过,后来完淳从杭州回来,说起你下狱以及后来解救你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

  朱慈烺这才明白过来缘由,他见孙雅还跪在地上,连忙俯身将其扶起:“嫂夫人,不要多礼。你们都对我有恩,你这样,我反而不安了。”

  骆谦此时一头雾水,不敢相信地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真的是太子?”

  朱慈烺叹道:“我本来不想透露自己身份的,没想到在这遇上了嫂夫人。”说完,他将自己从夏府离开后到了杭州一直到回朝之事又详细说了一遍。其中夏子矜在宫中如何暗中帮助,两人又如何出的宫,又怎样进了多铎王府都细细讲了一遍。骆府上下听了这些细节,哪里还怀疑他的身份。都忙不迭要齐齐行礼,好不容易被朱慈烺拦住。

  孙雅担心地道:“这么说,姐姐现在在多铎府中?”

  骆谦也恍然大悟道:“你说的那位姑娘就是表姐?”

  朱慈烺点点头,神色黯然地道:“是我没用,没有照顾好夏小姐。”

  “姐姐命真苦!”孙雅流下泪来,“先是被那昏君抢到宫中,才出宫又落入满洲王爷之手!”

  “多铎屠戮扬州无辜百姓,罪恶滔天,实在该死!”骆谦咬牙切齿道。

  “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孙雅无比担忧地问道。

  “嫂夫人不要太担心。那多铎虽然生性凶残,但对夏小姐尤为敬重,夏小姐自进府之后,多铎始终以礼相待,不曾有丝毫冒犯。”

  “姐姐真的没有受委屈?”

  “依我看来,多铎倒不会苛待夏姑娘,这也是我唯一能安心的。我曾亲眼数次看见多铎被夏姑娘骂得灰头土脸,狗血淋头,但他始终忍气吞声,将夏姑娘待如上宾。”

  “姐姐品貌出众,天下少有。莫非是多铎是动了真心,才如此相待?”

  “我听夏小姐说,她在杭州照料我时,有一日出去,遇到一个贵公子钱袋被窃,受到一个饭馆老板刁难,夏姑娘替他解了围。没想到那人就是多铎。只因有此前一段渊源,因此多铎感念于心,另一方面确实倾慕夏姑娘才貌,因此不曾加害。”

  “什么时候的事?多铎竟然在杭州?”骆谦吃惊地问道。

  “就是去年中秋节,现在想来,多铎那时是偷偷潜来江南侦查军情的。”朱慈烺叹息一声,“可惜,朝廷从上至下,整日歌舞升平,醉生梦死,以致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说得是啊!”骆谦咬牙道,“多铎好大的胆子,当日要是被我碰上,我让他有去无回!”

  “夏小姐知道自己当日援手之人是多铎之后,也深为悔恨自责。但多铎与夏姑娘重逢,却是喜出望外。”

  “世间事,真是造化弄人啊!”骆家二老也不禁感叹道。

  “姐姐虽为女儿之身,却有傲骨凌霜的气节。只怕她整日对多铎喝骂,多铎会对她痛下杀手。那姐姐……”孙雅说着,又流下了眼泪。

  众人听到此处,都无法预知夏子矜的命运,一时默默无语。

  清早,骆谦和朱慈烺刚要出门,一个青年飞跑着进来,见到他们就一脸兴奋地道:“骆大哥,我们快走,去看阎公!”

  骆谦和朱慈烺听了他没头没脑的话,都是一头雾水,不解地问道:“阎公?什么阎公?”

  青年生气地对骆谦道:“阎公你不知道啊?以前在江阴任典史的阎公阎应元!”

  骆谦一听这话,大喜道:“阎公回来了?”

  那青年激动地道:“是啊,听说陈先生他们派人去请他来主持守城大局,他今天上午就到!”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骆谦也激动起来。

  朱慈见他们这么兴奋,好奇地问道:“谁是阎公?”

  那青年不待骆谦回答,眉飞色舞地抢先说道:“阎公是远近皆知的大人物,崇祯五年的武举,抗击倭寇的大英雄!一身本领,可以力敌千军!”

  骆谦听他说得绘声绘色,笑着连连点头,朱慈烺有些不相信地道:“真的?”

  “不信你亲自去看,他们应该快到了。”说着,拉着朱慈烺两人就往外走。

  “阎公来主持江阴大局,看来江阴无忧了。”骆谦一遍走一边自语,掩饰不住地振奋。

  “这位阎公,真的有你们说的这么厉害?”

  骆谦道:“我也没领教过,不过,阎公远近闻名,威望很高。”

  三人说着话,就到了江阴大营。大营就设在江阴城北门里面的一个大院,此时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或站或坐,看来正在恭候阎公的到来。

  “那个就是陈明遇陈先生,现任江阴典史,目前是他和冯先生主持大局。”骆谦指着坐在最前排东边的第一个文士模样的人对朱慈烺说道。朱慈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陈明遇三十八九岁,中等身材,一张方脸棱角分明,面目和蔼,虽是书生模样,却浑身上下有一股铮铮剑气。

  骆谦又道:“陈先生左侧的就是冯厚敦,江阴训导,也被推为主事,和陈先生一起主持大局。”朱慈烺看那冯先生,约摸四十二三岁年纪,眉若刷漆,眼神锐利,身材伟岸,一看就是骨健筋强的习武之人。朱慈烺暗暗觉得奇怪,又看看他们身旁其余众人,明显大多都是读书人,但都不似文弱书生,气骨俊奇,虎虎有英气。他不由得暗暗心惊,对骆谦问道:“怎么我看在坐的,个个分明都是读书人,但又仿佛都有钢筋铁骨一般?”

  骆谦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江阴老幼素有练习拳勇的传统,十有八九都会刀枪棍棒。”

  朱慈烺闻言不由惊叹道:“原来如此。没想到这里民风如此刚强,令人钦佩啊。”

  “正是。”骆谦自豪地地笑道,“清兵想要轻易拿下江阴,做梦去吧!”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有人大声禀报道:“陈先生,阎公到了!”

  陈明遇大喜,立即起身快步迎出去,众人连忙跟着身后。没走出多远,就看见一行五六十人正大步走近前来。

  朱慈烺心中好奇这深孚众望的阎典史是什么样子,于是跟着骆谦拼命往前挤,想先睹为快,刚挤到前面,就听见旁边有人小声道:“看,那个像关公一样的人就是阎公。”

  朱慈烺连忙望去,只见为首一人,四十岁上下,手持一把长柄大刀,威风凛凛正大踏步走在众人前面,他躯干丰硕,面色暗红,样貌英武,一把美髯垂至前胸,更加显得卓尔不凡,果然像书中所写关羽。他心知此人就是阎应元,不禁暗自惊叹。

  与阎应元一同而来的有六七十人,都是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个个精神抖擞,英武精干。朱慈烺挨个扫了一眼,不经意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而对方也正双目定定地凝视着他,一脸的惊讶和欢喜。朱慈烺心中大喜,认出此人正是此前在宫中相识又在南京分手的冯鹿。

  冯鹿此时也神情激动,朱慈烺看他就要张口招呼自己,连忙用眼色示意。冯鹿会意,一看眼前情形,二人确实不宜张扬。他向朱慈烺轻轻点点头,两人相互颔首致意,都不言语。

  “阎公,终于把您请到了!”此时陈明遇等人快步上前,对着阎应元深深一揖,神情激动地道,“阎公一至,江阴众望所归!”

  阎应元抱拳还礼,面色肃然道:“陈兄抬爱,应元不敢当。”

  陈明遇道:“阎公文韬武略,久负盛名,全城上下早已翘首企盼!”琇書網

  阎应元郑重地道:“我来之时,已抱定必死之心。誓与江阴共存亡!”

  陈明遇道:“江阴上下齐心,誓死守城,而今阎公来到,愿一切听从阎公调遣!”

  阎应元郑重地点点头道:“既如此,客套话不多说,我需要知道江阴现下的情况。”

  陈明遇道:“阎公,请到里面坐下详谈。”

  几人落座后,阎应元对陈明遇道:“请说说江阴现下情形吧。”

  陈明遇恭谨地说道:“阎公,我先向你介绍在座诸位。原本是我和游巡守备顾元泌一起主持军务,但此人后来作战不力,有投降倾向,被我们果断杀了。”他接着微微侧过身,挨个向阎应元介绍道:“这是训导冯厚敦冯先生,现在正与我一起主事。这是兵备曾化龙、徐世荫和张调鼎、武举人王公略、孝廉夏维新,这两位是诸生章经世、王华,现下负责管理粮饷,这位是中书戚勋、贡生黄毓祺,痒生许用,他们满腹才学,也读过兵书,现在都是我们的参谋。阎公,这就是是基本的主事人员情况。”

  阎应元一边听着,一边含笑向陈明遇介绍的众人挨个点头致意,众人也一一或抱拳或作揖施礼,态度无比谦恭,脸上都洋溢着喜悦激动的神情。

  陈明遇接着说道:“就战事而言,起初我们拜邵康公为将,但现在百姓有异议,将其下狱了。目前有数支自发的乡兵来支援我们,在城外游击作战,已经分别在秦望山、双桥等处打了几次胜仗。但他们虽然勇猛,毕竟队伍没经过训练和整肃,缺乏纪律和章法。而今,清军已增派至十万人来围城,在城外四处烧杀劫掠,骚扰百姓,离散人心。江阴地处要塞,要守城且牵制清军主力,委实重任在肩,我自觉才能实在有限,领导无方,因此才恳请阎公冒死前来。”

  阎应元边听边点头,感慨地道:“明遇兄休要过谦,若非你和冯先生主事,江阴岂能万众一心,齐心守城!我自忖也无多大本事,但事关乡梓安危,我只能尽一己之力,同生死义罢了。”他略一停顿,接着问道:“外援情况呢?可有人负责联络四方?”

  “富商程璧先生高义,江阴倡议守城之后,程先生慷慨捐出全部家产十四万两银子作为义军军饷,随后,他自告奋勇带领了自己的家丁和其他数十人已经前往太湖、福建和浙江联络援军。”

  阎应元又不住点头,表示敬意和放心,接着道:“昔日我任江阴典史,与邵康公也有接触,依我对他的了解,他绝非贪生怕死之人,以我之见,先放出邵康公,依然拜其为将。陈兄意下如何?”

  “遵阎公令。即刻释放邵康公。”陈明遇回头吩咐道:“去请康公来见阎公。”

  有个青年马上领命出去了。

  阎应元接着问道:“江阴现有多少人口?”

  “加上地方四乡来投的义士,江阴现下应有近十万人。”

  阎应元沉吟道:“四处来投之人,是否皆可靠?”

  “阎公放心,连进出城门的普通百姓,我们都进行了严格盘查,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先前已经在城内进行细密搜捕,肃清了内奸,断绝清兵内应。现在江阴城中留下来的,都是忠义之士,皆抱定了必死之心。”

  “很好。陈兄,你们做的这些,都思虑周全,而今江阴上下齐心,全赖你们领导有方!”阎应元面对众人谦恭地抱拳行礼。

  “阎公过奖了!”在座众人纷纷谦虚道。

  阎应元不再客套,郑重道:“在座诸位,听了江阴大致情形,我认为我们现在要做的有几件事,必须马上着手,越快越好!”

  听阎应元这么说,陈明遇等人知道他心中已有全盘计划,都大喜过望,连忙道:“阎公快快吩咐!”

  “第一,马上核查登记全城人口,分成丁壮老幼,我们根据情况分派任务。年轻力壮的男子组成民兵,准备为守城效力!民兵与乡兵混合,分班守城,每个城垛十名,按时换岗。妇孺老幼分组,负责将士衣食和传递联络信息。第二,统计城中所有军械粮食和财物,悉数归至一处,上报明细,由专人负责看管,统一分配使用。第三,拆毁废弃的房屋和居所,将石块砖瓦和木材搬至城头。”

  众人不住点头,陈明遇喜道:“阎公此举是拿石块砖瓦迎敌吗?”

  阎应元点头道:“不错,我们毕竟军械有限,既然房屋废弃不用,敌人攻城之时,自可拿这些拆下来的砖瓦石块来当做武器。我们居高临下,扔这些可不吃亏。”说完,爽朗地哈哈一笑。

  陈明遇点头赞叹道:“阎公如此一安排,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真是运筹帷幄啊!”

  阎应元谦逊地一笑,随即叫道:“世荫,化龙。”

  徐世荫和曾化龙二人庄重地站起身来道:“请阎公吩咐!”

  “昔年我在任时你们二人就负责制造火药及其他火攻器具,现在我想委托二位继续担此重任。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徐世荫和曾化龙躬身抱拳道:“谨遵阎公吩咐!”

  徐世荫又说道:“阎公,被我们杀死的陈守备,有个儿子,也会制造火器,火砖、木铳等火器他都是好手,可否放他出来一同出力?”

  “既然如此,如果你们觉得他可以一用,就放他出来罢。”

  说完,阎应元站起身来,对周围拱拱手,庄重地道:“各位父老兄弟,蒙大家抬爱,邀我来主事江阴守城,由于我对城里具体情形还不是非常清楚,现下只能暂做这些安排。但有一点我要说清楚,虽然大家是自发来的,但既然你们选择了留下来守城,就务必听号令和指挥,不许擅自行动。如有违反,定惩不饶!以后,望各位戮力同心,同仇敌忾,守住江阴,以报社稷!”

  众人见阎应元来到不多时,所有问题皆切中要害,三言两语就安排了大局,心中无不钦佩,此时见他告诫,众人一起应道:“服从阎公命令!”

  看众人都散开各自忙碌去了,冯鹿疾步跑到朱慈烺身边,“殿”字才刚从口中蹦出,就被朱慈烺眼色示意,他连忙改了口,高兴地道:“公子,你怎么也在这儿?”

  此时一旁的骆谦迫不及待插嘴道:“你们认识?”

  朱慈烺道:“我们在宫里认识的。”于是把冯鹿帮助自己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

  骆谦一看又多了一个知道朱慈烺身份而且志同道合之人,高兴地道:“这下又多了一个兄弟!”两人相互拍拍肩膀,相视大笑。

  朱慈烺问冯鹿道:“你怎么也在这里?”刚问完,他连忙道:“对了,我忘了你就是江阴人氏。”

  冯鹿撇撇嘴道:“殿下就是健忘。”

  听他又叫殿下,朱慈烺责备地瞪了他一眼,冯鹿伸伸舌头,看了看周围,见并没人注意,便不以为然地对朱慈烺道:“殿下何须如此小心。再说,知道殿下在此,江阴父老不是更加激动,人心振奋。如果消息传出去,四面八方都会为了保护太子而蜂拥而至,岂不是好事?”

  朱慈烺摇头道:“没你想得那么好。万一援兵不来,满兵又知道我在此处,那不是更加变本加厉攻打江阴,我不想为江阴人民带来灾祸!”

  “那殿下准备怎么办?”

  “以后,你就叫我尹兄弟,记住了吗?”

  “尹兄弟?”冯鹿为难地搔了搔头,“我可不敢。”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及那些繁文缛节!”朱慈烺道,“我如今丝毫不在意什么太子身份,我只想以普通百姓的身份和江阴百姓一起,誓死守城!”

  “殿下…….”

  “叫我尹兄弟。”朱慈烺严肃看了他一眼,强调道,“你我曾经患难与共,与兄弟无异,叫一声兄弟,这有何不可!”

  “是。”

  “对了,思远如何?现在可好?”

  “好着呢,你放心吧。我送思远回到家,根本没做停留就带着他妹妹转道去了湖州亲戚家。前几日思远还来信,他们很好。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朱慈烺听冯鹿这么说,欣慰地道:“那实在太好了。”

  冯鹿笑道:“他们要是知道你现在和我重逢,不知道该多高兴!”

  朱慈烺感慨道:“有你们,我真是太幸运了。”

  冯鹿还是那笑嘻嘻的样子:“哪儿的话。”

  此时骆谦插嘴问道:“冯兄弟,你也认识阎公?我看见你和阎公一起来的。”

  “我与阎公算是同乡,”冯鹿自豪地道,“阎公虽为北通州人氏,但在江阴为官,现在又隐居我们镇上,老相识了,也算我的长辈,是我从小就钦佩的大英雄!”

  朱慈烺感慨道:“我看阎公,英武之气,卓尔不群,来到江阴片刻,就运筹帷幄,诸事安排妥当,心下也是好生钦佩。”

  “有阎公主事江阴,陈先生等人辅佐,再等到外援来到,江阴必定可以守住,且作为据点,夺回扬州、南京!”冯鹿不无自信地说道,“对了,殿下怎么来到江阴的?”

  朱慈烺指着骆谦道:“还不是多亏了骆谦。”

  当下把自己与冯鹿分手后到城隍庙与夏子衿如何会合,如何到了多铎王府,又如何出来被多铎的人追杀,认识骆谦一起到江阴来之前因后果一一讲出,听得冯鹿感慨不已,对骆谦自然也多了一份亲近之感。

  正说着话,冯鹿一瞥眼看见阎应元正在前面悠闲地四处巡视,连忙对朱慈烺和骆谦道:“走,我把你们引荐给阎公。”说着,拉着两人就往阎应身前跑去。

  “阎公,我给你引荐两个我的朋友。”到了阎应元面前,冯鹿把先把朱慈烺推到身前,“这是我在南京认识的,他叫尹明,也是闻讯赶来参与守城的。”

  朱慈烺上前抱拳,无比恭敬地道:“晚辈见过阎公!”

  阎应元看着朱慈烺,含笑点头赞道:“风神俊朗,一看就是有气骨的少年英才!”

  “晚辈不敢!”

  “这是骆谦兄弟,江阴人,就是他偶遇尹兄弟,带他一同到江阴来的。”冯鹿又手抚着骆谦肩膀介绍道。

  阎应元面露欣悦之色,叹道:“难得!知道乡梓有难,不仅不逃,还冒险回家出力,真是好男儿!”

  骆谦也躬身施礼道:“久仰阎公威名,愿追随阎公,誓死保家!”

  阎应元感慨地点头好:“好好好,我一介武夫,身无所长,得乡亲信任,重任在肩。以后还要靠你们这些青年俊杰多多出力!”

  “是!”三人心中欢喜,齐齐躬身回答。

  阎应元欣慰地看着他们三人,问道:“要守住江阴孤城,难如登天,或许我们皆不能生还,你们怕不怕?”

  三人对望一眼,慨然答道:“死于国家大义,绝无怨言!”

  “好,好!”阎应元赞许地点点头,“你们三个,就随我一起守北门!”

  三人大喜,同时答道:“谨遵阎公吩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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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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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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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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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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